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二

(一)電競渣男病弱記

P市那年秋天特別地冷,10月才進下旬,天氣就涼得好像入了冬。

屋漏偏逢連夜雨,談梨家樓下施工不小心弄壞了電纜線,整棟獨棟公寓被迫停電,空調和電壁爐統統罷工——

談梨早上一睜眼,就是卷著沒準備好的薄被子被凍醒的。

空氣冰冷,讓人不想離開被窩。

談梨伸出只胳膊,在床頭櫃摸到手機就飛快地縮進去,她一邊安撫著胳膊上炸起來的雞皮疙瘩,一邊醞釀好可憐巴巴的情緒狀態給秦隱發信息。

「家裡停電了。」

「我好像感冒了。」

「冷QwQ」

對面公司某樓層內的辦公區,秦隱調成靜音的手機連響了三聲特別提示音。恰逢部門裡一個小負責人經過,皺著眉退回來:「秦隱,上班期間就不要……」

秦隱已經把手機拿起來了。

看完那三條簡訊,秦隱在最後一個掛著大淚珠的搞怪表情前忍不住笑了下,但很快他又皺起眉。

「全哥。」路過的同事和秦隱辦公區外表情難看的負責人打招呼。

對方回神,敷衍應了聲就扭向秦隱,皮笑肉不笑地問:「怎麼,家裡有急事?」

「嗯。」秦隱起身,徑直往外。

全哥愣了下:「你幹嘛去?」

「請假。」

「——?」

等回過神,全哥面前已經沒了人影,他氣得嘟囔了一句「自由散漫」,轉過身。

然後他就看見掛在椅背上的某人的外套,顯然是被落下了。

想了想今天的溫度,全哥冷笑了聲,沒去提醒,轉身走了。

談梨買房的這棟獨棟公寓樓非常高,她選的又是樓梯上方的樓層,供電設備一出故障,電梯停了,她就只能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哪都去不了。

裹著薄被子挪下床,她跑去藥箱那裡翻了翻,然後才想起家裡的感冒藥已經用完了。他們還說好這周一起去採購生活品——可惜意外來得更快。

談梨嘆著氣,鹹魚癱把自己扔在沙發里。

剛在人生的絕望里沉浸了沒幾秒,談梨聽見電子門鎖解鎖的聲音。

談梨機警地朝玄關抬頭。

幾秒後,秦隱氣息不勻地走進客廳,然後他就看見沙發上把自己捲成一條的小姑娘,正努力地蜷起上半截想起來。

談梨見到秦隱,意外地問:「你怎麼上來的,樓下的電路修好……了?」

話沒問完,那人走到她面前,手裡拎著的葯袋子放到桌上。

這樣近距離下,談梨清晰看見男人被汗濕的碎發和色澤較平常深了許多的薄唇。

在秦隱的手伸上來摸到她額頭時,談梨終於反應過來:「你不會是,走樓梯上來的吧?」

「嗯。」運動後的嗓音微微沙啞。

談梨噎了好幾秒:「我們住的可是29層。」

「嗯。」

女孩的額頭並不算很燙,秦隱鬆了口氣,轉身去藥箱里取了電子測溫計。給談梨測溫完,測溫計上顯示37.2°C。

秦隱鬆了口氣:「應該只是有點受涼。」

談小壞蛋難能心虛又自疚:「我就是和你鬧著玩呢,你這麼著急回來幹嘛。」

「我不也只是陪你玩?」秦隱去拿熱水,給談梨沖了一包感冒沖劑,然後端回碗來。

對著那褐色的葯湯,談梨漂亮的五官都往一起皺,人也努力卷著往沙發裡面縮:「我我我能不喝嗎?」

「不能。」

「我沒感冒,真的。」

「體溫確實有點偏高,不到低燒,但是應該有感冒徵兆了。」

「我可以自愈的!」

「不行,你抵抗力那麼差,之前從來就沒哪次自愈成功過。」

「這次一定行!」

「……」

秦隱終於沒了和小壞蛋繼續扯皮的耐性。他屈膝坐到沙發上,手裡碗端得穩穩的,捲成春卷一樣的小姑娘也被他迫進沙發角落裡,壓得穩穩的。

「聽話,梨子。」秦隱撓撓小姑娘下巴,「喝葯。」

談梨漲紅了臉:「……」

這人每次每次每次!

都用這招!

偏偏談梨總是扛不住來自公狐狸的美色攻擊,也讓秦隱這一招屢試不爽……

想到自己的屈辱歷史,談梨就憋屈地抬了抬頭,鼓足勇氣:「不、不喝!」

「真不喝?」

「不——」談梨沒敢說完的話拐了個彎,她眼睛裡突然亮起點熠熠的光,「除非你喂我。」

沒錯,面對公狐狸的美色攻擊,逃避是沒有用的!

要迎難而上!

上他!

最後,自然是沒上成的。

喂葯環節如計畫進行,但喂完葯後,秦隱無視掉談梨水汪汪的眼神,拎起小刺蝟就絕情地把她塞進被窩裡。

「好好休息,睡一覺,這樣感冒才能好。」

「……」

嘴巴里全是苦巴巴的藥味,談梨的臉也皺得苦巴巴的。她攥住秦隱的衣角,把要起身的男人拉住:「你幹嗎去?」

秦隱安撫地給小刺蝟順了順毛:「我已經請假了,今天在家照顧你,不去公司。」

談梨露出一絲愉悅,但立刻就被她藏下去:「那你過來陪我躺會兒吧?」

「不行。」秦隱溫聲說,「我去給你熬上粥,然後去衝下澡。等出來再陪你。」

「那好吧。」

談梨只得鬆開手,眼巴巴看著某人離開。

之後大半天,小刺蝟被順毛順得很開心。然而,等她晚上從浴室里出來時,卻發現秦隱的情況不太對。

卧室光線柔和偏暗的燈光下,男人半靠在床頭,捲起袖子的手腕靠在額前,又保持著那個姿勢,他微皺著眉,闔著眼。

平素白得冷淡的膚色里透出一點淡淡的潮|紅,薄唇微張,像描上一抹病態的艷色。

談梨還是第一次見秦隱這樣病懨懨的模樣,她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你這是怎麼了,也感冒了?」

秦隱聽見聲音,慢慢睜開眼:「只是有點低燒,沒關係。」

不同於她白天的狀態,秦隱這會聲音都沙啞下來,帶上點鼻音,聽起來倦懶無力。

談梨急得皺眉,亂了幾秒才定下心神,她把人拖進被子里,給他蓋上後把邊角都掖好:「我去給你拿葯,你等等。」

談梨從來沒照顧病人的經驗,只能學著像秦隱照顧她那樣的順序。還好她思維靈活,學東西不慢,測溫喂葯這種基本程序過去後,即便是在熬清粥這個對她完全陌生的環節,對著網上教程她也沒費多少時間。

秦隱比她之前燒得明顯多了,額溫已經在38度5以上,所以他吃完葯就昏沉地睡了過去。

談梨端著白粥進卧室時,落地燈的光鋪灑在他身上,那張清雋的面孔被描摹出立體的拓影。

談梨不自覺放輕了腳步。

粥碗被擱在床頭,談梨坐到床邊,小心翼翼地試了下秦隱的額頭。

溫度好像低一些了。談梨鬆口氣,落回手,然後她一眼不眨地看著那人鬆緩了情緒的睡顏。

耳邊的房間里很安靜,連她的心也在他勻稱的呼吸聲里慢慢變得靜謐,舒適。

談梨以前從來、從來沒想過,舒適,寧靜,細水長流一般的生活里的幸福感……這些詞語會和她有關。

自從他來到她的世界,她曾經漠不關心的一切,好像都慢慢近了,活了過來。

她也「活」了過來。

談梨忍不住彎下眼,無聲地笑了下。她扶著枕邊,低下頭想去偷偷親吻「睡美人」的睡顏。

可惜還沒得逞,「睡美人」那把小扇子似的眼睫毛輕動了下,漆黑但朦朧的眸子露出一線。

他側了側臉,聲音低啞:「別……」

談梨心虛地停下來,做壞事到一半被發現,她原本都打算縮回去了,聽見性冷淡前所未有的脆弱的「別」字,小壞蛋心底那點惡劣因子嗖的一下就躥上來。

談梨往床邊多挪進些,故意撐著他枕邊,壞笑著問:「別幹嘛呀,小美人?」

活脫脫一個惡霸當街耍流氓。

秦隱意識清明了點,聲音低而無力地問:「……你想做什麼。」

談梨湊近,繼續壞笑:「讓大爺親一口,親一口就給你喂粥,好不好?」

「……」

談梨越調戲越近:「好不好嘛小美人。」

秦隱無奈,只得啞著嗓音開口:「不好。」

「為什麼?是大爺不夠帥嗎?」

秦隱嘆氣:「不能再傳染給你了。」

談梨一怔,然後莞爾:「我看你這個就是我傳染給你的,我現在有抗體了,不怕。」

「那也不行。」

性冷淡很堅貞,誓死不屈。

談小壞蛋的意圖不軌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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