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最後還是季煙先良心發現,注意到許知喃還在那邊,估計剛才他們那些玩笑話都已經聽到了。

十四剛想再說,就被季煙拿手肘猛地撞了一下,當即倒抽一口涼氣:「我、靠,你幹嘛!」

「閉嘴。」季煙輕聲說,朝許知喃那橫過去一眼。

十四順著她視線看過去,小姑娘安安靜靜站在那,認真看著手機屏幕里的林清野,只是另一隻手緊緊揪著衣服。

他恍然覺得明白了季煙說的,真喜歡的緊的,往往是行為沒那麼瘋狂的。

十四閉了嘴。

一首歌,三分半就結束。

唱完最後一句,許知喃按下錄像停止鍵。

林清野將吉他重新放進吉他包里,丟給酒吧工作人員,從台上跳下來。

許知喃不動聲色地掃了一圈底下的客人,那幾個坐得離舞台近的姑娘正揮舞著手臂喊著林清野的名字,倒沒有上前去。

然後剛才季煙指著的那個女生從高腳椅上起身,直直朝林清野走過去。

酒吧內鋼琴樂再次響起,淹沒那女生的聲音,大概是叫住了林清野,他停下腳步,扭頭看過去。

季煙無聲地搓了搓三根手指,示意十四認賭服輸,快點給錢。

林清野站在那女生面前,垂著頭,臉上神色很淡。

那女生緊張又無措,從二樓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她嘴巴一閉一合,說了挺長一段話,樣子也很誠懇。

然後林清野淺笑了下,許知喃從他嘴唇看清他說的話——抱歉。

漫不經心的,而後直接轉身從樓梯上來。

「阿喃。」他站在樓梯口,抬了抬手,「錄好了嗎?」

「錄好了。」許知喃走過去,將手機給他。

林清野劃著進度條迅速看了一遍,給輔導員發過去,而後攬著許知喃的肩,跟另一旁的季煙和十四說:「我們先走了。」

道了別,十四看著兩人離開:「誒,你說她剛才有沒有聽到我們說的啊?」

「廢話。」

「那這平川之光脾氣也太好了吧,完全當沒聽見,看剛才那樣,好像也沒打算跟隊長鬧彆扭。」

季煙從他兜里摸出錢包,抽了張百元大鈔,在他面前晃了晃:「賭資。」

十四嗤聲:「就你這德行。」

季煙:「鬧彆扭也得隊長會哄才行啊。」

十四睨她:「你還挺有經驗。」

季煙翻了個白眼:「你以為隊長不知道我從前喜歡過他么。」

十四一愣,沒說話,垂眸看她。

季煙聳了聳肩,自嘲笑道:「他又不傻,你都看出來了他還會不知道嗎,可他就是不放在心上啊,所以我也放棄了,沒可能。」

她轉了轉手中的玻璃杯,琥珀色的酒精|液體貼著杯壁晃蕩:「我還真挺好奇,像林清野這樣的人要是栽了,會是什麼樣的。」

她輕笑了聲,恢複那幸災樂禍的態度:「也算是一報還一報。」

許知喃跟著林清野一塊兒從酒吧側門出去,而後林清野要去工作室,她便先回了學校。

一回宿舍,趙茜就衝過來:「阿喃!你昨天好晚都不回來嚇死我了!」

許知喃抱歉地笑笑:「我昨天太困啦,一挨床就直接睡死了,沒聽到你的電話,讓你們擔心啦。」

「還好你哥哥接電話了,不然我和姜月估計都要報警了。」趙茜說,「對了,你什麼時候有個哥哥的,我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

許知喃拉開座位放下書包,拆了瓶牛奶,喝了口,慢吞吞道:「不是親哥哥。」

「帥嗎?」

「啊?」

趙茜:「聽聲音感覺是個大帥比!」

許知喃笑著含混跳過這個話題,又問:「姜月呢?」

「她當然是去圖書館了,前段時間一直忙著看考研書,現在終於反應過來來不及期末周的考試了。」

許知喃點點頭,又忽然想起自己身上這衣服還是林清野的,怕被發現,拿上換洗的衣服忙進了浴室。

從浴室出來,阮圓圓也回來了,她的朋友圈不在宿舍三人中,站在門口和同行回來的道別,哼著歌走進來。

許知喃只洗了舊衣服,沒洗林清野那件,怕被發現,出來後晾好衣服。

阮圓圓問:「對了阿喃,你們那個畢業晚會的流程單,確定林清野會參加了嗎?」

「會的,剛剛確定。」許知喃沒瞞她。

阮圓圓向來不隱藏自己喜歡林清野的事,在她看來,這麼多女生對林清野望而生畏,她敢於承認是件值得稱讚的事。

「太好了!我鮮花都訂好了!」

宿舍上床下桌,阮圓圓在床欄杆上綁了一個吊椅,晃悠著轉過來,「他是畢業生表演的最後一個吧,我計畫要上台告白的!」

趙茜早就看不慣她,聞言努了努嘴,沒插話。

「嗯。」

許知喃頓了頓,覺得應該提醒她一聲,可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她和林清野如今的關係,她不願意讓別人知道,怕被看輕。

可也知道林清野不會把阮圓圓的告白當回事,喜歡他的人這麼多,他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

她這麼聲勢浩大的上台獻花表白,很容易下不來台。

「上台的話,萬一他拒絕你了,你打算怎麼辦呀?」許知喃問。

「這有什麼的,我也沒想過他會答應我啊。」

「……」

於是許知喃閉了嘴,不再勸。

臨近期末周,這學期好幾門課都只需要交設計作業就可以,許知喃已經做完了,另外還有兩門課需要考試。

她拿出教科書翻開,裡面整整齊齊做了筆記,各色熒光筆做批註。

當時上課時就已經基本消化了這些知識點,期末複習起來很快,許知喃只背了幾個生澀難懂的名詞解釋,其他只需要理解。

複習完,她把書合上,重新塞進書架里。

昨晚睡眠時間其實已經到了八小時,可不知是因為林清野折騰累了,還是因為晨起時那個噩夢,總覺得腦袋有些疼。

許知喃坐在書桌前,手支著腦袋輕輕按了按太陽穴。

片刻後,她又忽然想起那張刺青設計大賽海報,書包里沒翻到海報,估計是忘在店裡了。

她打卡電腦,憑藉記憶輸入報名網址。

跳出來一個頁面,色彩碰撞鮮明,和海報同色系,潑墨字樣的「刺青設計大賽」六個字。

比賽報名、流程都有,一等獎還有兩萬獎金。

其實這類比賽獎金並不是最重要的,更主要的是行業名聲。

許多刺青愛好者會關注這類比賽,然後去找獲獎刺青師紋身。

刺青師的收入懸殊巨大,頂級的按小時收費,每小時好幾千,而底層的則按圖收費,幾十到幾百不等。

如果參加比賽能獲獎,對許知喃而言是好事。

她簡單瀏覽了一遍,刺青設計大賽主賽程正是在暑假,倒不會課業。

明天就到截止日期了。

許知喃填寫好個人信息,以及電腦里存檔的個人作品打包提交,完成報名。

周日,畢業典禮如約而至。

上午各類表彰流程結束,晚上就是畢業晚會。

平川大學藝術系很出名,不僅重實踐還重理論,可以跟許多藝術類院校比肩,每一屆的畢業晚會表演都是一大看點。

許知喃下午就去化妝。

她平日里不常化妝,可天生生得唇紅齒白,就連兩彎眉也恰到好處,不濃不淡,極漂亮的野生眉。

舞台妝妝感偏重,由同台主持的一個播音系女生幫她化。

「阿喃,我發現你這個膚色超級適合化宿醉妝那一類的,你皮膚白,不會顯臟顯土。」她說著,拿著化妝刷唰唰唰在許知喃臉上打腮紅。

許知喃看著鏡子,手擋了下:「會不會太紅了啊?」

「不會不會,舞台妝都這樣,台下看很正常的。」

許知喃皮膚白皙透亮,底妝打得不厚,腮紅帶著細膩的閃,在燈光下隱隱透出來,像顆待人採擷的水蜜桃。

化完妝,四個主持又重新明確了下各自的部分。

之前綵排的時候林清野的節目還沒確定,也沒分配他的那段介紹詞由誰來說。

按順序輪流下來,這一塊應該由許知喃說。

「那這樣,一會兒林清野要是來了,你記得提前去跟他對接一下。」負責老師說。

「行。」許知喃應聲。

一旁的女主持撞了撞她胳膊,半攏著嘴,湊到她耳邊調侃道:「要是被人看到你倆對接,估計學校論壇又得有人發帖說校花校草合體了。」

「……」

天色漸沉,館廳內冷氣很足,許知喃穿了條禮服長裙,後背開了條細岔,肌骨流暢,脊柱線凹陷。

畢業生們紛紛入場,在前排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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