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篇 My hell and heaven 第四十三章 真相

正廳死寂。

幾秒後,秦扶君從秦樓的話聲里驀地回過神來。

「你……你什麼意思……」秦扶君的臉色煞白而猙獰,「你是說宋書還活著?不、這不可能!我親眼看過那些照片、她已經死了——那場車禍、入院到最後她摘掉呼吸機我都是讓人監控著的——她怎麼可能還活著?!」

秦樓眼底被激起暴戾的怒意,他垂在身側攥緊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看著秦扶君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按著秦扶君的兩個傭人是語言不通的外籍人,但即便這樣他們在秦樓的眼神波及下都有些不安。

像是被徹底激怒的野獸,瘋狂幾乎吞噬他眼底所有的理智,逼得他只想把面前這個女人撕成血肉淋漓的碎片。

——彷彿只有這樣才能稍稍緩解他這麼多年寤寐思服求而不得的痛苦。

但他最終還是平靜下來。

因為秦扶君背對著的地方,偏廳的門被人拉開,女孩兒安靜地站在門旁,眼神無奈又難過地看著他。

她不需要過來。

她甚至不需要說話。

秦樓知道她一切所想說的所想做的,所以他就像她在安撫他一樣,慢慢壓下呼吸、慢慢平息怒意。

「你就這麼恨她……」秦樓聲音帶著暴怒後的嘶啞,「即便她當初還只是一個沒有成年的17歲的女孩兒,你也恨得一定要置她於死地?」

秦扶君在歇斯底里的咆哮後,頭髮散亂地跪伏在地。

她完完全全成了個瘋子,趴在地上慘然地笑起來,「那要怪誰?那都要怪你!怪白頌!怪我那個好父親!要不是你們——我哪裡需要那樣擔驚受怕?!白頌她原本就有秦氏集團10%的股份……是,她有能力,履歷輝煌,我處處不如她——連父親都更加倚重她,根本不把我這個女兒放在眼裡……而你呢!」

秦扶君從散亂的長髮里怨恨地看向秦樓,「你生下來就有一切,就因為你是秦家的孫子,就因為你的孩子也會姓秦——父親就把你看作了秦家的未來,你才幾歲他就想一切都交到你手裡?憑什麼是你!白頌就更了——她妄想借她女兒來掌控秦家?她做夢!我得不到的東西她就更別想得到!既然她要揭穿我們不給我們留退路那就別怪我心狠!既然她要把女兒嫁進秦家那我就殺了她的女兒!我知道我毀了宋書就相當於毀了你——秦家還會是我的、會是我的孩子的!」

秦樓起初暴躁難耐,然而越隨著秦扶君瘋癲的模樣和聲音,他看向地上的秦扶君的眼神越是冰冷下來。

到最後,他只像看什麼垃圾一樣漠然地望著伏在地上笑得歇斯底里的瘋女人。

「就為了秦家的家產,你籌謀了那麼多年,甚至不惜犯下那樣的大案、還要為此殺人滅口——你說我是個瘋子?秦扶君,你比我瘋得徹底、更可憐得要死!」

秦樓緩緩沉氣,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笑。

「活該你什麼都得不到、落一個凄慘下場。我還要讓你看著,如果你不肯告訴我當年涉案的人員名單,那你的那兩個孩子會跟你一樣——我會讓他們餘生都在生不如死的絕望里度過去。」

「你——!」

秦扶君猛地抬起頭,額角的血管在她漲紅的臉上繃緊,更讓她充了血絲的眼睛看起來駭人。

「他們是你的表妹表弟!他們還是父親的外孫和外孫女——父親他絕對不會坐視不管的!」

秦樓恣肆地笑:「我要做的事情,誰管的了?」

「秦、樓!」秦扶君瘋了一樣地掙紮起來,她開始到處嘶喊著秦梁,「爸!爸你看見了嗎!他連茹玉他們都要逼死啊爸——爸你真的忍心就這麼看著我們母子母女被這個瘋子折磨死嗎……啊?!」

在秦扶君瘋狂的掙扎和歇斯底里的呼喊下,偏廳的門終於被秦梁推開了。

走出來的老人的頭髮似乎都更白了一些,再也沒了當年宋書初入秦家時見到的那副精神矍鑠的模樣。

秦梁拄著龍頭拐,慢慢走入正廳。

看見他的身影,秦扶君像是看見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俯在地上一邊痛哭流涕一邊哀求著:

「爸你救救我……你都聽到了——秦樓要殺了我、他要逼死我還要逼死茹玉他們啊——他們可是你的外孫,你不能見死不救啊爸……」

秦梁一言未發。

短短几步,從偏廳到正廳,他像是老了許多歲,一步一步地走過來,連背都有些佝僂下來。

他終於慢慢停住身。

「扶君……」

老人長長地嘆。

「爸——」秦扶君燃起最後一絲希望,從令人厭惡的涕淚滿面里仰起頭,希冀地看著父親秦梁。

秦梁嘆聲:「把名單給他罷。」

「……!」

秦扶君驀地僵在那裡。

幾秒後,她不可置信地喊出口:「爸?!真給了他,那、那我就徹底完了啊爸!」

秦梁恨鐵不成鋼地重重敲了下拐杖,也拂開秦扶君要抓他褲腳的手,老人氣得聲竭:「要不是你造的孽,事情會到今天這一步嗎?到這個時候你還是只想到你自己,你簡直、無藥可救!」

「爸……」

「你把名單寫下來,交給我!餘下的話不要再多說了!那樣我至少能給你照顧你那兩個孩子——你要是還是對我這個做父親的不滿,那你就自己和秦樓談!」

「……」

秦扶君掙扎無望,哀哀地與父親對視良久後,終於慢慢點下頭。

秦梁讓人拿來紙筆,親眼看著秦扶君趴在地上一個名字一個名字寫出來。

名單最終交進秦梁手裡。秦梁皺著眉,低頭看了幾秒,慢慢放下手。他走到秦樓面前,將手裡的名單遞過去。

秦樓伸手去接。

爺孫兩人的手都握到那張記著名單的紙的邊緣,卻停住了——秦樓感受到紙上反向的力。

他眼一抬,看向秦梁。

老人垂著視線,「這個名單既然交到你手裡,那你就放過她吧。」

「……」

秦樓眼神一緊,須臾後他笑了起來,「我說過,不可能。」

「她畢竟是你姑姑。」

「姑姑?她做那些事情的時候,大概從來沒有想過這一點。」

「我知道,她對白頌母女做下的事情會永遠讓你對她懷恨在心,但她只是個工具——當年她沒得到過秦家的實權,哪裡有能力布置得那麼天衣無縫?真正的罪魁禍首都在這裡面。」秦梁拉了拉手裡的名單,「更何況,哪怕到最後,她都沒有直接地傷害過你一點——她是顧忌血緣親情的,她只是太過狹隘、被利益蒙蔽了雙眼。」

「——」

秦樓眼底像是燒著黑色的火焰,那火焰在秦梁的話尾猛地一跳。

而就在此時,偏廳的門突然再次被推開。

一道身影走出來。

「她確實沒有直接傷害過秦樓。秦樓不和她計較就是了——讓我來。」

「——!」

聽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跪伏在地上的秦扶君渾身猛地一哆嗦。

幾秒後,她用力地扭過頭去看向聲音的來處,脖子上的青筋都因為過於驚恐和不可置信而緊繃起來。

「宋……宋……」

一個完整的名字在哆哆嗦嗦的嘴唇里半晌都叫不出來。

宋書停在距離秦扶君不遠的地方。

聽見聲音,她笑意淡淡地垂眼,像是看一塊垃圾或者別的什麼,視線落在秦扶君的身上。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秦情。從大學到研究生期間主修法律方向——我一定會確保秦女士你的餘生結束在您應得的牢獄鐵窗內。」

「秦、秦情?」

秦扶君伏在地上獃獃地透過凌亂的長髮,然後對上一雙漠然的眼。

秦扶君驀地一栗,表情再次猙獰起來——

「不對、不對!你就是宋書!你就是宋書!你為什麼還活著?!你怎麼可能沒有死——你早該死了!九年前你就應該——」

話聲結束在終於忍無可忍地上前來,一把攥住秦扶君的長髮將她向上一拎的秦樓手裡。

未竟的話聲變成叫疼的哀嚎,秦扶君栗然地看著俯身到她面前的秦樓那張情緒微獰的俊臉。

「你還想再見你兒子女兒最後一眼的話,就別逼我在這裡親手殺了你。」

秦扶君嚇破了膽,她又想起多少年前那個大年夜,少年抓著一塊玻璃碎片抵在她頸上的冰冷觸覺。

她一生從沒離死亡那樣近過。

早在那之前她就知道這個秦樓是個瘋子,而在那之後,她徹底地怕了這個瘋子。

秦扶君捂住嘴巴,涕淚滿面地用力點頭。

秦樓鬆手,厭惡地走到桌上取了濕毛巾擦手,扔開後他走回到宋書的身旁。

從秦梁那裡拽回來的名單被他遞過去。

宋書指尖微顫了下,抬手接過。但她沒有急著打開看,而是做了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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