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篇 My hell and heaven 第六十章 回家

看著轎車噴出一團尾氣然後揚長而去,沒入車尾燈匯成的長河裡,Vio資本的職員們在寒風裡僵立許久。

實在是方才看見的那一幕給他們心靈帶來的衝擊太難以用語言表達,所以到車尾氣都看不見了的時候,他們才將將回過神來。

不知道誰先開的口:

「這也就……太熟練了吧?」

「誰說不是呢。」

「我還是第一次見秦總這麼,聽話啊。」

「可別亂用詞,聽見這個詞按在秦總身上我都覺得驚悚。」「是吧,我也這麼覺著。」

「可剛剛那狀態確實是聽話啊,秦助理甚至都沒說什麼,他就直接跟進車裡去了。」

「這才是真正地長了一張餘生無憂的初戀臉啊,真叫人羨慕。」

「得了吧,你自己羨慕去,我才不羨慕呢。被人當替身,到死也是替身,再愛她寵她有什麼用,還不是把她當另一個人的影子——這麼活著不可悲么?」

「噫,你不會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吧?」

「你……你才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呢!」

「不過,也難怪秦情現在在公司里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就看剛剛那場面,這枕邊風恐怕已經把秦總給吹迷瞪了。」

「……」

那些議論聲乘著風和酒意,或多或少地漏進欒巧傾的耳朵里。

欒巧傾站在馬路邊上,撇了撇嘴:「什麼枕邊風,吃都沒吃到……他倒是想被吹枕邊風,有那福氣么。」

楚向彬恰巧結束了和雋升律所那邊的最後一點客套,出來以後走到欒巧傾身旁,這句話不偏不倚落進他耳朵里。

他瞥過去,「你倒是替秦樓操心。」

「呵呵!誰替他操心啊?我那是……」欒巧傾本能反駁,扭過頭對上楚向彬的臉,她又停頓了下,難得有點不自在的情緒,「謝、謝謝你今晚給我擋、擋酒啊。」

說著話,欒巧傾臉上飄過去一點可疑的紅暈。

楚向彬眼神微閃了下,隨即只聽見風裡被酒意熏染沙啞的聲線低笑了聲,帶著點調笑和嘲弄,「不就是喝了個跨年酒,怎麼還把欒部長喝結巴了?」

「——?!」

欒巧傾剛攀上心頭來的那點赧然頓時被一盆冰水澆得一絲不剩,她磨了磨牙,轉頭怒視楚向彬:「你才結巴呢!」

楚向彬不陪她玩這種幼稚的小學生互懟,只笑了聲,沒說話。

「……」

欒巧傾把這聲笑自動解讀為嘲弄,頓時更加來了點莫名羞惱躥上來的火。

她回頭看了一眼楚向彬出來的方向,然後轉回頭,抱起手臂冷笑了聲,「楚總剛剛乾嗎了,和雋升律所的余總友好交流去了?」

楚向彬垂眼看向她,沒說話,算是默認。

「我印象里,楚總以前可不是這麼一位愛搞娛樂生活的人啊?包括在公司也是,怎麼覺著你這次回來以後,脾氣都好多了?」

楚向彬看了她兩秒,笑著轉開眼,「想嘲諷什麼就直接嘲諷,別拐彎抹角了,這也不是你的性格,欒部長。」

欒巧傾臉一紅,「你知道我什麼性格……不對,你也知道我要嘲你了?我看你原本在公司都敢和秦樓對著干,還覺得你有點氣節呢。結果怎麼就去勤銳溜達了一趟回來,連那點傲氣都磨掉了?」

楚向彬默然兩秒,眼帘一掀,「那你猜是為什麼?」

欒巧傾一噎,「我哪知道。」

楚向彬輕聲:「因為有所求。」

「求什麼?」

「……」

欒巧傾想了想,「股權?我聽說秦樓要許給你Vio的一部分股權了。」

楚向彬無聲一嘆,未置可否。

欒巧傾以為他是默認,更不屑地撇了撇嘴角,「沒想到你也是個為五斗米折腰的……雖然Vio的股權現在比五斗米值錢太多太多了,但你也不缺這點能力或者錢,幹嘛這麼想不開?」

「欒部長現在是以Vio人事部部長的身份勸我改投別家公司?」

欒巧傾一噎,「我可沒說這話。」過兩秒她反應過來,豎起眉頭,「你是我的頂頭上司——我管得到你么我?」

楚向彬笑著點點頭,「難得你還記得,從你平常跟我說話的態度里,我還真覺不出來。」

「幹嘛,非得我恭恭敬敬喊你楚總萬福?」欒巧傾斜了他一眼。

楚向彬笑,「不用,直呼名字都可以。」

「……你怎麼突然這麼好說話?」

「你是秦樓宋書的妹妹,我現在有所求、想在Vio混下去,不該捧著你?」

欒巧傾一琢磨,恍然大悟,她嬉笑著拍拍楚向彬的肩膀,「可以啊小楚,有覺悟。」

楚向彬眉毛一挑,「……小楚?」

「你說直呼名字都可以的,這樣叫不行么?」

「……」

楚向彬沉默良久,慢慢笑開。眸子里黑漆漆的。

「行,當然行。……以後有你叫的時候。」

「?」欒巧傾茫然地回過頭,「你剛剛說什麼,聲音太小我沒聽清?」

楚向彬抬了抬手,「沒什麼。我給你當司機,送欒部長回家吧。」

欒巧傾剛想拒絕,想了想自己佔好的便宜得鞏固鞏固,免得明天起來楚向彬再裝忘了。

她展顏一笑,得意地笑。

「行啊,走吧小楚。」

「……」

楚向彬垂眸莞爾,領著欒巧傾往自己停車的地方走了。

另一邊。

公司派來接秦樓的專車內。

秦樓今晚悶不做聲地就著醋海翻波給自己灌酒,確實灌得有點多了。

前面跟著宋書鑽進車內完全是依靠本能——宋書用的沐浴露和身體乳,味道是他最熟悉的淡淡的睡蓮混著檀木清香,洗髮水則是紫羅蘭的香氣。

所以一嗅到這味道,他憑本能覺著自己守了好幾年的網子終於把蚌殼給逮到了,循著氣息關了「網籠」進來。

然後人被宋書往車裡牽進來,倚在她肩窩蹭了蹭就又睡過去了。

宋書沒怎麼見秦樓喝醉過,第一次見就是剛回國到Vio辦入職那天,在23層摸著黑擔著驚受著怕,她也根本顧不得注意那人醉酒後是個什麼模樣。

此時車裡除了司機就只有他們兩個,左右無事,宋書便轉過頭去,安靜地看著倚在自己肩上睡著的男人的眉眼。

拋開秦樓那瘋子脾性不談,這人生了一張極好看的臉,宋書沒見過他親生父母的照片,但料想這種頂級基因匯聚一身的情況下,也一定都是翩翩公子和窈窕美人的結合體。

睡著時他眼帘安靜闔著,於是最出彩的就成了那筆直修挺的鼻樑,加上膚色冷白,更像是用最矜貴的羊脂玉一點點雕琢出來的。

瘋子安靜下來,其實更像個睡美人啊……

宋書心裡想著,無意識地抬起手指,順著視線,隔著一兩公分的空氣,慢慢滑下那人的鼻樑曲線。

只是滑到一半宋書驀地醒神,眼神重歸清明後,她看著自己還抬在半空的手,有點哭笑不得:一定是最近和巧巧待在一起時間太久了,她那點花痴都快傳染給自己了。

宋書這樣想著,就準備收回停住的手——只是不等她真移開幾分,她眼前影兒一閃,然後她的手腕就被緊緊地鉗制住了。

宋書怔了怔,隨即抬眼,正撞進一雙黑漆漆的眸子里。

眼睛的主人還靠在她的肩上,見宋書沒有掙扎的意思,秦樓嘴角一勾,慢慢支起身。

他薄唇微動,聲音是被酒精浸染過的沙啞,還帶一點個人氣質十足——很是瘋勁兒的笑意。

「小蚌殼,你剛剛是不是想趁我睡著,對我做點什麼?」

宋書被拿捏著手腕也沒什麼情緒變化,只安安靜靜地垂眸看著他。盯了大約五秒鐘,她神情間終於有了點變動。

宋書微微挑眉,「你之前在裝醉?」

「沒有。」秦樓否認。

「那現在怎麼已經清醒了?」

「抱著你就醒酒了。」秦樓說得面不改色,「而且準確來說,我現在還不夠清醒。」

「?」

「我知道我在說什麼,做什麼,但是它們不太聽大腦擺布。」秦樓停頓了下,「也可能是大腦現在有點興奮過度。」

宋書輕狹起眼角,不知道是不是判斷秦樓這番話的可信度。

秦樓也不抗拒,索性側著身倚到真皮座椅的靠背里,任宋書目光打量著自己。

過了片刻,宋書垂眼,點點頭,「好吧。那現在你可以把我的手放開了?」

「……」

順著宋書目光的示意,秦樓的視線也落到被他握著的宋書的手腕上。

秦樓看了兩秒,抬眸,無辜地眨眨眼:「我說了,它們現在不聽我的大腦擺布。」

宋書:「。」

宋書一直知道,秦樓若是玩起無賴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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