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迷煙 第四章 親了

除夕上午,裴雲曠和許氏應|召入宮。皇上在宮裡賜宴,這次不僅宴請了皇親國戚,還有北征的一些將領。

司恬有了半日空閑,一閑下來她便有點想念母親,於是信步走到園子里散散心。

梅花開了,梅枝瘦逸,花香醉人,她停了步子,仰頭深嗅了幾口。

突然,蘇翩身邊的侍女綠玉跑了過來:「司姑娘,方才有人來找你,被管家打發走了,這是他留下的東西。」

她愣了:「誰啊?」

「我不知道,這是管家交給我的。」

她好奇的接過包袱。包袱提在手裡還有些分量。她回到屋裡,把包袱攤在桌子上打開,裡面居然是一件漂亮的緞子小襖,還有幾包點心,還有,五兩銀子!

她半天也想不出來京城還會有誰給她送東西,是虎子哥嗎?可是如果是他,丸子管家一定不會不讓他進來,到底是誰?

她包好包袱,去找丸子管家。

裴四喜見她來問,忙道:「哦,那人二十歲左右,說他姓吳。我看他臉生,沒讓他進來,打發走了,不過他死活非要將東西留下。」

她心裡恍然一動,莫非是吳熔?可是他不是該在信州么,怎麼會來京城?但是除了他,她又實在想不出來還認識那位姓吳的。

「管家大叔,要是他下次來,你叫我一聲,我出來見見,成嗎?」

「成。」

沒想到翌日下午,管家就來找她:「司姑娘,昨天那個人,又來了。」

她略一思忖道:「請大叔讓他去後花園的西角門等我,我隨後就到。」

今天是大年初一,王府大門前人來人往,她自然不能站在那裡和人說話。後花園的西角門很偏僻,平時只有送菜的人從那裡過,在那裡說幾句話應該沒人看見。她昨天想了半天,其實心裡已經十有八九認為那人就是吳熔了,想到他,心裡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

她慢慢走到後花園西角,輕輕打開木門,發現一個年輕人正等在那裡。高挑的個子,很清瘦。她心裡越發的確認他就是吳熔,情不自禁的臉紅。

她低聲問道:「我就是司恬,請問公子是那位?」

那年輕人一見她也是臉色紅紅,低聲道:「我是吳熔。」

果然是他,她臉更紅了。

「你怎麼來了?」

「三月就是春試,我娘讓我先過來。」

「哦。」

他微微笑道:「本來昨天是想來接你去過年,可是管家不給通傳。今天來,給你拜個年。」

他如此禮節周到,倒讓她不好意思起來,剛才見他,竟忘記說一聲新年如意了。

「哦,那你住在那裡?」

「我爹在容林街有個鋪子,我就住在那裡。」

「多謝你送的東西。」

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是母親準備的,也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

她抿唇輕笑:「喜歡。」

沒話了。

兩個人都不好意思放肆的互看,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就這麼略帶尷尬的沉默著。

他到底是男人,膽子大一些,終於鼓起勇氣看她。她比以前更好看了,他心裡十分高興,打定主意一定要考出個功名來,風風光光的迎娶她。

「你用心看書,不用老來這裡。」他昨天剛來,今天又來,她覺得他來的這樣勤,讓人知道了很不好。

他忙道:「我,三天來一次可成?」

三天還不叫勤?她越發羞赧,低聲道:「我有時候不在王府,也許過一段時間就會隨王爺回信州。」

他有點失望不能常來看她,不過,她已經同意嫁給他了,這已經讓他覺得很滿足,等兩年就等兩年吧,反正有些人,值得等。

「那我有時間再來。」他極有禮貌的告辭了。

她目送著他的背影,彷彿在看自己的將來。

當夜,裴雲曠突然將她叫到書房,見到她便開門見山的說道:「聽說,你那未婚夫君找上門來了?」

她立刻臉上發燒,說不出話來,他也管的太多了,消息也太靈了。是刻意問出來的,還是管家向他彙報的?

他一看她面上的紅暈,頓時有點不暢,冷冷道:「以後,別讓他來了。」

她立刻覺得氣悶起來。為什麼?其他下人的家人也是允許來看望的,為什麼她就不能?其實,她已經叮囑不讓吳熔過來,但從他口中說出這樣的要求,她就覺得有點委屈。

她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咬著嘴唇不吭。

「怎麼,我看你樣子好象很委屈?」他善於察言觀色,立刻看出她的心思,心裡越發的不暢。

她仍舊不吭聲。

他忍氣,強笑:「傻丫頭,我是為你好,也是為他好!他常來找你,別人自然以為他是我的人。春試的主考官還沒定,萬一要是他們的人,你想想他還會有什麼好功名么?」

她心裡暖暖的明白過來,似乎剛才是冤枉他了。她有點不好意思,低頭打算告退。

「那人,聽說,長的,一般般。」

他說完了,有點後悔,自己這語氣怎麼聽著有點發酸,他從來不在人後議論人的外貌,今日居然破了例。

她裝做沒聽見,轉身出了書房。在她心裡,相貌本就是其次,人品才是第一。

他看著她的背影,心裡有些空蕩。剛才那番冠冕堂皇的話,說到底還是間雜了他的私念,一聽說那人居然來王府找她,心裡立刻就堵了一團悶氣。

翌日,司恬抽了個空去容林街。

她覺得裴雲曠說的極有道理,她不想誤了吳熔的前程,一定要來交代他一聲,以後千萬不要去王府找她,以免被人誤會是安慶王的人。

走到容林街,她按照門上牌匾仔細找過去,終於見到一間鋪子,掛了吳記的名號。

她走進去,對櫃檯上的夥計道:「請問,這裡可有一位公子叫吳熔?」

夥計點頭:「你是那位?」

「我姓司,麻煩你叫他出來一下,我有話對他說。」

夥計進了後堂,過了一會,吳熔匆匆從店鋪後堂走出來,見到她,驚喜萬狀。

「你怎麼來了?」

司恬紅著臉,低聲道:「我有話對你說,這裡人多不太方便。」

他心裡激動萬分,做夢都沒想到她會來找他,還有話要私下對他說。他忙道:「我們去如意樓吧。」

「如意樓是什麼地方?」

「是京城最好的酒樓,就在前面街頭上,我們去吃飯吧,找個雅間邊吃邊聊,好嗎?」

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和她獨處,他怎能放過。

她不忍心拒絕他的好意,但更不忍心讓他破費,幾句話那值得如此鋪張?她忙道:「我們隨便找個僻靜地方說兩句話就成,這事很重要。」店鋪里一直人來人往,她沒法明說來意。

「司恬,我,我真的想請你吃飯而已。你在京城無依無靠,我,我」他誠懇的額頭都快要滴汗了。

她無奈,看出他是個認真誠摯的人,和他再爭執下去也無益,她只好同意。

他歡喜不已,帶著她往街東走去。

如意樓果然很氣派,正值晌午時分,到處都是滿座,好不容易找個雅間,兩人坐定,等小二離開,司恬這才將事情說明。

吳熔聽後,心裡又是失望又是甜蜜。失望的是,不能常去找她培養感情,可是她特意跑來告誡自己,可見她對自己很關心,關心到如此細緻的地步,他又覺得很欣慰。

他點了幾個菜,司恬只吃了幾口,就要急著回去。

他將她送到樓下,還想多送,她勸住了他。

「公子還是回去吧,別讓人看見。」她今天見他比昨天自然的多,大大方方地看清楚了他的長相。根本不是裴雲曠所說的一般般,他長的很清秀很耐看。

想到這裡,她臉色微微一紅,低頭就走了。

吳熔目送著她,眼神有點痴痴的。

她走過橫戊大街的拐角處,突然有人低聲叫她。

她連忙回頭,一看竟然是商雨!

他疾步走來,臉色有點陰沉,劍眉擰了一個川字。

她瞪著眼睛,奇道:「大師兄,你怎麼在這裡?」

他走到她跟前兩步的距離,負手站住,居高臨下,氣勢奪人。

「我剛才在如意樓和朋友吃飯,看見你了。」

真是巧!她笑道:「大師兄有事嗎?上回你不是有話對我說嗎?那天,我……」她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不能往下說,不然就說漏了,會被他發現自己看見他和林西燕的那一幕親密。

他無心去管那天的事了,當前這事,很要緊。他也不繞圈子了,直接就惡狠狠地質問:「剛才那個男人,是誰?」他一開始看見他們一起進如意樓的時候還沒多想,以為她是出來為裴雲曠辦事,不料,細看兩人的神色,卻不是那麼回事,那男子一直含情脈脈的看她,且還不是光明正大的看,有點含蓄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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