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生日禮物

宋驚雨聽聞尉東霆買下了酒肆,反而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他此行來京城,擔負著保護雲翡雲琮姐弟兩人安危的重任,雲琮白日里在皇宮裡,他只需要在來迴路上護送即可,等他入了宮,自是不必擔心他的安危。但是雲翡卻不同,這位小姐,天生就是個閑不住的性子,又古靈精怪一肚子奇奇怪怪的主意,他絲毫也不敢大意。

茯苓聽聞酒肆被賣掉,也很高興,因為足足賣了五百兩銀子,大賺了一把,若是自己經營,恐怕兩年也未必能賺到這麼多。

雲翡心裡盤算著自己的小私房錢,笑眯眯道:「茯苓,你說我再去開個茶舍如何?尉將軍會不會再掏五百兩銀子來收購我的茶舍?」

茯苓半晌無語,扶著額角哀嘆:「小姐你是想要活活氣死尉將軍么?」

雲翡莞爾,氣一氣他,也不錯啊。

茯苓趴到她耳朵邊,小聲道:「小姐,我看尉將軍是喜歡你才買下酒肆,他不捨得你當小夥計太辛苦,又怕你去酒肆碰到什麼危險。」

雲翡嗔道:「胡說八道。」她雖然板著臉,耳根後已經紅了一大片,茯苓忍不住偷笑起來。

阿琮的假期過完,剛好胳臂上的傷疤也好了,早上秦方來接他入宮,宋驚雨一路將他送到宮門,這才折返。

酒肆被賣,茯苓雲翡都失了業,宋驚雨護送雲琮去了宮裡,迴轉回來也無所事事,坐在天井裡擦劍,擦了好久好久……

雲翡走過去,彎下腰笑吟吟問:「宋大哥,將來你有兒子了,也會這樣給他洗澡么?」

宋驚雨手裡的劍噗的一聲砸到腳上,他手忙腳亂地撿起來,臉紅的像是一塊蓋頭布。

廊下做針黹活的齊氏笑得彎了腰。正在澆花的茯苓巴巴跑過來,「什麼事這麼好笑。」

雲翡笑眯眯擺擺手:「沒事,你去忙。」

本來忙慣的人驟然閑下來,簡直是種折磨。茯苓提著水壺在院子走來走去,把花花草草澆水澆了三遍。這樣下去,花草遲早要被淹死。雲翡覺得大家還是出去走一走比較好。於是站起身道:「茯苓,我們出去轉轉吧。」

茯苓立刻扔了水壺,眉開眼笑:「好啊好啊。」

宋驚雨一聽兩人要出去,忙道:「尉將軍說,你們還是不要出門為好。」

「悶在這裡像是坐牢。我去買一些書回來看。」掙錢是一輩子的事,既然這段時間不能出去開店,那就先儲備些知識和想法,等將來有機會再重整旗鼓,厚積薄發。

茯苓聽說她去買書,甚是不解:「大將軍送的書很好看啊。」

「我才不喜歡。」雲翡嘟著嘴哼了一聲,轉頭沖著宋驚雨嫣然一笑:「宋大哥,叫那幾名禁軍一起去就好了,反正他們閑在大門口打瞌睡。」

七月的天氣已經熱的一團糊塗,日光白花花地照著熙熙攘攘的大街。

雲翡沿著樹蔭一邊走,一邊留意觀看那些生意興隆的店鋪,還不時進去和夥計聊上幾句。

茯苓好奇的問:「小姐你打算做什麼?你不是要去買書么?」

雲翡笑眯眯道:「我現在手上有筆閑錢,想要找個鋪子入股,這樣就可以坐收紅利,總比存在錢莊里強。」

茯苓嘆氣:「我的小姐,你怎麼老是一門心思地想掙錢。」

雲翡眨了眨眼:「想掙錢難道有錯么?那我應該想什麼?」

「當然是,想,嫁人了。」茯苓伏在她耳朵邊,噗噗的笑。

雲翡捶了她一拳:「這件事,用不著我想。」關於她的婚事,雲定權一定會反覆權衡利弊,給她定一門最有利於他的親事。這一點,她深信不疑。

雲翡去書肆里挑了一沓書。茯苓一看便嘆氣,什麼陶朱公、石崇傳、商經。可是這一頭扎進錢眼裡的少女,卻如此的嬌麗明艷,眼波流轉,笑靨如花,引得那書肆的掌柜不停看她。

出了書肆,雲翡一眼看見街上走過來一輛華麗麗的馬車,她記得清清楚楚,這正是陸源的馬車。

侍從護著馬車經過,陸源果然端坐在車裡,手裡拿著一柄烏骨摺扇,身著白色冰絲長衫,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毫無一絲銅臭氣,完完全全不像個商人,像是世家公子,文雅出塵,清高孤傲。

唉,生意做到了陸家這份上,那才是商賈中的帝王啊,雲翡嚮往而艷羨地看著馬車裡的陸源,直愣愣的目光一直目送著他的馬車遠去。

茯苓從未見過小姐看那個男子用過這種熱辣辣直勾勾的目光,難道小姐竟然對這位傲氣衝天,恨不得眼睛長到頭頂的陸公子一見鍾了情?她心裡不禁暗暗替尉將軍著急,不忿地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人家尉將軍是皇上的舅舅,可也沒見像他這樣傲氣,有什麼了不起嗎,不就是首富之子。」

雲翡偏頭一笑,不置可否。

傍晚時雲琮從宮裡回來。

秦方帶著兩名小內監,引著一位白白胖胖的太監到了後院,對雲翡道:「雲小姐,這位是懿德宮的魏總管。」

原來是太后身後的紅人,雲翡連忙含笑見禮,心裡卻奇怪,他怎麼會來?太后自從進京第一天賜宴接風洗塵之後,便再也沒有過問過她,彷彿已經忘了她的存在。

這位懿德宮的大總管魏敏,長的富態安詳,膚色比女人還要白皙細膩,就像是一顆剛才蒸籠里出鍋的白麵包子。

他雙手捧著一個黑漆描金的小箱子,笑眯眯道:「雲小姐,這是太后娘娘的賞賜,特派老奴送來。」

箱子很小,但他雙手捧著,彷彿箱子里的東西很沉。

雲翡連忙謝恩接過箱子,果然沉甸甸的十分有分量。

魏敏又道:「太后娘娘明日請雲小姐入宮赴宴,屆時老奴駕車親自來接雲小姐入宮。」

雲翡再次謝恩,心裡又是吃驚又是疑惑,這不年不月的,太后為何突然宴請她?

等秦方魏敏一走,雲琮便好奇的催著她打開箱子:「姐姐,快看看太后賞賜的什麼東西。」

雲翡將小箱子放在桌上,單單是這木箱,已經是十分的精美絕倫,黑漆描金,四角刻如意吉祥紋,中浮雕並蒂蓮花,蓋子上是一柄雙魚戲珠金鎖,那魚兒的眼珠綴的是兩顆紅寶石。不愧是宮裡的東西,雕飾的巧奪天工。

雲翡將雙魚戲珠金鎖打開,一時華光四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塊燦若雲霞的雲錦。這種皇家貢品,尋常百姓家難得一見,茯苓和齊氏都看花了眼,嘖嘖稱讚,嘆為觀止。

單單是一塊布料,箱子不會這麼沉,雲翡拿出雲錦,赫然發現下面竟然是方方正正的四行四列金元寶,整整十六個。

雲琮並不認得雲錦,但金元寶卻認得清清楚楚,當即瞪大了眼睛驚嘆:「哇,金元寶。」

雲翡也沒想到太后竟然會賞賜這些,一時心裡像是揣了小兔子般開始怦怦亂跳,這賞賜有點莫名其妙。俗話說,無功不受祿。這平白無故的,怎麼突然又賞賜金子又請她入宮赴宴?難道是父親打了勝仗?

她猜想父親可能是已經攻下了秦楚的要塞關埡。一旦關埡失守,秦王就大勢已去。

翌日酉時三刻,魏敏親自帶著一輛馬車來接雲翡姐弟入宮,或許是因為雲琮前幾日遇險,這一次進宮,扈從很多,除卻四名內監,十六名禁軍皆騎著高頭大馬,分列馬車兩旁護行。

夜宴設在蓬萊宮。越過一道道的宮門走進去,琉璃燈一盞接一盞,懸掛在檐下,直伸向宮宇的深處,遠遠看去,彷彿一條粼粼閃閃的長龍。

雲翡跟著魏敏走了許久,暮色一層層的厚重起來,在完全沉下夜幕的那一刻,瓊花池出現在面前。

一座玲瓏精美的宮殿建在碧波淼淼的池中,夜幕初垂,燈火如明珠般閃爍在池水中,飛檐斗拱的宮殿,泛著淡金色的光,飄渺華美,不似人間。

沿著虹橋般的游廊走進蓬萊宮,殿內清香裊裊,滿室華光流彩,燭光映照出一派天家獨有的金碧輝煌。

雲翡和雲琮上前叩見太后和皇上。

太后尉琳琅居高臨下打量著丹陛下的少女,她青春妙齡,不知為何卻喜歡深色衣服,兩個月前第一件見她,她穿著一件深紫色的春衫,今日是一件暗藍色光面冰絲綢衫,細細的明藍色腰帶上掛著一串珍珠瓔珞。簡單清雅的裝束反而襯得她肌膚勝雪,眉目如畫。靈動而不失沉著,端莊而不失嬌俏,的的確確是個叫人一看就忍不住怦然心動的美人,怪不得她抿唇一笑,道:「平身,賜座。」

雲翡和雲琮落座,殿外,雅樂聲起,如裊裊飄舞的輕煙,絲絲入耳,卻又彷彿遠在雲端。

綵衣宮女上前布菜,一道道皆是難得一見的珍饈佳肴。

這次的宮宴與上回不同,尉卓和尉東霆都不在席上,不知是否是因為丞相不在的緣故,尉琳琅比上一次開朗許多,目光和笑容都比以前親切。

雲翡心裡猜想一定是自己父親最近打了勝仗。所以自己和阿琮在尉琳琅的眼中,變得重要許多。

「雲小姐在京城可還住得慣?」

雲翡忙起身施禮,恭恭敬敬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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