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突生變故

宮卿在重陽宮裡陪著向太妃閉門不出。向太妃讓她去御花園轉轉,宮卿便找各種借口不去。她可不想碰見阿九或者慕沉泓再惹出什麼麻煩。

向太妃也看出了她的心思,便不再提。不過她心裡依舊認為,宮卿嫁給誰都不如嫁入東宮最為合適,既堵了眾人悠悠之口,又可延續安國公府數十年的榮華富貴。她自己在宮中的晚年,也會無比的尊榮逍遙,此乃一箭三雕之好事。

至於真心么,身處後宮的向太妃,自有一番透徹的理解:男人都是一樣的構造,未得到的都是好的,到手之後,或許有過一時半會兒的真心,但那敵得過似水流年如花美眷,一輪一輪的新鮮美人兒就像是令人忘情的水,最終洗乾淨了當初的一點真心。嫁入皇室求不得一生一世一雙人,嫁給王爺貴公子們就能求得么,新鮮勁一過,照樣娶妾納小置外室,你能奈何?所以求真心,還不如求權利。真心可以被磨滅,權利卻是實打實的東西,就擺在那兒,比什麼都管用。

向太妃並不是太后,自然也就沒有帝後的晨昏定省,重陽宮裡十分安靜閑適。

宮卿沒事便陪著她下棋閑話,臨近端午,天氣一天天熱的飛快,異於往年,宮卿來時也沒料到會這麼熱,並沒有備薄衣,午後陽光一曬,饒是玉骨冰肌,也薄薄的出了層汗。

向太妃看在眼裡,情不自禁S道:「還是年輕好,這帶著汗意的模樣,跟沾了露水的芙蓉一般好看。」

寧心姑姑笑道:「姑娘模樣生的極好,又是太妃心尖上的寶貝,自然怎麼著都是好看的。」

向太妃道:「卿兒你去凈室洗把汗,這天兒真是熱。」

寧心收了棋局,吩咐宮女備水。

宮卿在卧房的凈室洗浴之後,寧心手捧了一件衣衫進來。

「這是太妃特意給姑娘準備的。請姑娘穿上看看是否合身。」

宮卿抖開一看,頓時就喜歡上了。這件夏裝用的面料極其輕薄,米白色的底子,用金絲線綉著桃花,桃花用用粉晶石點蕊,即素雅又嬌俏,穿在身上,流光溢彩,襯得她肌膚勝雪,明艷嫵媚。

寧心贊道:「姑娘真是仙子一般的妙人。奴婢是個女人,也瞧得痴了。」

宮卿不好意思地笑笑,從凈室出來。

走出太妃的寢宮,只聽見外面的殿里傳來熟悉的聲音。

他怎麼來了?

她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猶豫了片刻,銀牙暗咬地走出去見禮。

這是太妃請來的呢,還是不請自來呢?總之,不論如何,就那麼剛剛好在她穿上一件十分漂亮的新衣裳時,他就那麼巧地來了。

這新衣服美則美矣,也實在是太緊了,彎腰見禮的時候,只覺得胸前一墜。

自然,某人的心,也是一墜。而且毫不掩飾地用目光寫了大大的兩個字:驚艷!

「宮小姐什麼時候來的?」

向太妃笑了笑:「她來了好幾天了。」

「怎麼沒聽太妃說起。」某人明顯是一種遺憾而埋怨的口氣。

宮卿:「」就裝吧你們。

「你們聊,我去睡會兒,哎呀,眼皮都睜不開了。」太妃立刻哈欠連天地走了。

太妃不在正好。

宮卿從袖中拿出那枚扳指,放在了慕沉泓面前的桌上,正色道:「這禮物太貴重,臣女不敢收。」

唉,還真是生了氣呢,板著小臉也這麼好看。他笑吟吟望著她:「其實,那盆比翼雙飛的牡丹花在我心裡更貴重。」

宮卿又羞又氣,一雙翦水明眸里又出現了那種想要發飆,卻又不敢發飆的嬌俏潑辣羞怯隱忍的眼神,如同一把小勾子徑直勾到他心底去。

他把扳指放在鼻端下,低聲道:「你一直隨身帶著嗎?好香。」

宮卿面色通紅,心裡噗的噴了一口鮮血。赤|裸裸的調戲又開始了么。

「太子殿下美意,臣女不敢領,人言可畏,請殿下體恤。」

他當即正色道:「清者自清。不過是一份賞賜,竟然也有人會多想么?」

你以為呢?姐都快嫁不出去了啊。宮卿被他氣得心裡抓狂,面上還要畢恭畢敬,忍得著實好辛苦。

他嘆了口氣,收起扳指放在了懷裡,還用手捂了一下,彷彿是要將那扳指貼在心口一般。

宮卿:「」

「宮小姐好似不歡迎我,每次來都是一副送客的表情。」

宮卿說了聲:「不敢。」心裡卻道,不然你以為呢?

「那,我就告辭了。」走到殿門外,他回眸一笑,「宮小姐來,是求太妃一件事的吧。」

宮卿心裡一頓。等他下文。

他笑眯眯地望著她,「讓我猜一猜。」

宮卿莫名的緊張起來,他不會猜得到吧。

「是不是,想讓太妃給宮小姐做媒?」

頓時,他很高興地看到美人的小臉變了顏色,唉,真是什麼表情都好看啊。

「其實,父皇也是很樂於成人之美的,太妃只管開口。」說著,他似笑非笑地捂了一下胸口,轉身離去。

宮卿瞬間抓狂,這人真是好討厭,居然被他猜中了。

慕沉泓一走,太妃便及時出現,精神抖擻。

「這麼快就走了?我還沒睡著呢。」

你能睡著才怪啊。

宮卿深感太妃仍舊沒有死心,再加上方才慕沉泓的突然來訪,以及最後的那幾句話,她心裡不由得生出一抹隱憂。

想了想,她索性直接對向太妃道:「姑姥姥,皇后和阿九都不肯讓我嫁給太子。」

「你怎麼知道的?」

「是薛佳和趙國夫人親口所說。」

向太妃怔了一下,滿面的喜色退了不少。

「有些東西強求不來,好高騖遠只會跌得更慘。」宮卿見向太妃默然不語,便又道:「岳磊他很好,我母親也很喜歡,請姑姥姥成全。」

向太妃點頭:「我知道了,你就等著好信兒吧,這孩子我見過,的確不錯。我雖然年紀大了,總不會連個人名也記錯,你放心吧。」

宮卿這才舒了口氣,嫣然一笑:「多謝姑姥姥。」

翌日上午,宮卿便收拾好東西,出了宮。玄武門外正巧碰上進宮赴宴的睿王一家。宮卿忙上前見禮。

江氏笑嘻嘻扶起她,「好孩子,是來進宮瞧太妃的么?」

宮卿柔聲答是。雖未抬頭,卻感覺到自己身上落了一道熾熱濃烈的目光。

她裝作不知,只看著江氏和慕靈庄。

江氏拉著她說了幾句話,這才放手。

宮卿坐進轎子,雲葉放下轎簾的那一刻,那一道目光射進轎中,恰好和她的眸光對上。幸好及時放下了轎簾,擋住了那一道犀利明澈又灼熱的目光。

慕靈庄在睿王眼前晃了晃手,「大哥的眼都看直了。」

慕昭律拍開了她的手:「小丫頭越來越沒規矩了。」

端午節的宮宴,算是宣文帝的家宴,除卻幾位太妃,便是睿王一家。

慕靈庄沒想到端午節的宮宴上,居然會有沈醉石。

連沈醉石自己,也沒有想到。

被傳到宮裡的時候,他依舊以為會是像往常那樣,群臣同宴。結果來了之後才發現,竟然只有他一個外臣。

當即他心裡便是一沉,該來的終歸要來了。

的確,今夜沈醉石的出席,是阿九一手促成。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昭告世人,沈醉石的駙馬身份。而宣文帝這段時間以來,通過自己親自的考察,以及慕沉泓的觀察,認為沈醉石的人品為人都很不錯,於是也就打算趁著今日的家宴,對沈醉石挑明。

沈醉石聰明過人,自然知道今夜的宮宴意味著什麼。可惜,多少人艷羨的好遠,他根本無感。阿九雖然張著一張清秀美麗的面孔,她的脾氣和心胸卻將她的麗色抹得一乾二淨。

他若有所思的冷峻容顏,阿九隻覺得俊美之極,百看不厭。只恨公主府建得太慢,不然十七歲生辰一過,便可以和他早日朝夕相對,舉案齊眉。

慕靈庄笑眼旁觀,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是如此的明顯。

宣文帝特意將慕靈庄叫到身旁,問她江南的風景。

慕靈庄巧笑盈盈,說話風趣,聲音柔美,乖巧可愛的模樣,越發襯得阿九高傲冰冷,盛氣凌人。

即便是她愛慕的目光,都讓沈醉石覺得異常煩躁。

向太妃今日是有目的而來,眼看酒過三巡,宣文帝興緻高昂,便笑吟吟道:「皇上還記得我侄女的閨女么?就是宮錦瀾的女兒。」

宣文帝點頭笑了笑:「記得,叫宮卿是吧。」

沈醉石和睿王齊齊抬起頭來看著向太妃,各自露出不同的神色。

慕沉泓抬頭看著向太妃,目光中帶著一絲瞭然和期待。

就不要大意地繼續往下說吧,太妃,今晚就全看您老人家的了。

向太妃笑眯眯地說:「前幾日她進宮來陪我,我見她身上帶了一枚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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