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關心

疏影回來後告訴慕容雪,床做好了,但是下午剛剛刷漆,還不能用。

慕容雪嘆了口氣,沉默了片刻,對丁香道:「我想回家去看看老爺,你們收拾收拾東西。」

丁香一怔,收拾東西,莫非是要回娘家住?

佩蘭小聲道:「小姐,這樣王爺恐怕會不高興吧。」

慕容雪傷心地低著頭,「我很想老爺,想回去住上一晚。」

才一晚?丁香覺得太少了,當即道:「這個主意好,反正小姐的床也沒打好,總不能睡到地上。」

佩蘭道:「小姐若不嫌棄,就睡奴婢的房間,我和丁香打個地鋪睡就成了。」

丁香瞪了她一眼,「嫁了人可沒說不許回娘家的,小姐回娘家,也讓王爺知道知道,小姐也是有脾氣的人,不是任人宰割的軟柿子,叫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欺負。」

慕容雪本已傷痕纍纍的心,頓時被「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幾個字砍得血肉模糊。

她並非丁香所想的那樣,是賭氣回娘家,而是因為此刻她真的很想念她爹,素來都將她捧在掌心裡,捨不得說她一個字不好的爹爹,才是這世上最愛她的人,永遠都只會支持她、鼓勵她。當她此刻覺得有些疲憊的時候,有些倦累的時候,有些不自信的時候,她是真的很需要慕容麟給她力量和信心。

丁香很支持慕容雪的舉動,因為她娘把回娘家當成一個殺手鐧,每一次都是她爹低聲下氣將她娘接回來,。漸漸地,她娘的地位通過數次回娘家而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慕容雪和耶律彥的關係,丁香旁觀的清清楚楚,義憤填膺。她希望慕容雪的這一次回娘家能給耶律彥一個教訓,她家小姐也不是吃素的,義姐可是當今聖上最最寵愛的趙淑妃。他應該登門賠禮道歉,低頭服軟把小姐接回來。

慕容雪帶了一個小包袱,和丁香佩蘭出了王府,上了馬車。管家心裡很是不解,這麼晚了,怎麼還出門?但王爺不在家,誰也不敢攔著夫人。只得派了幾個壯實的下人跟著,將慕容雪送到了慕容麟的新宅。

慕容麟見到女兒,嚇了一跳,「阿雪,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我想爹爹了,回來看看您。」一見到慕容麟,慕容雪頓時覺得自己又變成了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滿身的疲憊,滿心的倦累都彷彿有了一個釋放的地方,這樣的地方才能叫做家。雖然耶律彥說過,以後王府才是她的家,可是她心裡,那不是她的家,是一個戰場,她在那裡獨自廝殺,一身是傷。

慕容麟打量著女兒,心疼道:「你怎麼瘦了這麼多?是不是,他對你不好啊?」

慕容雪忙笑著說:「沒有啊,他對我很好,就是我有些不適合京城的氣候,水土。」

慕容麟半信半疑,見女兒不肯說,也不好再逼問,問道:「你吃飯了么?」

「沒有。」

「來,爹親自給你下廚,你想吃什麼?」

「只要爹爹做的我都喜歡吃。」

「孩子你等著。」慕容麟立刻去了廚房。

夕陽西下,慕容雪坐在廊下的竹椅上,風吹過來,好像滿身的傷口都張開了,無處不痛。

半個時辰後,一桌豐富的菜肴擺了上來,慕容麟手上沾著麵粉,親自將一張兩面金黃的蔥油餅放在慕容雪的面前,「丫頭快嘗嘗,用雞油做的,你最喜歡吃了。」

「爹,你對女兒真好。」慕容雪鼻子一酸,險些掉下了眼淚。她都快要忘了被人痛愛的滋味。

慕容麟驕傲的說:「那是,我的阿雪是世上最好的女兒,當然要愛到心坎上。」

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這句話,若是耶律彥能說出來,她該有多幸福,可惜,在他心裡,自己是個蠢笨的惹事精。

「你怎麼了?」慕容麟見女兒掉了眼淚,簡直心都要碎掉了,緊張的語無倫次,「丫頭是不是他欺負你了?爹去找他算賬。」

慕容雪趕緊吸了吸鼻子,笑道:「才不是,是太高興了,我都有半年沒有吃過蔥油餅了呢。」

慕容麟心疼的說:「傻孩子,你自己不是會做么?」他可是把自己一身做菜本領都給了女兒。

慕容雪沒有回答,只是笑,卻笑得很苦澀,因為她做飯的時候一心一意只想著他喜歡什麼,出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每一次吃飯,她都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看,看他喜歡吃什麼,喜歡什麼樣的口味,然後牢牢記在心裡,下一次更用心。

慕容麟撫著女兒的肩頭,嘆了口氣,心裡知道,耶律彥定是惹了她傷心,不然不會這麼晚了,突然跑回家來。

「好香啊!」門口傳來裴簡的聲音。慕容雪忙抹了眼淚。

裴簡一腳跨進屋子,驚訝的說:「阿雪你怎麼回來了?」

「當然是想我爹了。」

「哎呀好香的飯菜,一定是舅舅親自下廚了對不對。哎呦,舅舅真是偏心眼,我在你家住了這麼久,都不肯給外甥我做一頓飯。今天做了好吃的也不叫我。」

「誰知道你跑哪兒去了?」

「我就在隔壁啊,和趙大叔聊天。」

「你沒事別老去叨擾人家。」

「這叫拉關係攀親戚,唉對了,阿雪,你有沒有給妹夫提我的事情啊。」

「王爺最近忙著兵部剿匪的事情,我還沒有提。」

裴簡一拍大腿,「妹妹,這就是個機會啊,讓我去吧。」

慕容麟瞪了他一眼:「裴家就你一個兒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給你爹娘交代。此事休想。」

裴簡癟了癟嘴,夾了一口菜,道:「今天靈山寺出了事。」

慕容雪一聽心裡便是一驚,忙問:「什麼事?」

「聽說是有個紈絝子弟帶著一幫人來寺里**,要他們交出來一個和尚,在寺院里大鬧了一番。」

「然後呢?」

「然後我就不知道了,聽趙大叔說的。」

慕容雪心裡怦怦直跳,看來這事一定是傳到了耶律彥的耳中,所以他才大發雷霆。

那個名叫許澤的和尚怎麼樣了?會不會被沈滄浪帶走下了殺手?

她心神不寧起來,放下飯碗,便對裴簡道:「你去靈山寺打聽打聽,那個和尚可還好?」無論如何,許澤也是因為幫她們才得罪了沈滄浪,她不能坐視不管。

「你認識?」

「你別問了,快去。」

靈山寺本就離慕容家很近,裴簡去了一會兒很快回來,道:「寺門已經關了,無人搭理。」

慕容麟讓裴簡收拾了碗筷,對慕容雪道:「阿雪,天色不早了,爹送你回去吧。」

「爹我想在家住上一晚。」

「那怎麼行,你已經出嫁了,不能在娘家過夜,更何況裴簡還住在咱們家,別讓人傳出什麼閑話來。」

慕容麟的話很有道理,慕容雪若是再堅持不走,恐怕會引起父親的懷疑,她不想讓父親擔心,也不想讓他對耶律彥有什麼不滿,於是只好又打道回府。

丁香坐在馬車裡小聲嘀咕道:「小姐您應該住上十天半個月,讓姑爺來接你回家。」

慕容雪默然不語,心裡哀哀的嘆息,自己就算是住上十年八年,恐怕他也不會來接她回家吧。她不敢冒這個險,更不敢讓自己置於沒有後路的境地。

回到鏡湖要路過隱濤閣,裡面亮著燈,門口守著張攏。慕容雪低頭走過,完全是一副過門不入的架勢,讓張攏很是意外。不過再一想到王爺今天那黑臉冷麵的模樣也著實讓人不敢接近。

耶律彥在書房裡越想越氣,她犯了錯一不反省二不認錯不說,居然還賭氣回了娘家。而且天都黑了,居然還不回來,莫非還想著在娘家長住不成?

想到這兒,他公文也氣得看不下去了,將張攏叫進來吩咐道:「去叫管家將夫人接回來。」

張攏小聲道:「王爺,夫人已經回來了。」

耶律彥的臉色緩和了些,心道,還算知道輕重。

「叫她進來吧。」

「夫人回梅館了。」

耶律彥的臉色頓時山雨欲來,張攏趕緊撤出了書房,心道,王爺這脾氣,也就是夫人敢往上撲,換個女人早就嚇破膽了。

回到梅館,慕容雪讓丁香佩蘭將被子抱來,打算晚上睡到榻上。丁香和佩蘭都心裡暗暗地期盼耶律彥能像昨夜一樣,過來將小姐帶回隱濤閣安歇,但是,直到夜色深沉,也不見他的身影。

「你們快去睡吧,我也困了。」慕容雪知道她們在等什麼,她自己的心裡何嘗不是懷著這樣的一個奢望。

夜晚的鏡湖靜悄悄,梅蘭竹菊四館只有梅館裡還亮著燈。

慕容雪抱著膝頭坐在榻上,目光痴痴地看向窗外。

一輪明月,清輝脈脈。她還記得新婚的那一晚,他從石橋上踏月而來,走到她的跟前當時,她是多麼的幸福滿足,單純地以為嫁給他就萬事大吉,就一定會漸入佳境,可是事實卻是越靠近他,越覺得遙不可及。

夜風微涼,她深深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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