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荷深感如果這個茬接不好,那她今天一不小心就得死這節目里。
於是沉默幾秒,蘇荷不著痕迹地把自己的手從商驍那兒往回抽,同時帶上尷尬不失禮貌的微笑:「哈……商前輩真風趣,您和裘前輩一位音樂一位演藝,完全不衝突,我兩邊都粉。」
蘇荷一頓,沒指望面前這塊冰山成精的男人能給自己搭台階,她笑著眨眨眼,轉頭去cue裘宸翔。
「裘影帝,您不會只給本命唯粉才簽名吧?」
「當然不會。」
裘宸翔紳士一笑,快速簽完,收筆遞了過來。
蘇荷接過,笑得禮貌得體,「謝謝裘前輩。」
她垂眸一掃,那裘宸翔三個字寫得工整漂亮。哪像某人簽名都簽個「X」那麼敷衍……
蘇荷餘光一瞥某人方向,隨即抬頭笑道:「裘前輩的字真好看。」
柯瑜眼睛一亮:「小姐姐,我的字也好看的!」
「真好看么。」
這個淡淡的語調自然不是蘇荷。
一聽自家偶像竟然主動發問,柯瑜頓時興奮起來,躍躍欲試:「真的,驍神,我簽給你看!」
商驍:「嗯。我沒有紙筆。」
除了臨行前記得要幫計安安討簽名的蘇荷,其他幾人自然不會隨身帶簽名紙筆。
柯瑜一呆,轉瞬想起什麼,興奮的目光就落到蘇荷身上了。
蘇荷:「……」
一個十八歲的娃娃臉少年用無比企盼的狗狗眼看著你的時候,是個女人都無法拒絕。
她苦笑著把手裡的遞出去——
「我只帶了這一張簽名卡紙,所以你只能簽在邊角了。」
柯瑜興奮點頭,「沒事!」
等柯瑜簽完以後,商驍接過,淡淡誇了句,便再自然不過地——順手也簽了個自己的。
轉一圈回來,蘇荷對著寫滿了嘉賓們簽名的卡紙陷入沉思。
——
她是不是被坑了?
蘇荷不知道,這一段後來被壞心眼的節目組剪輯成了節目花絮,並由她那個喪盡天良的表哥親自變聲器「解說」配音:
【蘇荷和其他人不一樣。別的嘉賓是來上節目的,她是來要簽名的。】
觀眾笑翻了。
於是打這期花絮播出之後,蘇荷就多了個外號段子:
「追星少女荷,在線為您撞大牆。」
回到現場。
六位嘉賓基本熟絡以後,眼見天色越來越暗,節目組終於出來一位編導。
「六位嘉賓的住處我們已經安排好了。不過需要六位蒙上眼睛,不介意吧?」
編導目光一掃,注意到蘇荷表情遲疑。
「蘇荷,有什麼問題嗎?」
「唔,介意可以不蒙么?」
編導:「不行。」
蘇荷立刻搖頭:「那不介意。」
編導:「……」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就是好氣。
編導示意了下,之前把他們六人領到空地的大漢們再次現身,手裡拿著給嘉賓蒙眼的工具。
蘇荷本以為最多是條黑布帶,直到她看清夜色里,走到自己面前的大哥手裡抱著的是個頭罩。
蘇荷:「?」
大哥???
六位嘉賓里,商驍和裘宸翔反應平淡,夏詩意皺了眉,另外兩個同門師兄弟似乎乾脆就被震懵了。
夜風裡死寂幾秒,蘇荷嘀咕了句:「這節目組是不是打算就錄這一期?」
離著最近的編導裝沒聽見。
「麻煩幾位嘉賓配合一下啊。時間不早了,不然耽誤入住。」
編導發話,更何況最大牌的商驍都沒什麼反應,其他人自然不便開口。於是眾人只能「忍辱負重」地套上了大頭罩。
本就陰天將夜,這委實比黑布帶實在了不少的頭罩把六人的視線遮得密不透光,全程靠六位大哥攙扶,才深一腳淺一腳地往「住處」走。
第N次差點摔著,蘇荷苦笑。
「這荒郊野嶺又夜黑風高的,到底要去哪兒住啊?」
「亂葬崗。」
不知道哪個角落冒出來這麼一句話,一行人集體一僵,涼氣順著腳後跟嗖地一下躥到了腦門上。
柯瑜第一個炸了:
「哇哇哇我不要去睡亂葬崗!我要罷錄了!!」
蘇荷就在他前面走,隔著兩隻頭罩都險些沒承住這魔音灌耳,她嘴角抽了下,微微回過頭,小聲安撫:
「柯瑜弟弟別怕,不會去亂葬崗的。這段路我熟。」
「真、真的嗎?」
「當然。」是假的。
不知道是蘇荷這勸慰還是柯瑜那罷錄威脅起了作用,後面一路倒是真安靜了下來。
又走了兩三分鐘,眾人似乎進入了某個內部空間。
曠野的風不再在耳邊呼嘯,身邊靜謐下來。
扶著六人的手離開。
幾秒後,他們身後砰然一聲響動,一切聲音消失。
安靜、黑暗、陌生三者同時存在,絕對是對人的精神的最大摧殘。
即便蘇荷強撐了幾秒,也已經感覺身上雞皮疙瘩開始不聽安排了。
她想說點什麼打破這叫人不安的安靜。
「蘇荷。」
一個最為清冷的聲音響起,但在此時的死寂里,卻只叫蘇荷那顆高懸起來的心驀地一松。
她攥緊的手無意識地放開。
幾乎是同時,蘇荷頭上戴著的頭罩被人取了下來。昏黃的光線一晃,蘇荷本能地眯起眼。
模糊的視野里,面前的男人長身玉立。這房間內不知為何醺黃的光,柔和了他那張清雋凌厲的面龐,以致於連素來清冷漆黑的眼,在此時都好像無比溫柔地注視著自己。
蘇荷用力地閉了閉眼。
——
自戀和腦補過多都是病,要治。
「可……可以摘頭罩了嗎?」
旁邊響起夏詩意帶一點抖的聲音。
蘇荷驀然回神,立刻從商驍手裡搶回了自己的頭罩,抱進懷裡當作自己摘下的。
「可以。他們好像都走了。」
停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另外四人分別開始摘自己的頭罩。
在這個空隙,蘇荷忍不住往身旁掃了一眼。
男人神色清冷平靜,不波不瀾。顯然這片陌生和詭異的環境沒有讓他的心裡產生半點波動。
剛剛在全無所知的情況下,也是他在第一時間邁出第一步。不然可能所有人都還要傻在原地等著。
——
蘇荷覺得自己彷彿能想像出來,他是以如何冷淡無謂的眼神摘掉頭罩,掃視這一片詭異的。
果然……這就是尊天神下凡啊。
凡人凡物哪能叫他那顆石頭一樣的神心動半點?
蘇荷無意識地勾了下唇角。
此時,其餘人都已經適應了這十分昏暗的光線。
裘宸翔掃視一周,「這看起來像是一座古堡內部。」
「嗯,空間很大,而且至少有兩層樓。」祁樓指了指前方不遠處,隱沒在黑暗裡的樓梯。
柯瑜哆嗦了下,縮著肩膀,「所以……節目這是已經開、開始了嗎?」
蘇荷想起這孩子方才被嚇出哭音,有些忍俊不禁。
「不然,你以為他們真是好心給我們找下榻的酒店,還特意要讓我們戴上頭罩?」
柯瑜哭唧唧臉看她。
蘇荷不忍心再逗,提醒道:「既然沒有跟拍攝像,那這個地方肯定到處都是隱形攝像和收音裝置。」
點到即止,眾人交換目光,瞭然於心。
祁樓從身後回來,「門鎖了,怎麼推都紋絲不動,打不開。」
蘇荷:「節目組明顯沒打算讓我們出去。就算只有那幾位一人一隻手抵在門外,那不管我們怎麼推估計也紋絲不動。」
「……」
想到那幾位的塊頭,幾人深以為然。
祁樓:「那我們現在……」
「有人來了。」
從其他人摘下頭罩後便一言未發的商驍突然開口。
幾人一怔,下意識回頭看門。
「在哪兒?」
商驍:「二樓樓梯。」
「……」
幾人背後一毛,齊刷刷地扭頭看向那掩藏在昏暗裡的樓梯。
定睛之下,他們果然看見一點影綽得螢火似的光,從在黢黑的樓梯上繞了個彎,走下來。
幾十秒後,一道身影終於走出黑暗,出現在眾人的視野內。
那是個無法分辨年紀的老者,雞皮鶴髮,身形佝僂,渾身破布似的衣服。枯草一樣灰白色的頭髮遮住了他的臉,只手裡提著一盞聊勝於無的油燈。
「歡迎來到古堡,迷路的尊貴客人。」
枯發之下,傳出來的聲音嘶啞,讓人不自禁想起陳年腐朽的舊鐵互相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