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傾述

到了華盛別院門口,慕容雪一下馬車便見到劉氏帶著一眾丫鬟迎在門口,站她身後兩旁的竟然是暗香和疏影。

慕容雪沒想到她們會在別院,一時有些錯愕。

耶律彥替她繫上外氅,柔聲道:「以後,你就住在別院,劉嬤嬤留在這兒照顧你,有什麼事你只管找她,或讓她轉告與我,不許使小性子,更不許背著我偷偷摸摸喝酒。」

「嗯,好。」

慕容雪一副百依百順的乖巧模樣,好生可愛,耶律彥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一會兒見了你父親,不許哭鼻子,要高高興興的知道么?」

「知道了,好啰嗦。」慕容雪皺了皺鼻子,模樣越發的可愛嬌俏。

耶律彥戀戀不捨見她跟著劉氏進了別院,這才離開。

暗香和疏影見到慕容雪都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歡喜之色,劉氏也是一臉歡喜的笑容,如今王府里由玉娉婷做主,她被調來別院自是求之不得,慕容雪為人和善,沒一絲架子。

「夫人,王爺將一切都安排好了。慕容老爺住在景泰閣,和夫人所住的殊華閣相隔不遠,暗香疏影照顧夫人起居,還有六個粗使丫鬟,夫人看夠不夠?若是夫人覺得人手不夠,再從王府里撥幾個過來。」

慕容雪笑答:「還有丁香佩蘭呢,足夠了。」她並不習慣身後跟著一群丫鬟。

慕容雪跟著劉氏繞過影壁,沿著雕欄玉砌的長廊,邊走邊看。這別院的景緻比起王府,也不差上下。布局精緻,奇功巧思,一亭一閣,一石一木,皆可入畫。若是到了春日,花團錦簇,想必景緻更美。

走過溪水小橋,面前有兩條青石小徑。

劉氏問道:「夫人是先看看居處,還是先去看看慕容老爺?」

「先去景泰閣。」

劉氏便引著慕容雪往南走,「夫人這邊請。」

到了景泰閣門口,慕容雪便忍不住步子邁得急了起來,差不多一月未見到父親,她十分挂念,雖然耶律彥每次都說他很好,可是總是要親眼瞧見才放心。

慕容麟半躺在榻上看醫書,忽然聽見屋子外頭脆生生的一聲「爹」。他激動的連鞋子也沒穿,疾步走到門口,果然見到日思夜想的女兒小鳥般的飛了過來。

慕容雪眉開眼笑地撲到父親身上,雙手握住了他的胳膊,正巧他右臂上曾被砍了一刀,當即疼的哎呦一聲。

慕容雪一怔,「爹你怎麼了?」

慕容麟一聽她這口氣,竟彷彿不知道自己受傷,便也不提當日之事,只牽著她的手,走到屋裡坐下。

慕容雪這才發現父親腳上連鞋子都沒穿,忙彎腰去將鞋子套到慕容麟的腳上。

慕容麟仔仔細細地看著女兒,問道:「孩子你沒事吧?」

慕容雪笑嘻嘻道:「我好好的呢。」她這一段時間,經常被耶律彥逼著多吃飯,倒是比以前豐腴了一些,臉頰上肉乎乎的,連那小酒靨都彷彿小了一些。

「我女兒是仙女下凡,有老天照應。」慕容麟見女兒完好無損,一顆心也放下了,笑得好不開心。

慕容雪和父親甜甜蜜蜜地說了許久的話,這才隨著劉氏去了自己的居處殊華閣。

丁香和佩蘭一聽慕容雪的聲音,便歡天喜地地從裡面迎了出來。

主僕三人見面好不高興,慕容雪見到父親和丫鬟都安然無恙,現在唯一挂念的便是許澤了。

劉氏走後,她便悄聲對丁香道:「你還記得許公子的居處么?」

「記得。」

慕容雪歉然道:「我連累他受了重傷,心裡極是過意不去,這些天心裡一直記掛著,你替我去看看他。」

「王爺知道會不會不高興?」

慕容雪小聲道:「不叫他知道便是了。我假裝吩咐你去給裴簡送東西,你送完了之後,便拐到許家。」

丁香不知怎麼的,突然臉色一紅。

慕容雪有點莫名其妙,突然間心念一動,驚詫地問道:「丁香,你不會是喜歡裴簡吧?」

丁香忙紅著臉否認:「不,沒有。」

慕容雪半晌沒有說話,停了一會兒,柔聲道:「丁香,若是以前,我不會反對,可是現在,我終於明白,地位懸殊,便不是良配。我不忍心你將來如我一般進退兩難。」

丁香低頭嗯了一聲,臉上的紅暈黯然消了下去。

慕容雪微微嘆了口氣,「送裴簡什麼好呢?」

丁香小聲道:「他喜歡好吃的。」

「那就送他些糕點吧。」

佩蘭道:「小姐不送許公子些東西么?」

「送一些補品你看可好?」

「自然再好不過。不過丁香一個人去,拿不了太多,我和她一起吧。」

慕容雪點了點頭,便叫了劉氏進來,讓她準備好東西,只說是送給裴簡。

丁香和佩蘭走後大約兩個時辰才回來。

慕容雪急忙問:「他情況如何?」

丁香道:「許公子挺好。他四處打聽不到你的下落,見到我們不知道多高興,一個勁的問你。」

「那你們可說了我現在在哪兒?」

「說了啊。」

慕容雪唉了口氣:「忘了提醒你們。」

「不能說么?」

「當然不能說,他知道了必定要來看我,讓王爺知道,那臉上還不得跟潑了墨汁似的。」

丁香噗的笑了:「那就讓他難受唄,怎麼,小姐你還捨不得啊。」

慕容雪嗔了她一眼,「我是不想給許公子惹麻煩。」

果然如慕容雪所料,丁香佩蘭前腳回來,後腳許澤便來別院拜訪。

慕容雪走到檐下又停住了腳步,回頭對丁香道:「你去請老爺過去招待他。」

丁香附耳小聲道:「小姐,許公子來,當然是想看看你。」

慕容雪搖頭:「我不能去。」

丁香只好去請慕容麟。

慕容雪回到房間,心裡想起許澤滿身是傷,卻拚死護著她的那一幕場景,心裡內疚難過又感動。她後悔自己當初應該心硬一些,不答應他一起回江南,那麼也就不會連累他險些送命。經此一劫,她覺得自己還是應該離他遠一些才好,她不忍心再讓他受到一點點的傷害。

耶律彥來到殊華閣的門口,聽見裡面傳來潺潺的琴聲。

他停住步子,側耳聆聽了片刻,輕步走進去。

慕容雪正在撫琴。

她素來是個追求完美的性子,尾指不夠活動自如,便成了一個小小的心病,閑暇無事便撫琴練習指法。

耶律彥看著她的背影,恍然想起來第一次去回春醫館,率先聽見的也是她的琴聲。

春光嫵媚,那庭院里的梨花正開得嬌嬌如雪。

她身著一襲飄逸靜雅的素白裙衫,長裙廣袖,婀娜多姿,腰間系了一條紅瑪瑙竄成的腰鏈,顆顆圓潤如珠,色澤明艷,正中嵌著一塊鏤空白玉璧,雕的是花開並蒂。紅白兩色,襯得她珠圓玉潤,光艷動人,婷婷裊裊如一朵白玉蓮……

他雖然不好女色,卻也禁不住被她那光艷動人的容貌晃了眼。

他還記得,她那時彈了一曲高山流水。可惜他那時候對她抱有成見,根本沒有當她知音的意思,可是現在,他卻無比的希望,自己是她這一生的知音良伴。

他輕步走過去,從背後抱住她的腰,手掌覆蓋在她的手背上。

慕容雪腰身一僵,卻並沒有回眸看他。

他坐在她身後,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時光從琴弦上緩緩逝去,他覺得這般靜靜守著她已是極好。

慕容雪心裡一陣酸楚,她也想起了回春醫館的那一幕春光,可惜現在卻是冬日,窗外蕭瑟凋零,物是人非,她已不復當日的心情。

她微微扭過臉,想從他懷中離開,耶律彥卻更緊地抱住了她,低頭吻著她的嘴唇。良久,他放開她的櫻唇,覺出她與往日的不同,以往他親吻她,她會如春|水一般軟在他的身上,眼眸里盛開嬌羞艷麗的花朵,而現今,他無論如何深吻,她的腰身都是硬的。

他心裡很不是滋味,越是找不回當日的感覺,他越是不甘。重新又親了下去,她這一次倒是身子都被他親軟了,他挑起她的下頜,想看她的眼睛裡是否盛開了花朵,可是她卻躲閃著不與他的目光相接。

耶律彥莫名的氣惱,心裡便蹦出來一個詞:做賊心虛。於是,忍在心裡的話,按捺不住蹦了出來。「今日許澤來了?」

慕容雪知道他一定會知曉,反問道:「他來看看我父親也不可以么?」

他哼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根本沒見他。」

「那你還給他送東西。」

慕容雪一怔:「你派人跟蹤丁香?」

耶律彥不悅地皺起劍眉,「是保護。」

慕容雪頓時覺得自己想的太簡單,即便他讓自己出去,身邊肯定也是圍了不少人,怎麼樣才能走脫呢?而且還有父親,丁香佩蘭,這目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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