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誰的緋聞？？」
A城一家高級會所，某個VIP包廂內，女人扶著吧台，笑不可支地問。
蘇荷充耳未聞，低頭看錶。
「你哥還沒到啊。」
「少拉開話題。」商嫻儼然幸災樂禍，「你太有膽兒了蘇大明星——婚後安安分分三年，偏偏在我哥回國第一天爆進熱搜前三？」
「這是意外。」
「所以你忍了三年，就特意等著最後一天給他憋這一招狠的呢，是吧？」商嫻豎起拇指，「敢給天神戴綠帽了，勇氣可嘉啊。」
「……」
蘇荷欲哭無淚。
「好啦。」商嫻笑夠了，沒再鬧她，「雖然確實是你那劇組買熱搜在前，但後期明顯是我哥那邊的團隊拉你們擋槍——你是站在有理方的女人，不怕。」
「哦。」蘇荷冷漠臉。
商嫻想了想，「這事情我哥應該還不知情。」
「……」
「趁機會，訛他吧！」
看不下蘇荷這副蔫蔫的模樣，商嫻拍桌：
「對別人他肯定冷得下心，但你不一樣——信我，你提條件，他絕對會補償。」
蘇荷垂了眼。片刻後，她嘴角輕翹了下，「你想多了。在他那兒，我跟別人沒區別。最多……」
蘇荷斟酌了下詞。
「最多算是一個配合叔叔阿姨、用聯姻綁住了他的惡毒女人？」
商嫻撇嘴。
「婚姻自由和事業自由二選一，他自己選的——明明你才是英勇無畏就跳了火坑的那個。」
吧台旁安靜下來。
過了半分鐘，仍沒聽到回應，商嫻懶洋洋地戳了蘇荷一下。
「所以，蘇大明星這是暗戀多年，終於看開了？」
蘇荷故作嚴肅，「只追星，不暗戀，三年前開始就是我的人生信條了。夢和生活要分開。」
「嘖，真的假的？」
「當然真的。」
「那你後悔么？」
「——」
像是浮於水面的盈盈笑意驀然微滯，被一顆石子撥亂了心湖。
商嫻狐疑看她。
蘇荷抬頭，無辜回望。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蘇荷拿出一看來電，先輕「嘶」了聲，像只被人踩了尾巴的貓，從方才那副慵懶的模樣里脫出身。
商嫻：「誰啊？」
「我助理。」蘇荷苦下臉，「我掐指算算這時間不對，估計是為了熱搜的事情。」
「……」商嫻同情地看她。
蘇荷去旁邊接了電話，沒一會兒回來了。
「怎麼樣？」商嫻問。
「熱搜鬧太大，經紀人通知我去公司。看來我這頓追星飯是吃不成了。」
「——就那個下巴能揚到天上、早把你忘到九霄雲外去了的經紀人？？」
蘇荷笑眼明媚，「畢竟公司合同壓著，對於我這種小十八線來說，經紀人就是祖宗啊。」
「祖宗？」商嫻冷笑，「真搬出背景來，誰喊誰祖宗？」
「……」
蘇荷嚇了一跳。原本都走出去了，又回頭看商嫻。
「嫻哥，你可別玩我啊。我要是身份真露了，我爸那邊……」
「我不信，叔叔就你這麼一個寶貝閨女，還能把你掃地出門？」
蘇荷：「掃地出門不至於。」
商嫻：「就是嘛。」
蘇荷：「大概率能在蘇家給我留個牌位。」
商嫻：「……」
回過神，見蘇荷已經往外走，商嫻也跳下高凳。
「我送你下去。」
「嗯。」
兩人並肩走向包廂門，離著還有三四米的時候，門卻恰好被推開了。
推門而入的侍者讓出位置，一道身影曝入視野。
三人同時停住。
半小時前還在粉絲群里被大肆YY的男人，此時就站在面前。
似乎是防備被認出，男人難得不見平素襯衫長褲的打扮，而換了一身黑色運動服，頭頂還扣著只棒球帽。帽檐下，是那張熟悉的清雋面孔。
門開後那人正抬眼。
眸子漆黑，像是藏了斑駁碎星。
十八線了三年，蘇荷最大的收穫大概就是「干一行愛一行」的敬業，以及這敬業為她帶來的演技。
所以只用了兩秒，她就調整好情緒。
笑容近乎乖巧。
「驍神。」
旁邊商嫻：「……？？」
怎麼說也是9塊錢的緣分，要不要這麼相敬如「冰」？
男人顯也有意外。
只是皺眉幅度很輕，且很快便撫平。
「你們去哪。」
商嫻自覺，這問題顯然該自己答了。
「蘇荷公司有事，哦對，罪魁禍首就是你公關團隊亂扔鍋。」
商嫻說完低頭，假裝看空落落的手腕上不存在的手錶——
「哎，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急事。哥，你送蘇荷去公司吧，我先走了。」
話到尾音，商嫻人影已經在十米開外了。
「嫻——」
蘇荷這隻出一個字的稱呼，更是像放了狼，攆得商嫻頭也不回地跑進樓梯間。
「……」
蘇荷落回視線。
這家會所的中央空調一定偷工減料了，不然她怎麼這麼熱，手心都微微泛起潮。
「你進圈裡的事情，我剛知道。」
男人聲音低而清越，像吹過松林萬壑的簌簌風聲。
蘇荷被這一句話從緊張里拉了出來。
她抬頭。
三年，這人好像沒什麼變化，仍是冷淡深邃的眉眼，清雋五官，還有看向她時，與看商嫻相近的情緒神色。
就算有了這段有名無實的聯姻，他對她，大概還是跟幾年前她在商家偷聽到的答案一樣吧。
……只是妹妹啊。
蘇荷輕翹起嘴角。
「是我讓嫻哥不要告訴你的。」
商驍微皺眉。
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卻按回。
「我送你。」
「啊，我自己去就好，驍神你關注度太高，不方便。」
「……」
商驍垂眸，深看了她一眼。
蘇荷心裡莫名地空了下，才聽見對方聲音低沉開口：
「嗯。我送你下樓。」
見男人已經轉身，蘇荷偷偷鬆了口氣，跟上去。
剛進電梯，蘇荷還拿在手裡的手機震動了下。
她低頭。
商嫻的簡訊：
【別怕。】
蘇荷輕撇了下嘴角，手裡又一震，第二條也進來了：
【只要膽子大，天神放產假！】
「……？？？」
看清簡訊，蘇荷一抖，差點把手機扔了。
她下意識地、十分心虛地、轉過頭，看向旁邊。
男人似乎察覺，垂眼瞥來，眸色淡淡。
「嗯？」
壓得低而啞的一聲，在這小小的電梯廂里，幾乎麻酥酥地給蘇荷過了一遍電。
本就心虛的某人頓時腿軟，險些沒站住，下意識想伸手扶牆。
「沒……沒事。」
蘇荷眼神狼狽地躲開，心裡默念清靜經。
這樣堅持到會所樓外。
「我叫一輛計程車回公司就好，驍神你……」
話未結，蘇荷便見商驍驀地皺眉。
以為是他對稱呼不滿，蘇荷想改口，手腕突然一緊。
猝不及防地，她撞進一個縈著淡淡的沐浴後清香的胸膛前。
蘇荷懵了。
她想抬頭，卻被一隻溫涼的手掌按住後頸，抵在懷裡。
「別露臉。」
蘇荷：「？」
「有偷|拍。」
蘇荷：「！！」
被偷|拍這種奢侈經歷就在十八線小女星的人生閱歷外了。
但她追的「星」不是十八線，所以幾秒後，蘇荷已經反應過來。
「那你——」
然而話音尚未落，一隻被摘下的棒球帽已經扣到了她頭頂。
修長分明的指節拉著帽檐，向下一壓。
「噓。」
男人幾乎是把她藏在懷裡，重新帶進會所內。
全程間，蘇荷大腦完全白屏，乖巧安靜得像只提線木偶。
——
親密接觸，還是第一次。
更不必說那個在耳邊胸膛間微微震動、又貼著耳骨鑽進心裡的聲音，酥麻通透。
等退進會所角落，商驍環顧一圈，落回眼。
注意到身前女孩兒還僵在懷裡，頭都不抬的像只小鵪鶉，商驍眉抬了下。
「嚇到了？」
「……啊。」
蘇荷被這聲音叫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