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商驍的私人公關團隊,「天神小隊」里的幾個JA各部門的主要負責人私底下交情不錯,公司氛圍輕鬆,他們也時常聚面。每逢這種時候,他們最經常議論的話題自然就是他們這位頂頭上司兼公司幕後老闆兼祖宗本宗,商驍。
而在某位蘇姓小姐如同「魔鬼」一樣出現天神小隊的世界裡之前,商驍身上可議論的話題實在不多。
最多,只有那麼幾個未解之謎。
譬如,「天神究竟是同性戀還是異性戀還是無性戀」——團隊里多數人把票投給了最後一個選項。
再譬如,「退休之前他們是否還有可能看到已經27歲的天神跟哪位不計性別的明星傳緋聞」——同一批多數人選了不能。
當然,這些「未解之謎」在蘇荷出現之後,就全都遭受了慘無人道的毀滅性打擊。
尤其第二個問題,在某段快要被自家祖宗和他的微博折騰瘋了的階段,天神小隊每個人都想穿越回去,把當時酒後笑談還期待商驍緋聞的那個自己的腦袋捶進啤酒瓶蓋里。
然而往事不可追。
災星也是躲不過的。
同為天神小隊一員,王思言已經在無數次崩潰和接受下限刷新里,日漸習慣了商驍唯獨對蘇荷不同的反常。甚至連演唱會上告白這種事情,他都能提前接受並提前為兩人做好周密的「逃生」安排了。
王思言也以為商驍和蘇荷之間應該不會再有什麼讓他意外或者驚訝了。
直到今晚。
JA公司車庫裡有一輛保養很好但幾乎從未面世過的深藍色超跑,價格上是數零都要好幾秒的昂貴。
王思言以前的最大嚮往之一就是能摸一摸它的內部構造。
今晚他得償所願——
夜的高速公路。
深藍色超跑。
副駕駛座。
王思言死死地攥著身前的安全帶,臉色慘白地看著車前錶盤里的指針一路飆向「120km/h」的最高限速。
而他自己被那種短時間內高速加速的推背力死死糊在副駕駛座上,和他最嚮往的跑車真皮座椅做零距離親密接觸。
王思言感覺自己要「起飛」了。
真實的,身體和靈魂總會有一個先「上路」。
但偏偏他此時連大氣都不敢出。
死死抱著安全帶的時候,王思言就想起天神小隊酒後笑談里的最後一個「未解之謎」:
在商驍身上,無論喜怒哀樂,真的有哪種情緒能像正常人一樣可以展露到極致嗎?
今晚王思言知道答案了。
不是能,是非常能。
原來越是看起來好像一輩子都不會為什麼人或事生氣動怒的人,一旦發了火,越是恐怖駭人到鬼神辟易的地步。
——他現在只擔心自己不能活著把這個答案分享給他的小夥伴們了。
三個小時後。
在夜裡也十分矚目的深藍色超跑終於下了高速。
車裡,王思言面色煞白。
出了高速收費站,駕駛座上男人單手摘掉黑色口罩。
「確認一下,她現在在哪。」
「……啊,好,好。」
感覺自己死裡逃生的王思言慢半拍地回過神,拿出手機聯繫人。
等電話接通的幾秒里,王思言心情複雜地看向駕駛座。
明明車窗緊閉,那人方才的嗓音卻猶如燎過一夜涼風似的沙啞低沉。
捲起袖子的手臂白皙修長,肌肉線條緊繃,那人單手扶著方向盤,骨節分明的手指屈起王思言未見過的凌厲弧度。
還有那雙眼眸。
王思言心裡一抖,下意識挪開了目光。他忍不住在心底感慨。
原來有人一生都能活得像幅天工驚艷的山水畫。
墨色清雋,山水冷淡。
但等一朝動了怒,畫里一分一寸都彷彿成了要命的刀鋒。
*
這輛在夜色里也無比扎眼的深藍超跑,最終卻是停在了S市一處派出所的外面。
所幸已入初冬,深夜街邊清冷。
除了幾許醺黃的路燈淺光陪著,商驍和王思言下了車,也不見街上有什麼人影。
瞥一眼派出所的門牌,商驍轉向王思言。
今晚他第一次露出冰冷怒意之外的情緒,大約是有點疑惑。
「她在這裡?」
男人嗓音啞得更厲害了。
王思言應聲之後,有點擔心地快步跟上轉身便走進去的商驍,問:「驍哥,你是不是有點感冒了,要不然我……」
「不用。」
話未說完,被男人打斷。王思言再抬頭,那人已經邁上台階去了。
他沒辦法,只能也加長步伐跟了上去。
商驍推門而入時,裡面聲音一停。
桌前桌後,那些人的目光一起齊刷刷地落了過來。
坐在電腦桌里穿著制服的民警上下一打量,他盯著商驍皺眉起身,繞開桌子就要過來。
「你是什麼人,來這兒做什麼?」
一邊說著,民警一邊伸手往腰上的傳呼機摸。
倒也不怪他,實在是此時進門兩人里為首那位的裝扮有些「詭異」。
一身黑便也算了。
這大半夜的,嚴嚴實實戴著黑色口罩、黑色棒球帽,還要扣上黑色外套的兜帽,連眼睛都藏在帽下。
——怎麼看怎麼不像好人。
別說是這民警,連原本坐在桌前的一撥人里,認識商驍的蘇荷和計安安都差點沒看出來。
直到看見王思言,蘇荷一下子從長椅上跳起來。
「……啊!」
女孩兒驚叫了聲,像只受了驚的兔子。
這一聲叫的民警更緊張了,「你認識他?」
不等蘇荷開口,商驍身後進來的王思言也回過神,他連忙上前。
「抱歉抱歉,民警同志,我們確實認識,是聽說出了事才趕過來的。」
話間,商驍已經大步走到蘇荷面前。
這樣極近的距離里,蘇荷對上黑色帽下那人憂而冰冷的眉眼。
「你沒事?」
蘇荷還沉浸在不知道這明明遠在A市的人怎麼就突然從天而降的意外也或者是驚喜里,沒回過神,下意識又不解地「啊?」了一聲。
她很快回神,「我沒事,可是驍……可是你怎麼會來這兒?」
王思言忍不住插話。
「蘇小姐,你酒店房間被私生夜闖的消息已經上熱搜了,估計是酒店的工作人員泄露的,還說闖入的人已經被警車帶走了——我們以為是你出了意外,飛機高鐵等不及,驍哥連夜開車趕過來的。」
一想到今晚的高速驚魂,身在暖氣屋裡的王思言都忍不住又哆嗦了下。
此間,商驍已經把女孩兒的情緒狀態都確認過一遍——怎麼看都不像是出了什麼事的樣子。
他心裡提了一路的巨石鬆了,但眉眼仍冷。
「你為什麼會在派出所里?那個私生在哪兒?」
「也在局裡。」
旁邊冷不丁地插了個聲音進來。
商驍和王思言回頭,民警已經繞回電腦桌後,似乎還有點無奈地伸手指了指旁邊的牆。
「在隔壁,醫務室。剛剛還躺那兒嚎呢。」
王思言:「?」
「……」
商驍卻突然想起一件事。
蘇荷和商嫻一樣,三年前應該就是散打七段了。
收到商驍意味深長的垂眸,蘇荷摸了摸鼻尖,心虛:
「我就是一不小心……本能反應,然後他就躺那兒了。真的。」
王思言:「……」
王思言艱澀地開口:「所以被警車帶走的,其實是蘇小姐你?」
蘇荷不好意思地點頭。
商驍則垂眼,望向電腦桌後的民警。
「那個人傷情如何?」
「沒什麼大事兒,就是脫臼,一點挫傷……比起夜闖房間,不是大問題。」
民警一頓,然後他更狐疑地看向男人——
除了看不見臉,來人氣質上實在是非常冷淡,冷淡到方才那話說出來,甚至有一種「傷情不重的話我再去補一刀」一樣的感覺。
民警不放心地看向蘇荷:「他真是你找來的保證人?」
蘇荷連忙擺手:「不是他,保證人應該還在路上。」
原本站在那兒微垂了眼帘的男人身形微停。
須臾後他皺眉。
「你找誰做保證人?」
「……」
蘇荷被盯得一僵。
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今晚的商驍有點可怕。
而這一停頓里,又有人走進來。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我來撈個人。」
蘇荷:「。」
撈??
你大爺。
王思言最先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