公主本人這會兒有點懵。
21世紀, 陳喋只有聽陳邵諷刺陳舒媛時才聽過「公主」這個詞,而現在這個詞叩到自己腦門兒上了。
奔三老男人追人都這麼追的嗎?!
可陳喋還是不受控的臉頰開始發燙,她呼吸慢下來。
聞梁依舊蹲在她面前, 仰頭看著她, 眼底黑沉,隻眼角噙著點微妙的笑意,看著有些不懷好意。
陳喋反應慢一拍,才從他手中把腿抽回來。
聞梁輕輕握著她腳踝把她腿放到地上, 陳喋腳白皙瘦削,踩著那一雙水晶鞋上格外漂亮, 她跟腱高, 小腿勻直,也尤其適合這樣高度的高跟鞋。
葉初卿在旁邊啪啪拍了兩下手,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 說:「公主本主,這鞋子你穿上才能叫水晶鞋。」
聞梁淡淡勾了下嘴角:「喜歡?」
陳喋垂眸瞧了瞧:「嗯。」
「那包起來吧,還是直接穿著。」
這鞋跟太高, 只適合一些特殊場合, 平時走路太累,陳喋換回原來的鞋子:「包起來吧。」
她剛說完, 聞梁就已經抽了張卡遞過去。
葉初卿湊到陳喋耳邊, 感慨道:「這男人好好說話的時候原來是這樣的,不容易, 終於有點人樣了。」
陳喋還是覺得腳踝發燙,尤其剛才被聞梁圈住的地方。
周圍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陳喋也無心去顧及她們在說什麼,也沒那個閑心去看陳舒媛現在是什麼表情。
葉初卿睨著她, 一副瞭然模樣笑了笑:「寶貝兒,你這到底是追人呢還是被人追呢,人家不過就給你穿個鞋,你就這麼失魂落魄的,有點骨氣呀。」
「……」
「這種男人可得好好磨才能馴好了。」葉初卿說。
說話間,聞梁已經拿著包裝好的鞋子過來:「去吃飯吧?」
陳喋跟葉初卿道了別,跟聞梁前後離開。
聞梁參加的那個商業活動之前就已經結束,秀展大家還沒離開,世娛廣場外人很少,安保站在外圍把守。
陳喋走在聞梁後面:「你幹嘛,這麼多人面前給我穿鞋。」
他輕笑一聲,偏頭睨她:「你害羞什麼。」
陳喋:「?」
誰害羞了?!
這狗男人自作多情什麼!弄的她跟個對他傾慕已久的小姑娘似的。
聞梁抬手懶洋洋的攀上她的肩:「你全身上下我哪兒沒碰過。」
「????」
陳喋肩膀一抖,把他手甩下來,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臉頰泛紅,瞪著他:「聞梁!」
他悠悠的挑了下眉。
「你擺正自己的位置!你見過誰追女生是你這種追法的!你剛才那句話就是耍流氓!!」陳喋指著他。
聞梁垂眸無奈的看著她。
他這人過的太糙了,大概現在這樣的追求對他來說都是需要學習的過程,更不用說還有陳喋那一通跟八榮八恥似的條條框框。
聞梁這回垂著眼皮看她,陳喋都能從他視線里看出來一行大字——睡都睡了這麼多年了,你屁事兒怎麼這麼多。
「行。」聞梁最終嘆了口氣,抬手敲了下她腦袋,「上車。」
陳喋坐進車,聞梁把剛才那雙高跟鞋包裝袋放到她懷裡。
「以前給你買的那雙芭蕾舞鞋太大了不合腳,你沒法穿。」聞梁看著前方,說的很隨意,「現在這雙終於合腳了。」
「想去吃什麼?」聞梁問。
陳喋還在想他剛才那句話,思緒走偏,直到聞梁抬手在她面前打了個響指,有重複問了一遍。
「啊。」陳喋眨了下眼,「隨便什麼。」
聞梁想了下這附近有一家烤肉,是他朋友開的,隱秘性好:「吃烤肉嗎?」
「行。」
外面陽光明晃晃的,已經開始入春了,風一吹柳絮便飄起來,陳喋歪頭看著車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又像是什麼都沒想。
車開到烤肉店門前,外面是古樸的木質裝飾。
陳喋戴上口罩,和聞梁一塊兒走進店內包廂,只是她忽然瞥到聞梁的黑色西裝褲的膝蓋位置上髒了一塊兒——是剛才為她穿鞋單膝跪地時弄髒的。
陳喋忽然想起他們初遇時的場景。
她蹲在火車站破舊的公交車站牌前,聞梁走到她面前,俯身,居高臨下。
當時一盞昏黃的路燈正好映在他腦後,光落在他身上,形成一層光圈。
陳喋當時腦海中莫名就冒出了一個詞:神明。
她和聞梁在之前很長一段時間中都是那樣一種關係,仰視和俯視,一如初見。
可現在聞梁褲腿膝蓋上的那些灰塵,卻讓陳喋真實覺得,她的神終於朝她彎下腰來了,現在她和她的神站在齊平的位置上。
「你褲子髒了。」走進包廂後,陳喋說。
聞梁低眸掃了眼,也不在意,隨意的拍了兩下。
「二位吃點什麼?」這家店的店員很周到,也不因為陳喋來吃飯就表現出不一樣,神色平常的為他們點單。
點了一份套餐,很快就上桌。
聞梁沒讓服務員幫忙烤,房間里就他們兩人。
他脫了外套,襯衣袖子卷到手肘,拿起夾子和剪刀烤肉。
平日里吃烤肉這類都有人服務,不需要聞梁親自上手,動作也沒那麼嫻熟,時不時就焦了黏在鍋底。
陳喋看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語,聞梁是真的沒半點做菜天賦。
「你不能刷層油嗎?」
聞梁抬眸看了她一眼,倒沒說什麼,拿起旁邊的油瓶倒了一層。
可惜收效甚微,該烤焦的依舊烤焦,該粘底的也依舊粘底。
果然,這種人類的玩意兒狗男人是不會的。
陳喋嘆了口氣:「我來吧。」
她從聞梁手裡拿過夾子和剪刀,頗為嫻熟的烤了幾片肉。
吃完中飯,重新坐上車,聞梁問:「一會兒去哪?」
「我今天沒工作,回家吧。」
「那我先送你回家。」聞梁抬手看了眼手錶,眉間微微蹙了下,「我還要去趟醫院。」
陳喋一愣,側頭:「去醫院?」
「不是我。」聞梁抿了下嘴,語氣很平靜,「是聞懷遠,最近又住院了,我要過去一趟。」
陳喋知道聞梁在母親去世後也就沒再叫過聞懷遠父親了,也知道聞懷遠身體一直不好,已經好幾年了。
「沒事吧,嚴重嗎?」她問。
聞梁笑了笑:「沒事。」
送陳喋回家後,聞梁便驅車去了醫院。
今天是周末,傅挽梅不在醫院,聞乾倒是在。
聞乾一見他進來便起聲叫了聲哥。
聞梁淡淡應了聲,連個眼神都沒給,他拎了把椅子到床邊坐下:「今天檢查怎麼樣?」
聞懷遠擺擺手,嘆口氣:「老樣子,都是老毛病了。」
這一場重病下來,聞懷遠似乎是忽然就老了,整個人都衰敗下來,看上去面色都是灰撲撲的,沒什麼精神氣。
「聞乾,你先出去一下。」聞懷遠側頭說,「我和你哥哥有事情要聊。」
聞乾一愣,倒也沒表現出什麼來,點點頭「哦」一聲就出去了。
聞梁緩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在椅子上,抬了抬眉,等著聞懷遠先開口。
「溫遠現在有你管理我也放心了,你弟弟的確不是從商那塊料。」
聞懷遠從前在傅挽梅天天枕邊風影響下,曾經的確是想把公司交給聞乾來打理過,只是現在看著溫遠在聞梁手下越來越好,而聞乾逐漸長大,到底是個什麼性格的人聞懷遠不會不清楚。
他如今半隻腳都踏進了墳墓,想東西更加透徹,明白公司交給誰才能發展下來。
「只不過聞乾終究是你弟弟,挽梅也已經嫁給我這麼多年了,我要是真出了什麼事,總還得顧及他們後半輩子怎麼過,你現在已經拿到溫遠半數以上的股份,我手裡剩下這點等我死後就折半給你弟弟和阿姨。」
聞懷遠話說一半忽然劇烈咳嗽起來,漲的滿臉通紅,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
聞梁從旁邊拿了杯水遞給他,依舊沒說話。
「聞乾和挽梅呢,就是靠著公司股份分紅讓他後半輩子不用那麼辛苦,至於公司,肯定是交給你的,我也還沒糊塗到這個也拎不清,遺囑里都會寫明聞乾和挽梅不能干涉公司的決策。」
聞梁忽然自嘲的勾了下唇角。
到如今這個情況下,聞懷遠對於聞乾和傅挽梅考慮的都是他們後半生過得能不能舒心,到他這裡就成了「你放心,公司的決策都是由你來決定。」
聞梁輕嗤一聲,人往後靠了靠,應的也懶散:「行。」
「你和陳家那小孩的那點事,我也都聽說了。」聞懷遠聲音很虛弱,聽不出從前的氣魄,「我現在沒能力管你了,但她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