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如意狼君

竟然是那天在凈土寺放生池前的那個男子。

他一走進來,整個偏廳彷彿一下子被春光照亮,軒昂氣勢使得滿堂生輝,華彩四溢。

這兩天來答題的人,杜少爺傲氣凜人,嚴公子膽小如鼠,孟大人猥猥瑣瑣,萬幫主猖狂粗獷,李神醫畏畏縮縮。

總之,五個男人沒一個看著順眼的,就在大家無精打采百無聊賴之際,突然間走進來一個長身玉立,丰神俊朗的男人,就連一向對男人冷若冰霜的白芍都不由看得呆了。一向顏控的茯苓更不必說,直直地望著尉東霆,進入完全忘我狀態。

還好,珠簾後的雲翡經歷了放生池前的那一幕洗禮,已經對尉東霆的美色免疫,立刻重重地在珠簾里咳了一聲。

白芍回過神來,忙問:「你可知道我家小姐最喜歡吃什麼?」

從忘我狀態中清醒過來的茯苓恨不得衝上去將答案告訴尉東霆,只可惜她也不知道答案。

尉東霆劍眉微挑,一道深邃的目光掃向了珠簾。

雲翡明知道隔著珠簾他看不見自己,卻還是忍不住心裡噗通一跳,她真沒想到,居然還有會再見他的這一天。

尉東霆對著珠簾說道:「這個問題我知道,不過,我怕我說出來,雲小姐說我答得不對。所以,先請雲小姐將答案寫在那張薛濤箋上,以免賴賬。」

雲翡一下子被他料中了心裡的小算盤,不由撅起了嘴,他果然狡猾,一出手便來堵她的後路。

白芍沒想到他會提出這個要求,悄聲問珠簾後的雲翡,「小姐你看?」

雲翡只好說:「好,我寫出答案。」

白芍正要將那張薛濤箋送進珠簾,尉東霆又道:「還請雲小姐在珠簾外書寫,以確定是雲小姐親筆,以免賴賬。」

他一連說了兩個賴賬,好似算定她一定會耍無賴。雲翡氣得腮幫子鼓的像只青蛙,要不是看在銀子的份上,早就跳出去將他打一頓趕走。

不過,她喜歡吃什麼菜,他怎麼會知道,就連廚房師父,也只知道她常吃那三道菜而已,可常吃未必代表喜歡啊。他能猜得到才怪,除非他是神仙。

如此一想,雲翡挑開珠簾走了出來。

當然了,她是個記仇的人,那天放生池前的事還記得清清楚楚,所以不忘先惡狠狠地瞪他一眼。

她本來想著自己一出來,他一定會嚇得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然後像那位杜公子一樣匍匐在地,大喊饒命,然後自抽七八十來個嘴巴,後悔不敢冒犯冰清玉潔的州牧小姐。

可出於意料的是,他一點反應也沒有,見到她,既不驚訝也不懼怕,對她的怒目而視更是視而不見,反而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笑容俊美的讓茯苓和白芍都有些恍惚。

雲翡拿不准他是沒認出她,還是認出了她卻故意裝作不認識。總之那天的事情也不是什麼好事,他一副健忘的模樣,她自然也不會提起。

她走到桌前,小下巴一揚,伸著一根春蔥般的手指,指了指門口:「喏,你往後站,站到門口去。」

茯苓嘴角一抽,太過分了,面對這麼俊美出眾的青年,小姐你怎麼能跟攆叫花子似的?她那裡知道,雲翡這會兒要不是看在銀子的份上,早把冒犯自己的這個人踩成豆腐乾了。只是頤指氣使地讓他站到門口去,已經算是很客氣了。

還好,英俊青年沒有生氣的樣子,往後退了數步,淡定自若的站到了偏廳的門口,離白芍面前的桌子足足有五丈遠。

除非他有千里眼,否則絕對不會看到雲翡寫的什麼字。確定了這一點之後,雲翡這才提筆在那張薛濤箋上寫了幾個字。然後交給白芍,自己轉身走進珠簾。

她好整以暇地坐在太師椅上,透過珠簾,盯著他看,這樣處在敵明我暗的狀態最好不過,因為尉東霆的目光如箭如電,好似能穿透人心,看破她心裡藏著的小把戲,她很不喜歡。

白芍道:「公子可以過來答了。」

他身高腿長,好像幾步間就到了跟前。

「雲小姐寫的是:黃花菜。」

白芍看了一眼薛濤箋,呆住了。

珠簾內的雲翡驚得目瞪口呆,險些從凳子上跳起來,他怎麼可能猜得出來!

他離的那麼遠,而且她故意寫的是自己最不喜歡吃的菜!

茯苓也難以置信,探頭朝白芍手裡看了一眼,吃驚地喊道:「天哪,真的是黃花菜,小姐你居然喜歡吃黃花菜!天哪,你不是死也不吃的嗎?」

雲翡:「……」

茯苓傻乎乎的竟然興高采烈地拍手:「恭喜尉公子,尉公子答對了,真是太好了。」她覺得這樣俊美聰明的男子,配貌美如花古靈精怪的小姐最合適不過了。

雲翡趕緊從珠簾後面撲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捂住了她的嘴,生怕外面的人聽見。

白芍目瞪口呆,小姐這是什麼意思?是要耍賴皮的節奏么?

趁著她一怔的功夫,尉東霆伸手將薛濤箋拿到了手裡,物證在手,看這小狐狸一會兒怎麼耍賴皮。

他饒有趣味地看著她,嘴角忍不住漫上來一絲笑。

雲翡怎麼都沒想到會碰到這樣的局面,確實有點亂了陣腳,不過她很快鎮定下來,很認真很嚴肅地看著尉東霆,正色道:「尉公子,我一時筆誤,寫成我最不愛吃的菜了。茯苓可以作證,我這輩子最不愛吃的就是黃花菜。對吧茯苓?」

茯苓被捂著嘴,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雲翡放開她,對尉東霆擠出一絲乾笑:「總之,這次不算。」

果不其然是要耍賴皮,尉東霆笑了笑,揚揚手中的薛濤箋,道:「口說無憑,立字為證。雲小姐你可不能耍賴,不然我出去便對外面的人說,州牧小姐耍賴騙錢。」

「我沒有!」雲翡像是被揪住了小尾巴一樣,又羞又惱,跺著腳道:「你方才定是施了妖法,不然你怎麼會知道我寫的什麼。」

尉東霆笑笑:「我不會妖法,只不過我看人提筆,距離不太遠的話,大約能猜出來寫的什麼字。」

雲翡顧不得驚嘆他的本領,只後悔自己一時大意輕敵,結果中了他的圈套。  這下慘了,她飛快地在心裡想著對策,急得腳底板快要起泡。

這邊,茯苓卻樂呵呵地看著尉東霆,像是看姑爺一樣,親切的問:「請問公子家住何處?」

白芍也起身道:「公子請坐,奴婢去端茶來。」

雲翡一看這兩人是要投敵的意思,急忙道:「你們先出去。」

茯苓白芍這個八卦丫頭顯然誤會了小姐的意思,立刻會心地相覷而笑,出門後還體貼地關上了房門,根本就不知道她們小姐這會兒連殺人滅口的心都有了。

宋驚雨從頭到尾始終保持沉默和理智,直到此刻,也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氣定神閑的模樣,因為他太了解這位大小姐了,她怎麼可能會被人拿住?

眾人一走,屋子裡只剩下雲翡和尉東霆。

她深吸了口氣,眼珠轉了轉,「嗯,我將銀子雙倍退你,此事作罷。」

雙倍銀子,可不是小數目,她真是很心疼。

誰知他不為所動,挑了挑眉反問她:「我存心想要娶你,為何要作罷?」

莫非是嫌錢少?雲翡一狠心,伸出三根水嫩嫩的手指頭,送到他鼻子前:「三倍,不能再多了。」

三倍啊,她本來想面帶微笑,和他好好談,可是心疼的笑都笑不出了。

尉東霆搖頭:「雲小姐無價。」

這句話貌似是讚美,可是聽在雲翡的耳中,卻是□裸的訛詐。無價你個頭啊,敬酒不吃吃罰酒是不是?

雲翡哼了一聲,當即拿出州牧小姐的威儀,板著臉道:「我是鬧著玩的,此事當不得真。」

尉東霆看看她,認真的說:「可我當真。」

還真是油鹽不進,軟硬不吃啊。

雲翡耐性用盡,叉著腰兇巴巴道:「我才十五歲,還沒打算嫁人。」

他莞爾一笑:「不妨,我可以等。我姓尉,名東霆,年二十二,京城人士,尚未娶妻。」

雲翡臉色一紅,心裡唾道:厚臉皮,誰要知道這些。

她烏溜溜的眼睛盯著他手裡的那張薛濤箋。這人膽大心細,老奸巨猾,既然談判不成,那就搶了這個物證,毀屍滅跡,叫他沒辦法。

可惜他個子太高,她沒有把握能搶到,於是,擠出一抹笑來,客客氣氣說:「尉公子請坐。」

「多謝。」他拉過一張太師椅,在她面前坐下。

機不可失,趁他彎腰落座的那一刻,雲翡伸手便去搶他手中的薛濤箋。

誰知他好似早有防備,舉手一抬,她不僅撲了個空,還收勢不住,直直地跌到了他懷裡。

他彎起手臂,好心扶住她:「雲小姐小心。」

這樣一來,倒好似被他圈在了懷裡,她狼狽不堪的爬起來,滿面通紅。

他將那張薛濤箋放進了衣襟里,笑笑地看著她:「雲小姐若是再硬來,我只好大聲呼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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