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篇 My hell and heaven 第十八章 舊冤(1)

離開Vio資本辦公樓,到指定的地點會合後,宋書和余起笙連夜趕往Q市臨市。

余起笙的父親余雲濤就住在Q市臨市的邊遠郊區,確切來說,那是個連監控攝像頭都還沒有來得及布置上的農村小鎮。

為了保障余雲濤居所的隱秘程度,余起笙去看望父親一貫是找人隨便租一輛車的。即便是這次緊急來接宋書,兩人也刻意約在隔壁的街區,宋書幾次確認身後無人追蹤,才找地方戴上墨鏡口罩。

在說好的時間地點,她剛到路邊,一輛陌生轎車快速停下,宋書動作麻利地鑽進轎車後門。

上車後宋書就趴在了后座里,余起笙開著車在Q市那片能繞死導航的立交橋上轉了不知道幾千度,才終於開向真實目的地的方向。

同時他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車輛后座,「好了,不用趴了。」

「沒問題嗎?」「嗯,我確認過了。」余起笙停頓了下,問,「今晚怎麼這麼謹慎?」

宋書坐起身,摘掉口罩,「我今天在Vio里見到安姨了。」

「安姨?她認出你了?」

「嗯。」

「那她有說什麼嗎?」

「助理秘書小組有她不信任的人,我也確實覺得今晚在公司里的時候一直有人在觀察我。所以剛剛才說再小心些。」

「嗯,保險起見,你考慮得沒錯。」余起笙說,「我已經好多年沒能和安姨面對面地聊聊了,我爸大概也挺想見見她的。」

「是啊,他們三個人畢竟這麼多年的老朋友了。」

余起笙一愣,回頭,「不好意思,我不是特意提起來的。」

「沒什麼。」宋書淡淡莞爾。「我媽這一生能遇上余叔和安姨這樣的朋友,她自己應該也一直是引以為傲的吧。」

余起笙微微斂目,無聲一嘆。

宋書低頭看了眼手腕上戴著的手環,隨著她手腕抬起,那上面自動顯示出時間,「已經這麼晚了,我們到那邊估計得凌晨,你沒問題嗎?」

「明天下午有個會議,其餘事情沒什麼緊急的,我沒關係。」

「那就好。」宋書頓了頓,「只是余叔還要跟我們一起熬夜。這麼多年還折騰得他一直住在那種小村子裡隱姓埋名的,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余起笙聞言皺眉,「你要是這樣說,那我可要替我爸訓你了——他對白阿姨的心你知道的,當年如果沒有那件事,那他們才是最可能走到一起的。所以在這件事上,我爸想要它的真相大白天下、還白阿姨一個公道的急切不會比你弱半點。」

宋書垂了垂眼,「我知道的。」

余起笙放軟語氣,「不說這個了,你也累了吧。今天加班怎麼加到那麼晚,公司里出什麼事情了?」

「沒有。」宋書搖頭。

「那就是秦樓又鬧你了?」

「……」

「我就知道。」宋書沉默間,余起笙已經心裡有數,他皺起眉,「他不是已經確定你的身份了,怎麼還這麼不知深淺?」

宋書頓了頓,「他想幫我。」

余起笙瞭然,「你肯定沒有同意。」

「這件事太危險了。除去那兩個站在明處的人外,我們甚至至今連真正的主導人和其他參與者都無法確定下來……我不想再牽涉任何人進來了。」

「你這一點上,善良得像白阿姨一樣。」

「別這樣說,我會覺得你在罵我。」宋書玩笑道。

余起笙無奈,「善良什麼時候成了罵人的詞了?老祖宗們都要被你氣得從棺材裡跳出來了。」

「善良是有代價的。」望著車外飛掠的夜色,宋書目光飄忽了下,像是被風吹動的燭火,「我記得西方有句古老的諺語說『通往地獄的路,往往是由善意鋪成的』。」

——如果母親當年沒有給那個豺狼一樣的人渣機會,那他和他背後那些陰暗扭曲的影子們,怎麼會有讓黑暗吞噬掉光的可能呢?

余起笙沉默很久,問:「那天堂呢?」

「……」宋書轉回車內。

余起笙重複了一遍,「如果通往地獄的路都是善意鋪成的,那天堂的路在哪裡?」

宋書默然,搖頭。

「我不知道,我一直在找。」

「會找到嗎?」

「會的。」宋書慢慢握緊手,「一定會的。」

就像明早黎明時太陽升起的那一刻,籠罩大地的黑暗會被光明驅散。

她堅信,這段刻骨的舊冤,終將清洗。

——

周六下午,余起笙結束了自己的視頻會議,坐在辦公室裡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昨晚連夜趕去他父親的住處,那片小村落十分的荒野偏僻。因為山區坑窪,地勢不平,修建工程十分困難,所以連進村都還只有土路,唯一一段水泥路也是年久失修,他和宋書兩人在車裡活像是在玩小時候的蹦蹦車。

不過也就是因為這村落這樣偏僻,所以父親才會選在那裡吧。

余起笙揉揉眉心,嘆了口氣。

就在余起笙站起身考慮要不要進裡間休息一會兒時,他辦公桌上的座機電話突然響起來。

來電顯示是律所樓下前台的座機分號。

余起笙皺眉,按下免提。

「不是說了下午有會,一律不要打擾?有事嗎?」

「余總,有人來律所要見您。」前台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緊張。

余起笙皺眉,聽出些不一般,「下午預約都延後了,什麼人這時候來?」

「……」

律所一樓,前台小姐姐看著對面休息區那一頭張揚的紫發和下面完全不搭的一張俊美面孔,她咽了口唾沫,扭過身壓低聲音,小心翼翼:「Vio資本的那位秦、秦總經理。」

余起笙一愣。

幾秒後,他眉間立起山川,「讓他上來。」

「您……您不下來?」

「不下。」

「……哎。」前台小姐頭疼地答應了句,掛斷電話時候還在疑惑地看話筒——他們余總什麼時候跟個孩子似的了,怎麼還能跟這樣的大客戶賭氣呢?

三分鐘後。

秦樓站在了余起笙的辦公室內。

「秦總怎麼今天有時間,專程來我們律所跑一趟了?」

余起笙敷衍地站起身,目光明顯不善地看向秦樓。

秦樓也不把自己當外人,從進來以後就大咧咧地往沙發扶手上一坐,然後微眯著眼,以一種讓余起笙十分不爽的目光慢慢地打量著他。

「我之前聽她跟我說你多溫柔懂禮節,今天見了……果然該說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余起笙瞥過秦樓那不正經地坐在沙發扶手上的坐姿,眉頭擰巴,「那秦總就和傳言里的您一模一樣了。」

——無論風投業界或者秦家內外,關於秦樓的傳言里,大概就沒過幾句好話。

秦樓就更不介意了,他甚至笑起來,很是恣肆,「你剛剛問我什麼?」

余起笙神色不動,「我問秦總來此有何貴幹?」

秦樓笑:「我來跟你要個人。」

「什麼人?」

「秦情。」

「……」余起笙臉色一變。他隱隱有些要發怒的跡象,只是幾秒後又慢慢按捺回去,只轉成一聲冷笑,「秦情現在已經在貴司工作,秦總還想怎樣?」

「我不想給她安排工作或者職務還要隔著你們律所這一層關係,我想要把她整個人的工作相關全部挖進Vio,余總開個價吧。」

余起笙氣笑了,站起身,「秦總當我這是菜市場?」

秦樓想了想,「海鮮市場才賣小蚌殼吧?」

「……」

余起笙完全沒跟上這個急轉彎的思路,也是第一次碰上這樣腦子有病的「對方律師」,一時臉色都有點青。

「不好意思,秦總,我這裡什麼市場也不是。你要人可以,你自己去跟秦情談,不要妄想通過我這裡來給她加壓——我不會配合你的!」

「真不肯?」

「想都別想!」

「那算了。」

「……?」

秦樓說完從沙發上起身,似乎直接就打算走人了。余起笙沒反應過來,甚至因為無法想通這人到底是來做什麼的而使得表情一瞬間茫然,他看著秦樓的背影。直到秦樓停住腳,「對了,還有件事。」

「……什麼事?」余起笙警惕地問。

秦樓轉身,笑意燦爛。

「你和秦情那份婚約關係,能不能也轉讓給我?」

「——!」

余起笙這次是真的氣飽了,他咬牙笑問:「婚約都要買,那秦總準備拿什麼換?」

空氣安靜幾秒。

秦樓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不見:

「我的一切。」

沉默幾秒,余起笙皺眉,「秦總今天來,到底是想說什麼的?」秦樓說:「我知道她有很多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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