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樓和宋書的婚禮最終定在了9月。
依兩人本意,婚宴這個步驟繁瑣而且沒什麼意義,原本是要省略掉的。但秦嶼崢和梅靜涵兩位長輩自然都不會同意,即便宋書一再使出拖延戰術,但還是拗不過兩位長輩。
最後無奈之下,秦樓和宋書只得在梅靜涵請人擇的日子裡選了一番,將婚禮定在9月中旬的一天。
8月底,白頌忌日的前一天。
中午大約是剛吃完午飯的時候,欒巧傾就提前從公司請假來到秦家的老宅,打算陪宋書準備明天祭祀相關的事情。
管家把欒巧傾領進主樓一層的正廳,「欒小姐,您先請坐。宋書小姐現在在三樓午睡休息,按照少爺吩咐,我們不敢上去打擾……」
「我懂,我懂。」欒巧傾瞭然又嫌棄地擺擺手,「那個妻奴什麼脾性我還能不了解嗎?誰多蹭他家小蚌殼一下,他能拿眼刀給人刮下三層皮來。」
管家好脾氣地笑著。
欒巧傾突然又想起來什麼似的,「不過,我姐什麼時候搬去三樓的?」
管家回憶了下,「去年年底就搬上三樓了。」
欒巧傾撇撇嘴,「秦樓那個死傲嬌小時候不是一直不讓人上三樓的嗎?」
管家笑道:「即便是現在,除了少爺和小姐以外,其他人也是不能上三樓的。至於對宋書小姐,少爺小時候就央著她上去,只是她不肯罷了。」
「那肯定也是秦樓自作孽。」欒巧傾毫不猶豫地站在自己姐姐那邊。
管家笑而不語。
傭人很快給欒巧傾送上來備好的紅茶,欒巧傾自然不好意思管家這麼一位和自己父輩年齡相仿的長輩站在旁邊陪著,接過紅茶以後抿了一口,她就放下杯子對管家說:「您忙您自己的事情吧,我在這裡等我姐下來就好。」
管家點點頭,「那欒小姐自便,有什麼需要再喊我。」
「好的。」
「……」
等管家離開,欒巧傾在正廳里坐了片刻就有些無聊。她從沙發上起身,往正廳側旁走過去。
正廳的南側向陽面是一道月洞門,門後一間耳房,再拐角便通往長廊。
月洞門兩旁是沿著拱形空門設計的博古架,欒巧傾自然知道上面的擺件和玩意兒隨便拿出來哪一件都是稀罕的能當傳家寶的東西,她索性連碰都不碰。
只不過這博古架的C位上,卻放著一個和整個架子上的擺件都格格不入的東西——
一隻淡紫色的正方體禮盒,禮盒蓋子拉開一半,繁複的裝點禮花從盒體上垂下來。
但即便再精美的設計也掩飾不住這就是一個沒有太多收藏價值的現代禮盒的本質——比起旁邊每一個至少都比它大個幾千歲的老祖宗們,它的存在顯然顯得十分詭異。
欒巧傾沒壓住好奇心,上前兩步,踮起腳去看那半敞開的盒子里放著的東西。定睛幾秒後,欒巧傾臉一黑,伸手把裡面的東西拿了出來。
一個六階魔方。
也是她的童年陰影之一。
欒巧傾把魔方拿在手裡來迴轉了兩圈都沒看出這玩意有什麼新奇的,既不是金鑲玉也不像是藏了什麼機關的樣子,便十分嫌棄地準備放回去。
還沒等她再碰到盒子,就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
「讓秦樓看見,你小心出不去這道門。」
「——!」
欒巧傾嚇得一哆嗦,手裡的魔方差點掉到地上,但所幸求生本能讓她第一秒就先雙手把魔方撈回懷裡直接抱住了。
等確認魔方安全存活,欒巧傾長鬆了口氣,隨後嘆著氣哀怨扭頭,「姐,你是不是打算要嚇死我哦?」
欒巧傾身後的正廳里,剛從樓梯上下來的正是宋書。
此時,宋書已經空白著表情地打完一個呵欠坐到沙發上,聞言,她很正經地抬抬眼,看向欒巧傾,「沒有嚇你,我是說真的。那魔方秦樓從不讓人碰一下,被他看見,你確實就很難走出這道門了。」
「——?」欒巧傾聞言表情立刻謹慎起來,她小心翼翼地把魔方往回放,同時軟著聲笑:「哎呀,反正也沒有第三個人看見,姐姐你不說,我不說,那不就沒人知道了?」
宋書淡淡莞爾,「你以為秦樓是你么。他的東西,哪怕只被別人挪過一丁點距離再放回去,那他也是能分辨出來的。」
欒巧傾一僵:「……這麼變態嗎。也對,是他的風格。」
心思轉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到對策,欒巧傾只得苦巴巴地轉過頭,「那怎麼辦,拿我都拿了。秦樓不會捶死我吧?」
「從小就和你說不要亂碰別人的東西,你到現在都沒記得。」宋書瞥她。
欒巧傾哭喪著臉,「我什麼德行姐你還不知道嗎?我這絕大多數時候行動都比腦子快多了——剛剛還好奇的時候,我就已經伸手拿出來了。」
「嗯。」
「都這個時候了,您就別嗯了啊,我看秦樓,不是,我看我姐夫快回來了吧?他用多久能察覺,我是不是沒剩多少時間可活了?」
宋書忍俊不禁,「好了,別耍寶了。把它直接拿過來吧。」
「?」欒巧傾儘管疑惑,但還是聽話地把魔方拎到宋書面前,「姐你是想……?」
宋書伸手接過。
魔方是復原狀態的,六面顏色刷著整齊漂亮的釉彩。宋書接過去後,盯著看了兩秒,嘴角清淺一勾,細長的手指就輕巧地把魔方撥弄了幾圈。
沒幾秒的時間,魔方瞬間就到了亂七八糟的狀態。
旁邊欒巧傾沒來得及阻止,看得瞠目結舌,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姐……你這是看我跳坑裡,不但不拉我,還順手給我填了兩把土啊。」
「……」
宋書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
正廳里又安靜了幾十秒,欒巧傾突然恍然,面露喜色:「姐你是不是準備把這事情攬在你自己身上?」
宋書沉默兩秒,輕嘆了聲,語氣里充滿了對這個反應永遠慢半拍的妹妹的遺憾,「你和楚副總的戀愛談得還順利么?」
「——!」欒巧傾差點從沙發上直接蹦起來,「誰誰誰誰誰跟楚向彬談戀愛了!?」
宋書慢吞吞一抬眼,一邊有一下沒一下的玩著魔方一邊瞥欒巧傾,「反正,應該不是我。」
「你你你肯定是聽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謠言了,」欒巧傾急得眼睛亂轉,不知道哪一刻目光瞄上宋書手裡的魔方,連忙轉移話題,「這個魔方是哪來的,怎麼放在博古架上,還給了個展覽C位?」
宋書沒執著於之前的話題,順著「台階」下來,「秦樓生日,我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欒巧傾:「……」
欒巧傾面無表情,「就一個生日禮物,他是準備一輩子就過一次生日嗎,還要這麼鄭重其事地擺在正廳展覽,碰都不準別人碰一下的?」
宋書想了想,「有個特殊節點——他今年生日那天我們做的結婚登記,所以這個也算是我送給他的新婚禮物。」
欒巧傾:「……」
欒巧傾腿一彎,毫不猶豫地就跪到了沙發前的地毯上,雙手合十叩在宋書面前——
「姐你千萬瞞住了別跟他說我碰過啊!就秦樓那個死脾氣他要是知道我玷污了你們的結婚禮物,就算白天看在你的面子上忍住了,到了晚上也一定會夢遊去給我把手剁下來的!」
宋書好笑地問:「你能不能出息一點?」欒巧傾泫然欲泣:「出息能保命嗎?」
「好了,別作態給我看了。」宋書伸手把人額頭一點,她從沙發上起身,「不是來陪我準備明天忌日的事情么,上樓聊吧。」
「哦哦,好。」
欒巧傾連忙站起來。
觀察著宋書的背影,她悄悄鬆了口氣——
來之前還擔心宋書的情緒不穩定,而此時看,時間果然還是最好的治癒傷口的良藥啊。
秦樓是晚上到的家裡。
果然如宋書所說,他幾乎是剛進正廳就發現博古架上的禮盒被人動過了。前一秒還懶散的神色瞬間陰雲密布。
不過在秦樓走到博古架前,發現裡面是空著的時候,他的神色又緩和下來了。
管家在旁邊旁觀全程,此時小心翼翼地問:「少爺,怎麼了?」
秦樓懶洋洋地一抬眼,「魔方沒了。」
「——!」管家臉色瞬變。
不等他開口說什麼,秦樓眼神微晃了下,「碰倒是算了,但誰都沒膽子拿走,肯定是在小蚌殼那兒。」
管家此時也想通了這一層,長鬆了口氣,無奈地笑起來,「宋書小姐沒提。」
秦樓解開西裝扣子,一邊脫下外套一邊轉身往樓上走,「下午家裡來客人了?」
「欒小姐來了?」
「……她來做什麼。」秦樓微皺起眉。
管家早就習慣自家少爺對欒巧傾那從來沒消減過的敵意,此時也忍不住無奈地說:「大約是為了明天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