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龍訣 第三百三十四章 老子:我沒說過這話!

黃少宏聽那老者言道:「上善治水,水利萬物而有靜!」不由得就是一怔。

顧不得先與之打招呼,便問道:「老丈,不是應該說『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么?」

老者放下竹簡自矮榻上轉回身來,並未因藏室中忽然多了一人而驚訝,而是直接問道:「水如何若善?」

黃少宏看著面前這個鶴髮童顏,長耳大目,面帶慈善的老者問話,不免有些緊張。

不過這也不是黃少宏這個武道大宗師無用,而是面前這人的身份太過尊崇,你就是讓張三丰、呂洞賓、王重陽這樣的道門的老祖見到他,也一樣緊張,便是直接叩頭問安也極有可能。

而且黃少宏當初在武當山的時候,還對著人家的神像一天三炷香呢。

以黃少宏見神不壞的國術修為,瞬間就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心跳和情緒都恢複了正常,當即拿出在龍蛇世界,武當紫霄宮中讀經時,學到的東西說道:

「好的行為典範就像水一樣,善於利導萬物而不與之爭,處守於眾人所不願處的低下處,所以,接近於道。」

老者見他瞬間平靜下來,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聽他所說,便笑著問道:「水有清濁惡水,亦有災患之水,如何謂之『善』?溪流匯流於江河,江河匯流入海,又如何不爭?」

「這……」

老者見他打不出,便笑道道:「上善應治水,去濁留清,水利萬物,應平息澎湃而有靜,方能不為災禍,爾以為然否?」

黃少宏越聽越是有理,不過讓他贊成可也為難,老者所說與他所學相駁,真想說一句,我說的可是您的理論啊。

猛然間眼睛一亮,自己是不是傻了,在紫霄宮所見不過歷代道家經典,而這位可是那著書之人的本尊啊,自然是人家說的對了。

當即豁然開朗,苦笑道:「老丈言之有理!」

老者吹了吹鬍子,也露出苦笑:「我今歲三十有七,雖然虛度,卻也當不起小兄弟這一聲老丈!」

「啊……?」

黃少宏真想說,您老人家這麼說就有些扯淡了吧,可在這位面前又覺得若是真說出口,不免有辱聖賢,當即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不過老者說自己三十有七他卻是不信的,只看那額頭再大一些,就說是南極仙翁也有人信的容貌,怎麼可能低於七十歲呢!

莫不是自己聽錯了,人家說的是七十有三?

他雖然沒說話,但全然不信的表情卻顯露無遺。

老者坐了個請的手勢,言道:「且坐!」

藏室簡陋,只有窗前一張矮榻,老者坐了一半,留給黃少宏的地方,卻不是很多。

不過黃少宏絲毫不在意,點了點頭,便盤膝坐在矮榻之上。

老者笑著說道:「倒也不怪你叫錯,我出生便是此等相貌,生而衰老,故被吾母取名為『老子』,小兄弟就叫我李耳吧,或稱我的字『伯陽』亦可。」

黃少宏用時間之力,以思想在時光長河中,尋找到老子所說這一段,當即也不禁莞爾,他聽過老子生而老相,故此得名的傳說,原本以為那只是傳說,以訛傳訛,沒想到還真是如此。

他聽老子讓自己稱呼其字『伯陽』,心說哪敢如此,連忙說道:

「如此甚好,小弟黃少宏,見過伯陽兄,你就叫我少宏好了!」

老子哈哈一笑:「好,好,藏室簡陋,無茶點以待客,你我就借著這場春雨之喜,坐而論道一番如何!」

所謂春雨潤萬物,一場綿綿春雨,不但能滋養萬物,還能讓人心生愉悅,所以老子將春雨視為喜事,想要借著心頭之喜,與黃少宏暢談一番。

黃少宏聽明白老子話中的意思了,就是下雨天閑著也是閑著,除了侃大山之外,還能做什麼呢。

面對老子的邀請他自然喜不自勝,縱觀華夏文明幾千年,有幾人能有這個機會與太上論道呢。

他連忙道:「伯陽兄少待,我去去就回!」

說完也不掩飾,直接用時空能力消失不見,下一刻再出現時,他手中已經多了一個食盒,打開之後,裡面放了幾道菜色,一瓶好酒。

菜是『清湯魚圓』、『五香花生』、『西湖醋魚』、『杭菊雞絲』、『龍井蝦仁』。

酒不是現代的茅台、五糧液,而是他放在行囊之中源自『鹿鼎世界』的貢酒,讓太醫院出的方子,配了幾十位藥材,飲之可溫補元氣,久飲可令身強體健百病不生。

老子見黃少宏消失復又出現,並沒有詫異的表情,只是見到菜肴酒水,臉上露出喜色,連忙也來幫忙。

兩人將酒菜擺上,老子哈哈一笑:「今天可有口福嘍!」說完也不客氣一下,拿起筷子便夾了一塊魚肉,然後手忙腳亂的又到了一杯藥酒,一口喝了下去。

「好菜,好酒!」

只來得及讚歎一聲,便放開了腮幫子,下箸如飛,吃的白鬍子上都沾染了油膩,也絲毫不在乎。

黃少宏看的目瞪口呆,暗自猜測不會自己來錯地方了吧,這是全真教的老頑童,還是丐幫的洪七公?不會是冒充老子來騙自己吧。

連忙在時間長河裡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這就是那位道門祖師,老子李耳無疑,當即心裡連連咂舌,這得多久沒吃到肉了啊!

黃少宏見老子吃的香甜,自己也有些餓了,當即拿起筷子剛要一起吃,就見老子又飲了一杯酒順了順,說道:

「且慢,少宏之前那句上善若水,雖然不妥,卻也有些道理,不知道少宏對於這天地還有什麼見解,不妨說出來你我探討一番。」

他說完拿著筷子,又大塊的朵頤起來。

黃少宏來這裡除了想見見太上本尊,請教之心自是不可避免的,尤其他在武當山紫霄宮讀了那麼多的道術丹經,此時正好尋問不解之處。

他當即就從『道德經』問起,可他剛說了一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就被老子開口打斷。

「這是誰說的?」

黃少宏訕訕道:「這不是伯陽兄您說的嗎?」

老子搖頭:「我沒說過這話?」

「啊……?」

黃少宏心說不可能啊,難道老子此時還沒有悟出『道、德兩篇』。

可聽老子接下來的話,黃少宏覺得自己更迷糊了,就聽對方說道:

「不過為兄這些年來借守藏室之便,觀上古先賢所記《三墳》、《五典》、《八索》、《九丘》,又觀星斗運行,宇宙變化,體悟自然之機,心中倒是悟出『德、道』兩篇……」

「其中一句,倒是與少宏這句相仿,為『道可道也,非恆道也,名可名也,非恆名也』」

聽著老子的話,黃少宏徹底愣住了,怎麼可能是這樣?

『常』被換做『恆』一字之差,謬誤千里!

本來『道可道,非常道』這一句的解釋,應該是,『可以說出來的道,非自然長生之道』。

而如今從老子口中聽到另一個版本,將『常』換做『恆』,這解釋便有了變化,也可解釋成:

『道可以說出來,但道卻不是永恆不變的道!』

按照這麼解釋,簡直就是顛覆了後世道教的根本認知!

黃少宏驚異之下,也不顧是否能改變歷史,直接將自己所學《道德經》完全背出,老子卻是借著這個機會,將幾個菜一壺酒一掃而空,然後心滿意足的放下筷子,滿意地笑道:

「可以了,那什麼,少宏你再重說一遍!」

「……」

黃少宏看著那五個菜一點湯汁也沒剩下,盤子就和洗過的一樣,不確定地問道:「伯陽兄,你剛才不會是故意讓我說,然後趁機將菜都吃了吧?」

老子訕笑道:「怎麼會,怎麼會,剛才少宏所說似含有天地至理,你重新說上一遍,為兄仔細琢磨琢磨!」

黃少宏無法又將《道德經》全文背了一遍。

老子臉上露出驚奇之色:「真是怪哉,少宏所言與為兄所悟『德、道』兩篇極為相似,可其中意思卻大相徑庭,有許多謬誤之處,似乎是從為兄這兩篇篡改變化而成……」

「可為兄卻從未與人說過此事,也並未著簡成卷,這卻如何可能……也罷,為兄就將『德、道』兩篇說與少宏知曉,讓你對照一番!」

老子當即於矮榻上端坐,口中抑揚頓挫,將自己心中所悟,講訴出來。

隨著老子這一講,外面連綿的春雨竟然漸漸止住,陰雲散去,陽光普照,千米高空紫氣升騰。

不知從哪裡飛來各種鳥類足有數百隻,都落在窗外院落之中,出奇的並沒有發出任何鳥鳴之聲,而是靜靜的彷彿在聆聽著什麼。

窗外的異象,黃少宏並沒有察覺,因為他被老子說出的《德道二篇》顛覆了多年的認知,被震驚的無以復加。

老子口述的《德道二篇》無疑就是後世的《道德經》了,但其中相駁不同之處,不知凡幾,甚至從根本上顛覆了後世道家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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