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詭異的屍體和日記讓五人遲疑了很久,終於還是決定繼續向隧道內部前行。
很顯然如日記所說,古堡內門窗封合,隧道外是沒辦法了,唯一的生機就在這密道內。
當然,從這一地屍體也不難看出——能抓住的到底是生機還是死機,誰也說不定。
這條密道並不長。
又小心地蜿蜒前進了幾十米,他們便走到了盡頭,盡頭處豁然開朗。
穹頂高吊,距離地面大約有兩三層樓的高度,類似山石一樣嶙峋的牆壁上,嵌著古樸而具歲月感的銅燈。
這銅燈比外面的小油燈亮了太多太多,無數盞像星星一樣嵌在山石上,本該是美景,在此刻卻格外詭異。
而進來的「客人們」甚至根本無暇去看那些燈,他們的視線全落在這穹頂之下。
——
一座巨大的青銅棺槨橫亘在空室的中央,棺槨上上下下、密密麻麻地刻著數不清的詭異而扭曲的符文,在這足夠清晰的光線下,蘇荷等人甚至能夠看清楚暗紅色的血跡乾涸在那些符文的凹印里。
而青銅棺槨前,粗而沉重的鐵鏈鎖著一個跪坐在地、長發垂散的狼狽少女。
地上鋪著枯草,坐在上面的少女穿著的白裙被暗紅色的血跡染得發黑,看起來猙獰可怖。
更為恐怖的是,在這青銅古燈的光輝下,地上那些枯草間,像是還有暗紅色的血跡在汩汩地流動。
夏詩意從進來之後,就沒鬆開蘇荷的手,此時更是直接埋頭到蘇荷背後,顫聲問:
「蘇……蘇荷,她是活的還是死、死的?」
「……」
眼前這古棺和少女的組合,實在詭異得叫人頭皮發麻,蘇荷也深呼吸了幾次,才平靜下來。
她目光順著少女露在白裙下的小腿看過,鬆了口氣。
「活的。……好像還能聽見聲音。」
柯瑜耳朵很尖,聞言點頭,「她似乎是在說話,不過聲音太細弱了,這個距離完全聽不清。」
柯瑜聽得認真,腳下本能地向著聲源邁出一步。
枯草被拂開,暗紅色的地表裸|露出一小片。
蘇荷餘光掃及,心裡突然咯噔了下——
「小心!」
然而已經晚了。
蘇荷話聲出口的同時,柯瑜的腳尖前「咔噠」一聲輕響,像是踩到了某個開關,地面上掩蓋著的枯草下,暗紅色的血芒從他腳尖下「淌」出,在幾秒時間內,地上以血芒勾勒的詭異符文就圍繞住整個青銅棺槨和少女。
棺槨一震,地上的光陡然暗下。
少女身上粗重的鎖鏈突然斷開。
而與此同時,柯瑜腳下一空,連聲驚呼都未來得及出口,便被「吞噬」進地底去了。
「砰」的一聲低悶的響,柯瑜原本站著的地面恢複。
唯一不同的是,上面的人和枯草都沒了,只有一張卡牌和一隻紙團留在原地。
這個變故實在太快,讓其他人都懵了。
而白裙少女在被鐵鏈鬆開的瞬間,似乎就完全脫力,昏倒在地。
穹頂之下安靜得詭異。
半晌,夏詩意顫聲問:「柯……柯瑜是不是……」
「出局了。」
祁樓皺著眉,臉色不太好看。他走過去,彎腰去撿那張卡牌和紙團,在拿起時還受到了一點粘合的反作用力。
祁樓一用力,把兩件物品拿了起來。
卡牌和之前裘宸翔留下的那張相同質地和色調,只是字跡和畫面並不同。
這一張的正面赫然寫著:
【得到便需失去】
卡牌背面,還是那個長著天使翅膀的女孩兒。這一次,她左胸口一個穿透的血淋淋的空洞——空洞里缺失的心臟被她自己握在左手,她的右手則伸向虛空,似乎在祈求著什麼。
鮮紅的血順著她白的透明的指尖滴下。
「……」
蘇荷伸手摸了摸心口,玩笑。
「突然有點心臟疼。現在我算是感受到導演組對我的莫大惡意了。」
商驍皺眉。
夏詩意茫然地向前湊了湊,「可是這張卡牌又是什麼意思?」
祁樓回頭,看了眼地上那個白裙少女,「如果放在此時看,大概是以柯瑜換回這個女孩兒吧。」
夏詩意:「所以我們離開這裡的方法,就在這個女孩兒身上了?」
「應該沒錯。」
祁樓說完,又將目光落到自己掌心,那裡還握著一個紙團。
他猶豫了下,把紙團展開。
「這又是什麼?」夏詩意問。
祁樓:「方才柯瑜掉下去後,和卡牌一起出現在地上的。」
「上面寫了什麼?」
「……你們自己看吧。」
祁樓表情有些古怪地遞了過去。
夏詩意和蘇荷接過,垂眼一掃。
【邁出第一步的人往往是殉道者。除非為噩運選擇一位替罪羊。】
蘇荷看完之後,目光微閃了下。
她卻沒說什麼。
夏詩意茫然地問:「這什麼跟什麼,怎麼像個警告,但又完全跟那些卡牌不一樣,一點都不正式。」
蘇荷淡淡一笑。
「那大概,只有第一次見到它的那個人知道答案了。」
與此同時。
古堡密室地下一層。
柯瑜苦笑著從柔軟的墊子上爬下來,娃娃臉上無辜又無奈。
「我這是做了壞事,所以落進地獄裡了嗎?」
三兩站在旁邊的工作人員聞言對視,有人笑了笑。
「大概算是。只能等下一期『輪迴』了。」
柯瑜站直身,剛要說什麼,突然看見了這個房間門旁站著的裘宸翔。
柯瑜笑容一滯。
片刻後,他無奈地垂下了腦袋。
「抱歉,前輩,那時候拉你當了替罪羊。」
裘宸翔微微一笑。
「你已經跟我道過兩次歉了。我不是那麼小氣的前輩。」
柯瑜連忙點頭。
但不知道為什麼,到走出房間去,他仍覺得脖根後面涼涼的。
——
男女授受不親,商驍則是他偶像……果然,當時他就該不顧同門情誼,直接去「抱」他師哥的。
*
「你們猜的沒錯,我身後的這座棺槨就盛放著這個古堡的主人、血族親王的身體。」
「我本是來殺他報仇的,卻反被他作了血祭供養自身的祭品,如果不是你們那位朋友犧牲了自己,那我到死也逃不開這個枷鎖。」
「所以無論你們想要知道什麼,我一定會告訴你們,來報答你們的恩情。」
少女說完,便垂下了頭顱。
蘇荷等人對視之後,由祁樓出聲問道:「我們想知道,要怎樣才能離開這裡?」
少女一頓,開口:「破除詛咒。」
「……詛咒?」
蘇荷想起了之前看過的那本日記。
「是說血族親王的詛咒?」
「沒錯。血族親王為了尋求新鮮的血肉來延續自己的生命,在沉睡前設下了陣法,每過一段時間,陣法就會把一隊迷途者引入古堡中。但是他在沉睡中無法醒來,就只能通過血降的方式——也就是傳聞里血族親王的詛咒。」
少女抬頭,目光掃過他們四人。
「從進入古堡的第一瞬開始,你們小隊中就會有一個人被詛咒選中。這位血族親王的靈魂會滲透進那個人的身體,藉助那個人的手將他的其他同伴獻祭給自己。」
「想要離開,那就破除詛咒,想要破除詛咒,那就找出那個人,殺了他,其他還存活著的人就能獲得自由。」
「……」
四人神情各異。
祁樓遲疑過後,問:「你的意思是,被詛咒的人就在我們之間?」
少女垂眼,眼神憂傷。
「如果被詛咒者是你們已經失去的隊友,那你們現在就已經自由了,而不會被困在這個古堡里。」
這話一出,四人間的氣氛頓時微妙起來。
安靜幾秒。
夏詩意小心地開口:「所以,之前那本日記里被血污臟掉的地方,寫的應該是『原來真正的魔鬼就在我們中間』?」
「沒錯。」
「那就沒有例外嗎?」夏詩意突然想起來什麼,興奮地指了指蘇荷,對那少女說,「這個古堡里的莫卡維椅尊稱她是天使大人。」
「天使?」
少女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隨即喜悅的情緒蒙上她的臉。
「天使是神的孩子,當然不會被骯髒的血族血降——她會是黑暗裡光一樣的存在。她代表著我們離開的最大希望!」
「……」
蘇荷有點承不住這熾熱的目光,哭笑不得地問:「你確定沒有搞錯?進來以後我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