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六章 李家村第一名廚

在舊時代,辦白喜事的時候,經常有許多流浪漢和叫花子來蹭飯吃,主人家不能驅趕,要專門安排桌椅配上同樣的菜品好好招待他們,煙酒不缺,飯食管夠。

之前的觀念,流浪漢和叫花子能來吃席,是主人家善良有德性的體現。

還有一種說法是,紅白喜事叫花子上門,意味著鴻運長存。

所以,即便是在李鐵柱小的時候,他老漢李富貴辦席的時候,都往往要多準備幾分備份菜品,以應對這種「不時之需」。

一旦叫花子們來了,而廚師拿不出菜來,那就是打主人家的臉。

好在現在中華已經沒有乞丐和叫花子,倒也省了這個環節。

李鐵柱跟老九商量好辦席的一些事情後,時間來到四點半。

李鐵柱隨老九進去弔唁,其他幾個藝人卻不敢去,因為,他們才知道李鐵柱他們這邊停靈的時候是不蓋棺材的。

靈堂里,香蠟燃燒正旺,道士和和尚做法誦經,棺材前的供桌上有水果花生,還放著一碗肉飯兩根筷子豎插在碗里,旁邊有家屬在靈堂里披麻戴孝卧草守靈。

所謂卧草就是睡草席,象徵著最後的孝道,因為是喜喪,所有家屬不得哭泣,至少不能在靈堂里哭。

李鐵柱在盆里燒了一些紙錢,走到棺材前去看老人。

這時,老人早已經剃了頭換上了壽衣,表情很安詳,踢過的白色鬍鬚也長出來了一些。

老九跟在一旁,自豪的說:「睡著走的,一點痛苦都沒得。」

這在鄉下確實是值得自豪的一件事,把父親供養到九十多歲無病無災的去世,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完全可以稱作「壽喜」的。

李鐵柱看著這個「老侄子」,卻不太記得起跟他打交道的事情,蓋因為李鐵柱很小的時候,他就很老了。

「人去留香,人去留香……這壽材料可以!」

老九驕傲道:「第三口棺材了!二十多年前開始就給他做棺材,都擱爛了兩口了,這一口是柏木的,最好。我的也是柏木嘞!」

農村老年人提前給自己做壽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當年李鐵柱的爺爺還是自己親手給自己做的棺材。

從某種角度來說,李鐵柱是一個很老派的人,跟父親走南闖北學來的,這也是他總是無法融入現代社會和娛樂圈的原因之一。

他對棺材裡的老人說:「安心!老九他們幾兄弟操持得很好,我老漢身體不好,就由我來幫你辦席,一定辦得妥妥帖帖。」

老九:「謝了小爺!」

辦席不是一種生意,而是一種交情。

老九原本是打電話請的李鐵柱的老漢李富貴,但李富貴的身體已經幹不了了,就推薦了自己兒子,反正他在村裡。老九還擔心打擾李鐵柱,畢竟他都已經是大明星了,卻沒想到李鐵柱滿口答應,還不收錢。

弔唁完亡者,李鐵柱和老九有說有笑的出來,在樂觀豁達的川南不興悲悲慘慘那一套。

彈幕:

「我天?直接進去看?」

「不害怕嗎?」

「鐵柱從小跟著李老漢到處去辦席,見過的應該不少了。」

「節目組不錯,沒有進去拍,攝像師始終在靈堂外。」

「還沒死就做棺材?」

「在農村都是這樣的啊!很多老人還自己把關質量和材料。」

「在城裡李鐵柱像個傻逼,回了農村感覺是個全才。」

「這就是他格格不入的原因吧?」

門外,幾個老太婆七嘴八舌在聊天,感嘆時間過得太快,然後又很自然的談起自己的後事。有的在炫耀自己的棺材,有的在說自己提前修好的墳。

水二婆看到李鐵柱出來,拄著拄拐就走過來,把李鐵柱拉到院子角落,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四周,然後從兜里掏出三顆玉米糖,很劣質那種糖。

塞進李鐵柱手裡,她說:「柱娃,你高中畢業沒得?有兩年沒看你回來了。」

她已經有點老糊塗了,只有打麻將的時候最清醒。

李鐵柱道:「畢業了,在讀大學。」

「哦喲!大學生啊,闊以闊以……嘞個,你老漢回來不?」

「回,明天回來。辦席是我辦,老漢身體不好。」

「嗯嗯。二天要是我死了,你也回來給我辦席哇?你辦席手藝好,味道好……」

「那要看他們請不請我。」

「哎……」

兩家人仇怨挺大的,水二婆再怎麼對李鐵柱好,都架不住他的兒孫嫉恨李鐵柱。因為以前因李鐵柱母親離世的問題得罪過李鐵柱,他們其實是害怕李鐵柱報復他們,但李鐵柱的眼光從沒有看過他們一眼。

李鐵柱扶著水二婆走出院子,說:「你去坐好準備吃飯,我去做菜了,你最喜歡的脆腸肯定炒得很脆很脆,你都咬得動那種。」

水二婆連連點頭:「要得要得……除了你老漢和你,其他人炒的小腸綿啾啾滴,咬都咬不動……」

李鐵柱繫上圍裙去做菜,認真說來是不符規矩的。

在農村,辦席的大廚輕易是不自己下廚的,除非是做正席面,否則都算跌份,但……李鐵柱他特么帶了人來蹭飯吃啊!

再說了,他也不是大廚,十多歲的時候也只是李富貴的二廚而已,只負責炒菜和冷盤,最精髓的蒸菜,也就是九斗碗的主力,都是李富貴負責。

所以,李鐵柱沒有心理負擔,直接招過自己的豬隊友。

「哥幾個都跟著幫廚大嬸們學學吧?明天是大陣仗,咱們每個人都得上啊!」

李鐵柱對聶遙、陳赤赤、鄧潮、鹿哈尼和抱著狗的趙麗雅說道。

眾人躍躍欲試,辦席聽說是一件很牛逼的事。

然後,他們就分別跟著幫廚們去學習,聶遙、鄧潮、鹿哈尼學傳菜,陳赤赤學燒火,趙麗雅會切菜,畢竟吃貨幾乎全都會做飯。

陳赤赤學燒火是為了偷懶,沒想到卻選了個難度係數最高的工種,被李鐵柱罵得狗血淋頭。

四個灶同時燒,這邊的做燒菜,中火穩定輸出,這口灶是蒸菜要大火,這個燒湯火要先大後小,最後一口鍋是炒菜的,全程旺火猛燒。

黃豆燒豬蹄、粉蒸肉、蒸臘肉、酸蘿蔔老鴨湯同時進行,而最後一口鍋里放了兩斤油,準備炒菜。

幫廚們洗菜切菜備菜,準備了四個炒菜,是正宗的殺豬菜,分別是肝腰合炒、芹菜肉絲、火爆脆腸和回鍋肉,最後還有一個酸辣血旺。

「赤赤哥!大火大火!油都冷了!」

「來了來了……」

「鼓風機用起來,火太小了!這點火炒個鎚子邁?」

「好好好……」

陳赤赤忙得滿頭大汗,最後還是一個大嬸幫忙燒其他三口鍋,他專門燒炒鍋,拿著電動鼓風機一直吹。

一旁,正在「綵排」傳菜知識的聶遙鄧潮鹿哈尼笑得前仰後合,讓你想偷懶,該!

鍋里的才有開始冒泡,李鐵柱把豬肝和腰子在臉盆里調味碼勻,另一盆是大蔥、青紅椒和仔薑絲,等油溫到快要燃起來的時候,李鐵柱把豬肝和腰子倒入鍋中快速翻炒。

轟……

鍋里燃起了熊熊大火。

旁邊燒火的陳赤赤嚇得摔進柴堆里:「幹什麼?」

李鐵柱把配菜加入進去,繼續翻炒著:「閉嘴!不用塞柴了,停一下。」

話剛說完,李鐵柱就左手拿起一塊濕毛巾提著大鐵鍋耳朵,另一手用勺子構築耳朵,把幾十斤的大鐵鍋和食物一起提了起來,拿到旁邊地上。

陳赤赤瞪大眼睛:「這就炒好了?有一分鐘嗎?」

李鐵柱:「火爆雙脆,必須低於半分鐘出鍋。傳菜的過來,上菜了!」

今天不是正經喪禮,不用講究儀式,把菜給各桌端上去就行,今天來吃飯的村裡人只有不到三十桌,還是很輕鬆的。

自有幫廚帶著聶遙、鄧潮過來把菜盛進盤子里,然後用托盤運去幾家院子的每一張桌子。

而李鐵柱則拿了一口新鍋,繼續放油要大火,準備炒芹菜肉絲。

彈幕:

「陳赤赤好慘……」

「也就正經哥能降住陳赤赤了,哈哈!」

「看到赤赤被罵得狗血淋頭我就開心了。」

「鐵柱是真專業啊!」

「西川的壩壩宴最好吃的就是蒸菜了。」

「講真的,川菜最精髓的菜品幾乎全是蒸菜。」

「沒錯,川菜不只有麻辣,事實上,不麻不辣的川菜才是川菜的靈魂。」

「這爆炒真的炒熟了嗎?」

「豬肝和腰花炒久了是不好吃的。」

「這玩意兒叫火爆雙脆!」

「吃最嫩的火爆雙脆打最遠的標槍。」

「麻繩那麼細……」

「卧槽,你們別說得這麼噁心啊,明明看起來挺好吃的……」

「炒大鍋菜是最考手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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