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志臨看著眼前這個對著他鞠躬的女孩兒, 終於是忍無可忍的嘆了口氣。
他如今都奔三的年紀了, 又在國外待了這麼多年, 完全不至於談性色變，當初也擔心過人家女孩兒年紀這麼小會不會非常在意這種事, 於是也跟姜靈表達過自己願意負責, 可姜靈那時候和他說因為這事就要負責跟碰瓷似的。
他便也就在再過分在意這件事, 儘管那晚上女孩兒的身形笑容還時常會突然間的在他腦海中浮現。
結果如今姜靈躲他躲的像什麼怪獸似的。
許志臨嘆了口氣, 說自己還有事便先走了。
浴室溫熱的水灑下來, 許志臨沖了澡穿上睡衣出來, 坐在床邊撈起手機，有一條信息。
他今天去那聚會是因為有個學生有份東西要交給他，許志臨當時就在附近，便去拿了一趟，信息是那個學生髮來的感謝簡訊。
許志臨回了一句「不用客氣」, 把手機重新扔到床上。
頓了頓, 他忽然想起什麼，重新拿過手機，點開了姜靈的朋友圈。
從朋友圈就能看出來這女孩兒就是個小話癆, 朋友圈一天一條, 有時候一天還好幾條, 粗略一掃就是大片的「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許志臨勾了勾唇, 往下滑到底，刷新，頁面跳動。
刷的一下, 所有朋友圈都沒了。
姜靈把朋友圈對他鎖了。
可以。
後面幾天過的平平無奇，許志臨上課加上搞科研項目，好友里躺著的那個小姑娘也意料之中的沒聯繫他。
畢竟連朋友圈都對他鎖了。
許志臨這些年遇到搭訕的女人不少，可大多都直白坦露的表白追求，這種小孩子似的彎彎繞繞的心思倒是很少見。
以至於許志臨還花了點兒時間回憶了一下從前在一中教數學的那些時光。
那個跟著他偷偷溜進更衣室直接被抓包，還瞎編誰都不相信的理由說是來問他數學題的。
後來運動會上扛著「炮」對著他死命拍，許志臨早就察覺到也當作沒看見。
數學成績班上倒數，上課直接睡到天南海北還抱著數學試捲來辦公室找他問問題。
以及後來寒假在地鐵站遇到時送給他的「臨別禮物」——一顆蛋。
什麼蛋來著。
許志臨拉開抽屜，翻出了那顆不知道在這兒待了多久的蛋，盒子還沒拆開過，底部三個字——愛情蛋。
「……」
他掃了眼盒子上邊兒的使用說明，每天用水澆灌，最後能孵出一個玩具小鴨子。
許志臨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閑了，他食指從壁櫃里勾出一個陶瓷杯，把那顆蛋丟進去，又倒了些水進去。
再遇到姜靈是在一天晚上了。
許志臨開車回家，那條路路燈壞了，車前燈光柱掃過去，就看到路邊步子急快的熟悉背影，以及後面跟著的兩個男人，抽著煙步子時快時慢的，還回頭往車附近看了眼，顯然是尾隨。
許志臨皺眉，踩了腳油門，搖下車窗停在姜靈旁邊：「上車。」
姜靈沒猶豫，小跑著便上了車。
剛才走進這條路沒多久就察覺到了後面跟著幾個人，沒敢回頭看也沒敢直接跑，只好偷偷看著從後面打過來的人影盤算著該怎麼辦。
她坐在車裡心才放下來，回頭看了好幾眼，連尷尬都顧不上，問：「那三個、三個男人就是偷偷跟著我是吧。」
許志臨沒急著開車，將車門車窗落鎖，後方的三個男人徘徊了一陣，又叼著煙走了。
許志臨將視線從後視鏡收回來，掃了姜靈一眼：「你還知道這些人是跟著你啊。」
姜靈看著他沒說話。
許志臨嘆了口氣，說：「以後晚上別一個人走這種路，兩個女生也不要走，還有，這次讓你上車的是我，要是是陌生人千萬不能上車。」
他重新轉動方向盤把車開出去，一邊淡聲說：「萬一我跟推門是一夥的呢，現在我把車門都鎖了你打算怎麼逃。」
姜靈眨巴眨巴眼：「啊？」
許志臨哼笑一聲：「那你現在已經逃不出去了。」
姜靈抬手，女孩兒白皙纖細的手在他手臂上打了一下：「你能不能別這麼恐怖。」
就聽這話就知道這丫頭估計都沒怎麼聽進去他剛才的叮囑，許志臨「嘖」了聲，抬手蓋在她頭頂：「記住了沒啊。」
姜靈順著那力氣縮了下脖子，僵在了原地。
男人的手掌寬厚乾燥，蓋在她頭頂輕輕摩挲了一下，很輕的又收回去，姜靈卻聞到了他身上的淡淡味道。
沒有煙味也沒有酒味，是很乾凈的一種味道。
姜靈心尖兒上突突跳了兩下，無措的放大了一點眼睛，看著車前方。
沒得到回應，許志臨偏頭看了她一眼，小姑娘有點怔愣的坐的筆直，他勾了勾唇也沒在意。
一直到車在公寓樓門口停下，姜靈才從方才那一記摸頭殺中恢複過來，而後看著眼前熟悉的建築物又重新愣住了。
她扭頭看過去，抿了抿嘴唇：「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兒啊？」
「猜的。」許志臨淡聲，「上次在隔壁街藥房看到你，這兒公寓住的學生最多，不難猜。」
「哦。」姜靈點點頭，開門下車。
剛打算回身跟許志臨說聲再見，便看他也跟著下車了，她愣了愣，「許老師，你也住在這啊？」
「我送你上去。」許志臨說，復又笑了笑道，「我現在也不是你老師了，不用這麼叫我，不然我總覺得為師不尊。」
「……」
姜靈聽懂了他話中的「為師不尊」是指什麼，偷偷翻了個白眼。
這兒公寓里倒是比剛才那條街上安全很多，路燈亮堂，來往的男女都挺多的，許志臨送姜靈上樓。
到門口時站住：「你進去吧，那我走了。」
「好，那許……」她停頓了下，歪頭，「不叫許老師的話叫你什麼呀？」
「叫我名字就好。」
姜靈在心裡默念了一遍，張了張口，沒發出聲音，手在兩頰一拍，耷拉下眼角：「叫不出口。」
許志臨笑了笑：「那你隨便叫吧。」
於是姜靈對他揮了揮手：「許教授再見。」
這回改教授了，許志臨「嗯」一聲，見她拉開門便轉身走了。
姜靈進屋的時候剛剛碰上何喃敷著面膜從屋裡走出來，那雙狐狸眼登時眯了眯，曖昧的掃過來：「姐妹，剛才那帥哥好像有點兒眼熟啊？」
姜靈給她比了個大拇指：「你這都能看清臉啊。」
「沒，猜的。」何喃沖她一笑，「還真是上回那個啊，你們這什麼情況？回頭客？」
姜靈直接拿抱枕朝她砸過去：「回你個頭！！」
何喃笑著被砸了個滿懷。
姜靈開始做關於許志臨的夢。
這些年她已經很少做夢了，至少等她醒來睜開眼睛對於前一晚的夢是完全沒有記憶的，可現在又有關於夢境的內容了。
姜靈覺得自己又栽了。
她費了些時間把作業做完，然後問了上次聚會認識的其中一個朋友，她是在許志臨教書的大學的本科生，還托朋友的朋友幫姜靈要來了許志臨的課表。
今天下午兩點他有一節課，下午四點下課，姜靈盤算著正好可以這個時間去找他，順便一塊兒去吃個飯。
姜靈到的時候才三點鐘。
她在門外站了會兒，抱著包偷偷彎著腰從教室後門溜進去，全程壓著腰挪到空座位上。
放在以前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會主動去聽數學系的課。
姜靈微微躬著身，抬手理了理頭髮才抬起眼看向站在講台上的許志臨。
臨近傍晚的夕陽從窗戶一側打進來，他站在黑板前，正拿著粉筆在上邊畫圖，幾天沒見，他頭髮似乎剪過，兩鬢修的利落，眉目更加清晰清雋。
她心跳加速了一下，捂住臉。
她偏頭往周圍看了一圈，這種課來上課的居然還很多，前面兩排坐的滿滿當當，還都是女生。
姜靈回憶了下從前本科的大學，理學院里的女生簡直是珍稀動物。
不過她很快就發現了原因，從她最後一排的角度看過去，好幾個女生還開著相機，偷偷摸摸的對著許志臨拍。
操。
姜靈皺眉，翻了個白眼。
她拿出手機打開相機，拉近距離，對著許志臨也拍了兩張，並且挑出一張設置成了屏保。
姜靈托著腮看了一會兒，滿意了。
太陽漸沉，日光愈發燒灼眼皮，姜靈迷迷糊糊的蹙起眉，抬起手，「啪嗒」一下拍在自己眼睛上。
她動作一頓，醒過來了。
居然睡著了，不虧是數學課……
姜靈趴著睡的脖子都酸了，她長長的舒了口氣，直起身，直接瞳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