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宮中遇刺

他吸了口氣,道:「不成,你這個人沒有一點信譽可言。你三番兩次地答應嫁給我,沒有一次說話算話。」

雲翡揚起臉蛋,不服氣道:「你信譽很好么?你也出爾反爾過,我嫁了你,你到時候又反悔不給怎麼辦?」

明明是浪漫夏夜,明明是甜蜜初吻,結果好端端一場柔情蜜意演變成討價還價像是做生意談判,真是煞風景。

這樣的財迷,真是叫人又愛又氣。尉東霆嘆了口氣,認認真真道:「你放心,我決不食言。」

他將她抱下來,順手便想要摸摸她的秀髮,她偏頭一躲,疾步要走,這時才想起來自己腳上只有一隻鞋。

她彎著腰去找鞋,橋面上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尉東霆提著鞋子過來,彎腰抓住了她的腳腕,然後將鞋子套到了她的腳上。站起身的時候,順便握住了她的手,柔聲道:「我牽著你,免得摔到。」

她急忙掙扎:「快放開,阿琮會看見。」

「看見又如何,你是我的未婚妻。」

他不理會她的掙扎,徑直握著她的手,下了石橋。

雲琮正和幾個宮女等在下面,一見姐姐被大將軍牽著下來,兩隻大眼睛,瞪得像兩隻小籠包子,那幾位宮女忙不迭低頭,眼觀鼻鼻觀心。

雲翡使勁甩了一下他的手,他才放開。她快步走到阿琮面前,牽起他的小手,疾步朝宮門外走。

尉東霆停步目送著那一道清麗嬌俏的身影,唇角不知不覺浮起一抹愜意的微笑。

雲琮好奇的問:「姐姐,你的手心裡怎麼都是汗。」

「啊,太熱了。」雲翡拿起另一隻手,裝模作樣地扇著風。

宮門外,宋驚雨和茯苓等候多時,雲翡上了馬車,踏著夜色回到了居處。

雲琮本想著今夜去赴宴,回來晚了就不必練功。可是雲翡卻板著臉道:「不可鬆懈,練完了再睡。」

雲琮撅著嘴,悶悶不樂地隨著宋驚雨去了後院。

茯苓打了熱水來,雲翡躺在浴桶里,心不在焉地撥弄著水面上飄著的幾片薄荷葉。

尉東霆不知不覺佔據了她的整個思緒。他要娶她,到底是因為喜歡她,還是為了牽制她爹?

但不論是那個原因,她都不能嫁給他,不然早晚將會步入一個進退維谷的局面。一旦時機成熟,她爹便會和朝廷翻臉。朝廷是尉氏天下,那時,她夾在父親和尉家之間,如何取捨?

雲定權苦心孤詣多年,不可能為了女兒而放棄自己的野心,而尉家只會將她視為仇敵之女。可以想見,那時她的境遇有多凄慘。尉卓心狠手辣,她屆時能不能保住小命都很難說。

所以,她絕不能嫁給尉東霆。但云定權現在還沒有絕對的把握,所以在尉卓面前,在天下人面前,依舊扮演著朝廷忠心耿耿的臣子角色,為了顯示忠誠,為了取信尉卓,和尉氏聯姻的事,他一定會答應,而且會表現的感恩戴德,無比榮耀,絕不會考慮到以後她的處境而拒絕這門親事。

老爹顯然靠不住,尉東霆也必定不會輕易放手。她翻來覆去,卻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解決這個棘手問題,直到一桶水都涼了,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她才從水裡鑽出來。

感情真是讓人頭疼。霧裡看花水中望月,紛紛擾擾看不分明。她穿上衣服,打開那黑漆描金的小箱子,裡面靜悄悄的躺著十六個金元寶,金燦燦地挺著小肚子,可愛的不像話。

她拿起來貼到心口上,還是金子好,永遠不變樣,忠心耿耿,實用又貼心。可惜,他許諾的八十個金元寶雖然很誘人,但她還是更愛惜性命,只能忍痛割愛了。

披著濕漉漉的頭髮,她走到後院。雲琮正在練拳,幾個月的苦練,招式終於看上去像那麼回事了。

宋驚雨站在一旁指點他,燈光照著他嚴肅剛毅的面孔,可惜,太年輕太英俊,看上去一點也不可怕。

宋驚雨抬頭看見雲翡,怔了一下。

她穿著一件寬大的袍子,一邊看著雲琮練拳,一邊漫不經心地擦著頭髮,發梢往下滴著水,如墨長發襯托一張皎潔小巧的面孔,眉目如畫,彷彿是一朵夜色中盛開的蓮花,嬌嬈出清水,芬芳不自知。

雲琮打完拳,如釋重負地跳上迴廊,一身臭汗就要往她身上撲,「姐姐,累死了累死了。」

雲翡忙扯開他,「快去洗澡,臭死了。茯苓已經放好了熱水,快去。」

雲琮一邊跑,一邊脫衣服,說到底還是個小孩子,光膀子也不知道害羞。

雲翡忍不住好笑,正要跟上去,突然宋驚雨叫住她。

「什麼事?」她扭過頭,天真無邪的眼睛看著他,手裡繼續擦著頭髮,長長的睫毛在燈光下,有一排暗暗的黑影,忽閃的時候,彷彿是一隻要振翅欲飛的蝴蝶。

他突然神色有點慌亂,匆匆轉過頭,道:「沒什麼。」

好奇怪,叫住她又沒事要說,雲翡笑了笑:「你也早些休息吧。」

院子里靜悄悄的,只剩下蟲鳴聲。宋驚雨慢慢走上迴廊,站在她方才站過的地方,燈下有一窪小小的水漬,是她方才頭髮上滴落的水,空氣中彷彿還有她留下的清香。

今天是她生日,她好像忘了一樣。

他攤開掌心,一隻精巧的玉釵靜悄悄躺在月光里,他緩緩握住了拳,玉釵的稜角扎到了他的掌心的肌膚,溫潤而堅硬。

雲翡一連幾日都為尉東霆的那一番告白而苦惱,她必須得在父親回來之前,想出個辦法打消他的念頭才好,絕不能把自己的將來置於水深火熱之地。

秦方早上來接雲琮入宮,雲翡送阿琮出門的時候,秦方笑吟吟道:「雲小姐,今晚上皇上宴請文武新科三甲,讓雲公子也出席瓊林宴,今晚上恐怕要晚些回來。」

「阿琮年少,在宮裡還請秦公公多關照。」說著,雲翡將一張銀票放進了秦方的手中,這些日子每個一段時間她都送張銀票給秦公公,秦公公熟門熟路地收下,笑眯眯地帶著阿琮走了。

錢能通神,打點好這位秦公公,雲琮在宮裡還能有人稍加關照。

阿琮走後,雲翡在廊下做了一會兒針黹,發現金絲線用完了,便帶著茯苓出門去買。  一上街雲翡發現路上的人幾乎都在談論朝廷這次選拔人才的考試,路過茶樓她進去歇腳,裡面的茶客也幾乎都在說文武三甲的事情。

她靠窗坐下,只見對面那一桌,坐了兩個老漢,一個留著山羊鬍,一個留著八字鬍。兩個老漢正聊得起勁,雲翡手捧茶杯,在一旁聽八卦。

「這次文科的狀元是蜀中才子甘霖沛。聽說皇上特別喜歡這個名字,所以才點了他為狀元。」

「這一次朝廷開科的確是不拘一格選人才,不論出身,聽說西門外屠狗的張屠夫都去參加了武考。」

「中了么?」

「那有那麼容易,武考不知道來了多少武林高手。」山羊鬍摸著自己的鬍子,嘖嘖道:「聽說那位武狀元功夫了得,一桿長槍艷驚四座。槍頭裝有機關,可以噴火,如梨花綻放,名叫梨花槍。」

梨花槍,這名字真美。

雲翡喝完茶,起身帶著茯苓回到了居處。

本來好好的天氣,到了下午卻突然陰沉下來,空氣悶的彷彿像個大蒸籠,眼看要有一場大雨。夏天突降暴雨也是常事,只是偏偏挑了這樣的天氣舉辦瓊林宴,可真是不巧。

因為晚上雲琮不在家吃飯,齊氏早早準備了飯菜。吃過飯,雲翡和茯苓齊氏坐在廊下納涼,宋驚雨去了宮門外,等候雲琮。

院子里悶熱無比,沒有一絲風,連一向清涼無汗的雲翡都熱得後背黏膩膩。但轉眼間,突然狂風大作,院子里的一棵梧桐樹被風吹得嗚嗚咽咽,樹葉噼里啪啦作響,不多時,電閃雷鳴,憋了一下午暴雨終於瓢潑而下。

院子里瞬時一片汪洋,風夾著雨水四處濺落,茯苓和齊氏忙不迭地將窗戶關上。

齊氏看著窗外瀑布般的大雨,忍不住道:「這會兒宮裡,不知道亂了沒有。」

茯苓道:「天公不作美。」

雲翡咯咯笑道:「哎呀,狀元郎頭上簪的花怕是都要被打濕了。」

一想到那些男人頭上頂著濕漉漉的大紅花的場景,三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正在這時,突然外面傳來匆匆的腳步聲。

奇花異草提著燈籠,沿著檐下疾步走過來,後面緊跟著宋驚雨。他懷裡托著一個孩子。

大雨滂沱,院子里的燈昏暗不明,雲翡只看見雲琮軟軟地躺在他的胳臂上,臉蛋埋在宋驚雨的懷裡,瞬間覺得手腳冰涼,心慌意亂。

她又驚又怕,跑過去急問:「阿琮怎麼了?」

宋驚雨一身雨水,顧不得回答她,扭頭對茯苓道:「快去鋪床。」

雲琮臉色蒼白,右臂包著白布,一片血跡觸目驚心映入眼帘。

雲翡嚇得手腳發軟,急聲問:「阿琮到底怎麼了?」

宋驚雨道:「今夜瓊林宴上有人行刺皇上。雲琮被誤傷。」

刺客行刺?雲翡簡直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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