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董，我會盡量把事情處理好的……」
辦公樓里，閻總一臉賠笑的對著電話保證道，掛掉電話後他看向了柳生等人，神色瞬間冷得可怕：「柳生，你說得三天過去了，說好的人呢？」
柳生臉色蒼白的低著頭，完全沒了之前那副局勢盡在掌握的那種氣態……
那天過後，在第二天他就反應過來，召集了所有同事，不光是C大，在其它幾個工科學校也都設了窗口……
但顯然為時已晚，大量優秀的應屆生莫名其妙的消失，怎麼聯繫都聯繫不上，而由於之前辭職風波導致大量企業差人，在這種情況下，第二天那些但凡和計算機專業沾著邊的學生都被各大企業一掃而空，像他這種三流企業，別說湯了，屎都沒撈到一口新鮮的……
此時柳生頭像啄木鳥一般低著，完全不敢抬頭去看閻總的臉。
閻總陰沉盯了他一眼，隨後直接就沒理會他，而是看向了HR部門另外一個老人：張岩……
「剛才電話你也聽到了，張岩，你說一下，任務交給你的話，需要多少時間才能招到足夠的人？」
一旁柳生聽得心裡一涼，知道自己之前太過託大，現在領導連任務都不打算交給自己了……
「這……」一旁的張岩猶豫了一下，鑒於旁邊自己上司的經典案例，讓他絲毫不敢有一點點浮誇，老老實實道：「這兩天我在同行那裡打聽了一下，計算機系的應屆生現在太過搶手，連C市師範學院里的計算機畢業生都被招完了，現在很多企業都開始預訂大三大學生了……」
「預訂？」閻總愣了一下，他雖然隱約聽到一些風聲但卻沒想到事情嚴重到了這種地步了。
他想起了自己爺爺那輩，聽說他們那個年代計算機還剛剛興起的時候也出現過大三被預訂的情況，特別是計算機系的，臨近期末，大半夜的天天被那些HR敲門。
「喂，同學……願意去華為上班嗎？月薪上萬喲！」
沒想到自己年近五十了，還能看到曾經長輩描述的盛況重現？
閻總：「那是大公司，他們可以招儲備員工，咱們可沒這個條件，幾個項目都催得緊，能擠出幾個月培養新人的時間已經是老王他們拼了老命給出的條件了，你讓他們等一年？你信不信我去說了他們現場就能把電腦砸了？」
張岩擦了擦汗，最近技術部那邊的程序猿似乎是挺暴躁的……
閻總嘆了口氣，隨即道：「C市招不到可不可以從外面想想辦法？」
張岩聞言苦笑道：「閻總，咱們C市又不是魔都那樣的一線城市，應屆生就算考慮去其它城市發展一般也不會考慮咱們這兒呀。」
閻總：「提高待遇呢？」
張岩：「閻總，咱們這偏僻的地方，又是個不出名的公司，你寫個招應屆生工資一萬也得有人信吶，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這是類似足下、達內那種培訓結構的套路呢……」
閻總聞言眉頭緊鎖，現今網路發達，很多套路曝光得極快，那些培訓機構的套路他也聽過，都是偽裝招聘，條件寫得都極好，工資不低還沒什麼工齡要求，結果你一去就是忽悠你交錢在他們機構進行技能培訓！
類似這種套路太多，也讓很多應屆生不太相信那種願意對新人開高薪的事情了……
當然，如果是類似企鵝、網難這種大公司還好說，可他們這種C市裡的三流企業，隔著一個省份去招應屆生還給那麼好的待遇，是個腦子正常的人恐怕都會覺得有問題。
「那你說該怎麼辦？」
張岩小心翼翼的望了閻總一眼，心中不由有些激動起來，他知道這是一個絕佳上位的機會，只要自己表現好了，柳生一滾蛋，他就是HR主任了！
「閻總，如今情況被動，只能走獵頭路線了，花高價從外面挖老程序員過來，這樣成本雖然大了，但可以大大減輕技術部那邊的壓力……」
閻總聞言有些猶豫，現在技術部缺口很大，以前公司那些老程序員溫順得像綿羊，工資都被壓在及格線上，現在如果走獵頭路線，想要招到差不多經驗的老程序員，恐怕工資成本得翻一兩倍。
畢竟老程序員起碼得是四五年的經驗，如今C市這方面人員吃緊，大家都把手上的員工握得死死的，想要挖走難度很高，而外地的，這種年限的程序員大多數可能都在當地城市買了房的，你要挖過來，薪水不誘人根本不可能……
見閻總猶豫張岩繼續道：「這是如今保底的方法，另外我覺得咱們還可以組織人手，去聯繫一下前段時間那些辭職的老人，盡量試著勸回……」
「勸回？」閻總眼睛一亮，這倒是個比較好的注意，畢竟對於公司內部的架構，還是以前的老人更順手，外面的人再厲害也得需要一定時間適應，而且召回老人成本也要低一些。
「你有把握嗎？」閻總望著張岩有些狐疑道。
畢竟聽柳生說，之前那些老員工態度極為囂張，尤其是那叫蒲雲川的，連當月的工資都懶得來領了，底氣不是一般的硬實……
「我知道一些老員工的住址，我可以上門好好談談，至於能不能談攏，我就不做擔保了……」張岩老實道。
閻總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被柳生坑過一波後，他對這種務實的風格非常的滿意，於是笑道：「好、好，是個做實事的人，你放心去，待遇方面可以盡量打聽清楚，無論他們要求多離譜你都暫時不要給人家臉色，打電話給我，我來做主！」
「好的閻總！」
「行，趕緊去吧，別耽擱工作……」
等張岩走後，閻總頓時看向了柳生，笑容一下又收了回去，一臉的陰沉。
柳生苦笑一下老老實實道：「閻總，我等會就去寫辭職信，請您看在我為公司幹了那麼多年的份上，給封推薦信吧……」
他們這一行很看名聲，要是被公司開除，他這個年紀恐怕找工作很難了……
閻總點了點頭：「柳生，你也一把年紀了，我本也不想做得這麼絕，可你這兩次作為給公司造成的損失的確不小……」
頓了一下又道：「我剛才在技術部那邊調查了一下，發現很多員工對你行事作風意見都很大，這次調研整個公司包括你自己的部門連一個給你說話的人都沒有，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柳生聞言一呆，吞了口唾沫，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他知道公司里可能一些人對自己有意見，卻沒想到這個一些人……這麼多的……
心中頓時五味雜陳！
閻總嘆了口氣，拍了拍他肩膀：「雖說HR有著幫公司節省人力資本的職能，但這只是職能之一，這職業不是讓你以壓榨別人為樂的，出去之後好好想想吧，要知道，你和那些技術員一樣，也只不過是個員工而已……」
……
走出閻總辦公室後，柳生一臉的失魂落魄，閻總還是給他寫了一封推薦信，但他如今都快五十歲了，即便有推薦信，這個年紀想要再找到一個相同工資的工作怕是很難了。
自己人緣……居然這麼差的？柳生路過辦公廳，看著那些暗地裡幸災樂禍的員工，心中複雜到了極點……
可想想也有道理，為了自己業績好看，他平日里幫助公司壓榨了不少員工的福利，能苛刻就苛刻，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似乎都養成了把員工當狗的習慣了。
可直到閻總剛才那句話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個打工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