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強買強賣

尉東霆看著面前這掉了包的「小蘇」,又氣又笑,小狐狸真是詭計多端,玩個偷梁換柱的把戲來糊弄他。不過他最擅長的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面具我突然又不想買了。」

他直接從茯苓手中拿回了銀票,轉身離去。茯苓獃獃地怔住,這情節完全不在小姐的預計之中啊。眼看大將軍英俊瀟洒的背影走上了河堤,她這才回過神來,急忙拿著面具跑進後廚。

「小姐,小姐。將軍來了。」

雲翡兩眼放光,興緻勃勃問:「他看到揭掉面具的是你,是不是很驚詫?」

茯苓點頭:「嗯,很驚詫,難以置信。」

雲翡一想到他見到茯苓那一刻的震驚怔忪,便忍不住笑得彎了腰。

茯苓嘆了口氣:「可是,他突然又說不買面具了,拿回了銀子。」

雲翡的笑聲戛然而止,她從凳子上跳起來:「什麼,他竟然反悔不買?」

茯苓點頭。

雲翡跺著腳,氣呼呼道:「堂堂大將軍,居然出爾反爾說話不算。」這不是白白調戲人么,害的茯苓辛辛苦苦勒胸帶,緊得快要昏倒。

茯苓突然笑了:「小姐,我怎麼覺得尉將軍是喜歡上小姐了呢,他明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看看小姐的真面目,誰知道小姐使詐,所以他才反悔。」

雲翡臉上一紅,嗔道:「不許胡說。」

喜歡一個人,怎麼可能那麼吝嗇小氣,暫放的銀子還要收利息,白吃白喝不給錢,沒事就來捉弄自己。她覺得這不可能。

為免翌日尉東霆再來,第二天,雲翡還是讓茯苓帶上面具扮成小蘇。她躲在後廚,一上午都在琢磨,尉東霆若是再來,自己又該如何應付?是索性對他挑明身份,還是繼續和他裝糊塗打啞謎?

一直到打烊時分,尉東霆也未來攪局搗亂,雲翡終於放下了懸著的心,喜滋滋地跑到櫃檯後數錢。

奇詭的是,尉東霆自從那一天起,一連好幾天都未出現,好似突然消失了一樣。難道他發現小蘇竟然是茯苓之後,便沒興趣再去酒肆了?雲翡思來想去,有點想不透。

傍晚阿琮一回來,就跟籠子里的小鳥般飛撲過來,抱住雲翡的大腿,眉開眼笑:「姐姐,明日起我放假六天。」

雲翡笑問:「為何放假?」

阿琮喜滋滋道:「因為皇上要親自主持文武兩科選拔人才的考試,所以我便放假了。」

雲翡明白了,朝廷如今是尉氏天下,文科選拔自然是丞相一手包辦,尉東霆身為大將軍,武科遴選驍勇良才的重任定然非他莫屬,所以這段時間他忙於此事,無暇來酒肆。

她捏捏阿琮的臉蛋,笑眯眯道:「明天姐姐帶你上街去玩耍。」

阿琮一聽便歡喜地跳起來,他來到京城兩個月,還未曾好好地逛過洛陽城,每日都像是在坐牢,入了皇宮不得自由,回到居處也不能隨意到處走動,那前後門留守的八名禁軍,平時不管雲翡宋驚雨茯苓等人的行蹤。但云琮不同,一旦出門,他們定要詢問去向,而且還要跟隨在側。所以,雲翡很少帶他出去,傍晚從宮裡回來吃過晚飯,便監督著他跟宋驚雨練武。

如今得了六天的假期,雲琮高興不已,晚上打拳虎虎生風,越發的像模像樣。雲翡暗暗欣喜,回到房裡給娘寫信的時候,把阿琮大大地誇了一番。

難得阿琮放假,雲翡打算好好地陪他玩,索性將酒肆停業一天。一大早,她帶著阿琮,宋驚雨,齊氏,茯苓離了居處,朝著洛陽城中最繁華的門市街而去。那八名禁軍,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雖然有宋驚雨在,雲翡覺得多些人保護,也沒什麼不好。

一行人到了門市街,市坊林立,遊人如織,走輪飛鞚,車如流水馬如龍,街鋪里更是買什麼的都有,西北廣場之中更有不少雜耍藝人,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的百姓看熱鬧。

阿琮歡歡喜喜地四處看,買了不少新鮮玩意兒。一行人順著街邊往前走,面前便是洛河,河邊的一處空場上,有一中年男人正在耍猴,外面圍了不少人看。

雲翡對這種倚強凌弱的殘忍把戲一向沒什麼興趣,阿琮心底良善,也見不得小猴子被主人抽打,於是看了幾眼,便繼續往前。

這時,不遠處的柳樹下,一頭相貌奇特的牛,映入了眾人的眼帘。

這隻牛的頭上長著兩隻彎曲的長角,身軀強健,高大威猛,但是又長著一身雪白的長毛,長可及地,彷彿披著一身的白雪,那雪上又放著一條亮麗的紅毯,真是漂亮之極。

不僅雲翡和阿琮被這頭神氣漂亮的牛吸引,路過的行人紛紛好奇地投去目光,一旁站著一個年約三十許的大漢,身材高大,面容黝黑,模樣十分敦厚老實,有一些小孩子湊上去,想要上手去摸那白色的長毛,卻又不敢,又愛又恨的嬉笑一團。那牽牛的大漢也不生氣,憨笑著站在一旁,問那些孩子:「要不要騎牛?」

阿琮激動地問:「姐姐,這是什麼牛?」

雲翡只見過水牛黃牛,一時也答不上來。

身後的宋驚雨道:「這是雪域高原上的氂牛,如此通體雪白的,當真少見。」

那氂牛仿若聽懂了人話,竟然發出一聲低叫。

牽牛的大漢對阿琮吆喝道:「小公子要不要坐一坐這氂牛,十錢一次。」說著,他摸了摸氂牛,笑吟吟道:「小公子,這氂牛是被馴過的,性情溫順,沒有危險。」

氂牛的確溫順極了,低著頭被主人摸了摸去也不動彈。

阿琮心裡痒痒,仰頭搖了搖雲翡的胳臂:「姐姐,我想要坐一坐,我從沒騎過氂牛呢。」

雲翡見那氂牛如此溫順,又有大漢牽著韁繩,便點了點頭,讓茯苓付了錢,然後牽著阿琮的手,走到氂牛旁。

阿琮好奇地摸著氂牛那長可及地的白毛,又是新奇又是興奮。

「來小公子,小的抱你上去。」大漢正欲抱起阿琮,宋驚雨上前一步,道:「我來。」

他將阿琮抱到了牛背的紅毯上,守在阿琮身邊。

阿琮興高采烈地坐好,握著韁繩笑嘻嘻說:「可惜不能騎著走。」

「小公子想讓它走,那還不簡單。」那漢子笑吟吟說著,突然揚手一抬,一柄匕首竟然插入了氂牛的臀上,頓時,白色皮毛上血流如注,氂牛吃疼,痛叫一聲,便瘋了似的沖了出去。

阿琮在牛背上根本不提防,瞬間身子往後一仰,那牛背根本沒有鞍座,雲琮嚇得失聲尖叫,身子一歪,從牛背上甩下來。一匹快馬不知從何處沖了過來,騎馬人策馬直奔阿琮而去,阿琮若是倒栽在地,就要被馬蹄踏中。

事發突然,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雲翡眼前一黑,又急又怕幾乎快要昏過去,正在千鈞一髮之際,宋驚雨騰身而起,飛撲過去一手握住了阿琮的胳臂,然後使出全力用力一提,阿琮堪堪落地便被提起,這才免於一頭倒栽在地的噩運。宋驚雨提著阿琮一個飛躍,避開了那匹橫衝過來的快馬。

馬匹幾乎從兩人身邊擦身而過,那牽牛的漢子趁機飛身而起,躍上馬背。跟在後面的八名禁軍蜂擁而上去追兩人,可惜他們早已策馬狂奔而去。

這一刻發生的風馳電掣般快捷,一剎那的時光,阿琮從生死線上走了一趟。他嚇得臉色蒼白,半晌才眨著眼睛出了口氣。

雲翡嚇得手腳發軟,撲上去抱著他一連聲地問:「阿琮,你有沒有事,那裡疼?」

阿琮感覺了一下,回答:「胳臂疼。」雲翡還以為是方才宋驚雨抓住他右臂,力道太大抓疼了他,可是等阿琮挽起袖子,她才發現疼的是左臂,衣衫單薄,胳膊肘方才落地時撐到了地上,被磨破了皮肉,一片鮮紅。

「阿琮先忍著。」雲翡再也無心遊玩,立刻帶著阿琮回去。

馬車上,齊氏和茯苓都驚魂不定地看著阿琮。方才真是危險之極,若不是宋驚雨反應機敏,此刻恐怕……

雲翡摟著阿琮,心裡後怕不已,危險並非一眼就能瞧見,那樣溫順的氂牛,那樣敦厚的漢子,卻能出其不意地致人死地。即便人多,也擋不住人家早有預謀的精心算計。

齊氏道:「我看那兩個人絕不是普通的百姓,是存心要害阿琮。」

茯苓道:「此事應該告之尉將軍。查出那兩人的來歷。」

雲翡摸著阿琮的臉蛋,道:「我們不必說,那幾名禁軍自然會稟報給丞相和尉將軍。」

阿琮年幼,不可能與人結仇。兩人要置阿琮於死地,顯然背後有人指使。

雲定權現在正與秦王打仗,或許這兩人是為了離間雲定權和朝廷的關係而來刺殺雲琮,也或許,是林青峰和林清荷派來的人,除掉阿琮,林清荷將來的兒子便是長子。

想到這些,雲翡開始憂慮阿琮的未來,如果有一天父親得償所願,成就霸業,那麼阿琮的安危將更加令人擔憂。沒有任何背景的長子,將會成為除之後快的眾矢之的。

回到居處,雲翡立刻讓茯苓去請章松年。還好,阿琮的胳膊肘只是皮外傷,並沒有骨折。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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