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震動時,商驍正在通往A市市內的機場高速上。
國外國內接連的事務和轉機顯然讓商驍很倦乏。那人倚在座內闔眼休息時,車內的王思言和司機助理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打擾了他休息。
而手機就是在這樣一個時機響起來的。
如果不是看清了來電顯示是蘇荷,那抓到了手機的王思言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把電話掛斷,以免擾商驍清眠。
然而對著這一位,王思言還真沒敢掛電話。他轉頭看向身旁,真皮座椅內的男人已經被手機震動聲吵醒,還未睜眼便先皺起眉,聲線低沉裡帶一點倦懶的啞。
「……誰?」
「蘇、蘇小姐的電話。」
車內安靜。
幾秒後,王思言手裡一空。
本以為會是一通比較漫長的電話,然而王思言只聽商驍說了兩句便掛斷了。
通話結束後,商驍眼神似乎多了幾分沉涼。
王思言不安地問:「驍哥,蘇小姐是出什麼事情了?」
「《呈鳳》劇組殺青宴,她喝醉了。」
「……?」王思言懵了幾秒,「蘇小姐喝醉了,那電話怎麼打到您這兒來了?」
儘管已從稱呼里猜到,但商驍卻未解釋,只微垂下眼。
沉吟片刻,他將手機遞給王思言。
「導航目的地改到發來的地址。」
王思言僵了兩秒,「驍哥,您不會打算親自去接吧?這不合適吧。且不說劇組裡的人會怎麼看,這萬一被拍到,那怎麼公關也解釋不清。」
「……解釋什麼。」
商驍回眸,眼神漆黑冷淡。
「她是我的妻子,她喝醉了我去接人,還要跟誰解釋?」
王思言:「……」
王思言縮了縮脖子,沒敢在這個時候頂嘴——他算是看出來了,最近他們驍神不知道觸了什麼邪,所有和蘇荷兩個字相關的問題上,腦迴路一貫不能以平常思路揣度。
很快,劇組那邊將會所的地址發了過來,王思言給車內導航重做了設置,轎車離了機場高速,便直奔會所而去。
*
晚宴廳內。
「蘇荷的酒里,是不是你動了手腳?」
「……!」
林菡猛地回身,看見是祁樓後,她表情僵了兩秒,很快便調整著露出個委屈的神色來。
「樓哥,你怎麼總把我往壞處想?」
「……」
祁樓眼裡冷光微閃,只是最後還是壓了下去。他面上仍勾著唇角,但眼底早就找不到半點笑意,而只余涼意。
「看在合作過的份上,我提醒林小姐一句——蘇荷的背景應該絕沒有看起來這麼簡單,而且以她的發展勢頭……你最好別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林菡掩唇一笑,「我跟蘇荷真的沒什麼,是樓哥你多慮了。」
「最好是這樣。」
祁樓轉身想走。
「不過,樓哥未免對她太有信心了——她有背景,呵呵,樓哥真愛開玩笑。」
「……我不會跟你開玩笑。」
林菡眼神里掠過微獰的情緒,最後硬是被她扭成笑。
「那我倒是好奇了,樓哥憑什麼這樣說——就因為她認識商驍、拿到了個綜藝?」
「……」
「她要是有什麼背景,早三年前在邢天那會兒我就該發現了。真可惜,除了她走狗屎運能和天神商驍說兩句話外,我可不覺得她有任何背景——樓哥你如果是因為這個才和她走得近,那該我勸你,還是趁早死了心吧。」
林菡借著旁邊白瓷的反光,調整了下自己頸上的項鏈,嘲弄地笑。
「連套像樣的首飾都拿不出來,又不懂變通……她能有什麼發展前景。」
背對著林菡,祁樓徹底冷了眉眼。
合作到今晚結束,他也懶得再跟對方維繫什麼,冷冷地扔下了句話,便扭頭走了——
「夏蟲不可語冰。」
林菡臉色刷地一變。
在原地僵了半晌,她惡狠狠地咬起牙,頭一甩,目光盯到休息區那裡。林菡擱下手裡的香檳杯,冷笑著走過去。
此時的休息區。
「人怎麼還沒到?」
王青巒背著手在原地轉過好幾圈了,耐不住地抬頭問旁邊的小助理。
小助理被催得滿頭汗,聞言苦笑:「王導,估計是蘇小姐的哥哥住的地方離著遠,路上還需要時間吧。」
「……」
王青巒想了想,覺著有道理,沒好意思再催促,便壓著焦躁繼續在休息區前踱步。
林菡不知何時神情關切地停在旁邊,輕言細語地問那小助理。
「怎麼,蘇荷的哥哥還沒來?」
「是,一直沒到。」助理連忙應了。
林菡笑了笑,「你也是粗心,怎麼不確定一下對方住在哪兒?我看蘇荷不像是家庭條件多寬裕的——這萬一她哥哥是在A市遠郊買的房子,打車趕過來也要一兩個小時吧?」
小助理有些訕訕,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求助地抬頭看向王青巒。
王青巒本就有些焦躁,此時瞥見林菡,眉更皺了兩分。他停住腳,微綳著神色問:
「林菡,你和祁樓今晚跟蘇荷接觸得早,知道她是怎麼喝醉的么?」
林菡無辜地「啊」了一聲,掩唇笑笑:「王導您這話問的,我哪知道蘇荷是怎麼喝醉的?……可能是極少到這種場合來,沒注意自己酒量吧。」
「……」
王青巒哪會聽不出她話里那些刺,一時神色難看。
林菡愛動歪腦筋,又能耍心眼攀高枝,偏偏在演技上毫不長進也就算了,連點基本的敬業態度都沒有——要不是知道她和好些投資人導演都有點曖昧關係,王青巒早就對她忍無可忍了。
王青巒正在爆發的邊緣徘徊時,晚宴廳門外突然傳來點動靜。
此時廳內宴會基本散場,已經只剩下幾個劇組主演和導演等人。這時候來的不會有別人,只可能是之前接了電話來「領」蘇荷的那位「哥哥」。
王青巒鬆了口氣,顧不得跟林菡計較,他伸手示意了下自己的助理,「應該是沒有邀請函被攔住了,你去把人帶進來吧。」
「好的,王導。」
助理應聲轉身。只是他那邊剛走出兩三步,晚宴廳的正門就突然被從外面推開。
廳外的安保走進來,恭恭敬敬地給還未露面的來人拉開廳門。
眾人意外而驚訝地望了過去。
走進來的那人似乎剛從十分正式的場合離開,一身西裝長褲熨帖修身,從領口至衣角再沿筆直修長的褲線直到腳踝,每一寸都完美得尋不到半點褶皺,一絲不苟。
只在踏進廳內時,他微抬手,骨節凌厲分明的指節繞過耳後,摘掉了覆在面上的黑色口罩。
那張熟悉而清冷的面孔曝入眾人視野。
「驍、驍神……」
包括王青巒在內,還留在宴廳內的劇組眾人悚然一驚。
他們愣神的工夫,商驍身後跟著表情苦巴巴的王思言,已經提步走了過來。
王青巒最先回神,連忙上前,「驍神,你怎麼突然……」
「我接了電話。」
商驍垂眼,眸光冷淡又壓抑,在王青巒身後休息區趴著發女孩兒身上一掃。
一點無奈的情緒浮掠過他漆黑的眼。
「……來接人。」
王青巒還懵著,「接人?接什麼——」
他猛地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再開口時聲音有些藏不住地扭曲:
「蘇荷手機通訊錄里存的那個『哥哥』,是……是驍神你?」
「嗯。」
輕淡無謂的一個字拋出來,男人已經錯身而過,他毫不在意那些已經被他的話驚傻了的劇組眾人,徑直往蘇荷身旁走去。
王思言準備跟過去,卻被王青巒拉住了,「不是……王總,你給我透個底,這是什麼情況??」
王思言也頭疼,支支吾吾的,「就您看見的情況,兩家故交,從小就跟兄妹似的……所以總得照顧一下,是吧?」
「就這麼簡單?」
王思言心虛不露,「當然了,還能多複雜?」
「……」
王青巒回頭,剛要說話,又僵住了。
他們視野里,男人停在女孩兒趴著的長桌前,站了幾秒便一抬手腕,解開了西裝扣子。
他褪下外套,俯身披到女孩兒肩上。
王青巒扭曲著表情看王思言。
「兄妹?」
王思言強笑:「是兄妹,正常操作嗎這不是?」
「……」
王思言猶豫了下,問:「不過蘇小姐這是喝了多少?怎麼醉成這樣?」
王青巒:「她的果酒里似乎被摻了烈酒,烈度很高的那種。」
王思言皺眉,「那酒味豈不是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