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小楊的奇妙之旅 第七章 翠寒堂空,舉銃應呼長生天

在曲三家中,眾人看到了那一幅被他從翠寒堂後瀑布洞窟內帶出來的字畫。

畫面上是一座險峻高山,共分五個峰頭,恰如人之五指排開,頗具神意。

尤其是中間一座山峰,陡峭而起,筆立參天,下臨深壑,雲霧徘徊,上入雲霄,天日渺渺。

在這座山峰西側,又有一株松柏,樹梢積雪,樹下一名紅衣仗劍的大將。

整座圖畫本是以潑墨山水畫成,唯獨這個將軍的形象,乃是以硃筆塗出,更顯得卓爾不群。

雖然五官模糊,但頭頂紅纓,紅袍勝火,幾欲透紙而出。

旁邊還有一首詩。

「經年塵土滿征衣,特特尋芳上翠微。好水好山看不足,馬蹄催趁月明歸。」

丘處機在詩詞之上也頗有些造詣,讀過一遍之後,自然知道這首詩,乃是當年岳元帥的一首《池州翠微亭》,心下不由有些奇怪。

「這首詩說的是當年岳元帥登翠微亭之後所見的種種景緻,然而這幅畫,卻與翠微亭全無關聯,倒好像是……」

他話說到嘴邊又有些想不起來,當下眉頭緊皺,仔細思索。

曲三在旁邊一條長凳上坐下,身邊站著一個怯怯的小女孩,乃是他的獨生女,正瞅著他衣襟上沾染的血跡,忐忑不安。

曲三自己已經吃過幾丸藥,傷勢沒有什麼大礙,便輕柔的拂了拂女兒的髮髻,聊以安慰,口中說道:「那翠寒堂本來是在皇宮御花園中,皇帝夏夜消暑所在,其中應有不少珍玩,供他夜裡把玩消磨時光。」

「我當初原是奔著那華堂而去,但桃花島門下,園林風水,機關安設,都有所涉獵,到了左近,發現瀑布之後竟有洞窟,還以為其中暗藏至珍,孰料到其中搜尋一遭,把可能有機關的地方也全都方便,只得了一個空盒與這幅字畫。」

「這畫雖說少了幾分含韻景緻,可風骨極佳,我又看出那首詩是韓世忠的筆跡,便索性帶了回來。」

東邪黃藥師的門人,對琴棋書畫自有一份傲人的見識,曲三本來是看不上這幅畫的,但韓世忠親筆寫下岳元帥的詩,又藏在那樣隱秘的地方,這意義便不同凡響了。

假若這幅畫竟是岳元帥所畫,那就算是其中的筆觸再差幾分,也完全稱得上是彌足珍貴的罕世之寶。

就像楊鐵心和郭嘯天,明明不通文墨,但聽見岳元帥、韓世忠等幾個字眼之後,也連忙湊到前來,細細觀看,彷彿真能夠看出什麼門道,只差擊節讚歎了。

楊再興在一旁把玩那個空盒,可以確定盒子裡面並無任何夾層,也沒有微雕鏤刻,見光投影之類的把戲,便說道:「也許破金要訣是真的曾經放在那瀑布後面,但眼下看來,可能早在五六十年前就已經被人移走了。」

楊鐵心道:「莫非是被皇帝拿走了?」

曲三並不贊同:「要是皇帝知道這件事情,派人取出,又怎麼獨獨留了這幅字畫在裡面?」

「況且當初岳元帥在獄中的時候,縱然還是心繫家國君父,不肯存有清君側的忤逆之念,到底也該知道,高宗皇帝心裡沒有半分肯北伐的念頭。」

曲三連聲冷笑,「這破金要決,要是被皇室中人知道了,不是燒了,就是連忙送到金國去。」

他這判斷聽起來真是萬分荒唐,可想想當年趙構這個所謂南宋高宗皇帝的所作所為,這段推測竟也叫人無可反駁。

「當時朝中有望託付此物,流傳後世的,或許只有韓世忠。」

「然,韓世忠即使被收了兵權,高宗皇帝和姦賊秦檜,仍未必會放低對他的戒心,他應該難有機會好好的將破金要訣留存下來。」

就在這時,丘處機啊了一聲,引起眾人注視,叫道:「貧道想起來了,韓世忠、如同五指的山峰,這一定是川湘之地第一大幫,鐵掌幫的禁地,鐵掌山。」

楊再興問道:「怎麼說?」

丘處機解釋了一番。

那鐵掌幫創立至今,其實也已經有幾百年的光陰,只不過從前歷代幫主,最多也只是守成而已,幫派的名聲在江湖上,不過是個二流的水準。

可在數十年前,韓世忠麾下有一批人不甘閑居,以上官劍南為首,加入了鐵掌幫,不久就紛紛成為幫中骨幹,上官劍南更繼任了幫主之位。

鐵掌幫自此聲名大噪,現在甚至已經發展壯大到,可以在南方之地,與號稱「天下第一大幫」的丐幫,分庭抗禮的程度。

上官劍南死後,他的弟子裘千仞即位,深居簡出,勤練鐵掌神功。

近些年來有傳言說,裘千仞一身武功,或許不遜於已經仙逝的全真教上代掌教王重陽,實力更在全真七子之上。

楊再興道:「哈,原來是這樣,看來那破金要訣,很有可能是被上官劍南帶到鐵掌幫中收藏起來了。」

「看來這些線索是環環相扣的,從岳元帥獄中詩詞,將人引到翠寒堂瀑布後,然後又從這幅圖畫,引申到韓世忠與鐵掌山。」

丘處機說到這裡,卻忽然嘆了口氣,道,「想必當年岳、韓二位,是希望後人之中飽學之士,仰慕岳、韓平生所為,找出線索,鍥而不捨方可尋得破金要訣,抓住這一線重整河山的機會。」

「可惜呀可惜,可惜我輩後人不肖,居然是被一個金國皇子先發現的這條線索。」

他語氣之中不無唏噓。

曲三則冷哼一聲,道:「依我看來,岳元帥與韓將軍只不過是低估了某些人的無恥之處,誰能想到,南宋朝廷居然能把岳元帥這位金國大敵遺留的詩詞典籍,都給送到金國去,討好那些金人王孫。」

若是這些典籍還保留在江南,未必不會有朝中忠貞義烈之輩,比那完顏洪烈更早看出端倪。

丘處機聞言,精神一振,道:「說的也是,遠的不提,便是稼軒居士,當年以五十人衝擊金軍大營,生擒叛徒帶回建康。詩詞豪邁,文武雙全,若叫他有機會見到這些典籍,必定早就獲取了破金要訣的線索。」

楊再興奇道:「居然還有這樣的人物,那這位稼軒居士,後來如何?」

丘處機黯然道:「稼軒居士當年也曾在朝堂上做到安撫使,孝宗皇帝死後,他屢遭貶謫,據說如今旅居某地道觀之中,寄情山水。」

楊再興一噎,也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怎麼這個地方的大宋竟然能爛到這種程度,那些英雄豪傑人中之龍,不是早早蒙冤而死,就是被貶謫,幾如流放一般,朝堂上的皇帝大臣,難道連半點心氣都沒有,就這麼喜歡給金國人當孫子嗎?

真是叫他大開眼界。

若放在他故鄉那裡,有這種不當人的皇帝,早就該被什麼紫金錘、打王鞭、護國鐧、龍頭監國拐杖給打成死狗了。

據說當年先帝因一件難言之事,盛怒之下,想要處斬包大人,便有五位封王的老前輩,持了這些從開國太祖年間傳承下來的兵刃,衝撞宮禁,叫皇帝收回成命,助包大人官復原職。

不過以楊再興看來,當年就算沒有那幾位老前輩,包大人也未必會有事,畢竟按照門中淳陽老祖的說法,包大人雖然不通武功,但讀書審案,無所不正,心境上已經到了可以上感文曲星的地步,審理陰陽,如人如神。

真要是執意斬他,必定誘發天災,天雷先一步去劈打皇帝,也不是不可能。

思緒飄遠了的楊再興,也沒有漏聽丘處機他們的話語。

曲三、楊鐵心、郭嘯天他們都已經決定,帶著自己的家小,遷離臨安府附近。

丘處機則準備往鐵掌山一行,眾人正好一同上路。

楊鐵心他們各回各家去收拾東西的時候,丘處機與楊再興來到曲三店外,對他說道:「楊兄弟,此次鐵掌山一行,涉及到鐵掌幫與破金要訣,非同小可,貧道準備發信給諸位師兄弟,要暫離此處,這裡就請你多為看顧。」

楊再興點頭答應,順勢問道:「你們全真教應該也有不少改造天械的器具吧,我想借用一批。」

丘處機滿口答應:「大師兄常年坐鎮在終南山上,旁的師兄弟不好說,他是一定能聯絡上的,貧道一定讓他帶上最精良的一批器械。」

楊再興行禮道:「多謝了,到時我定有報酬。」

夏侯烈顯然還算不上敵人中最強的那一批。

十全魔手原本的四項絕技,可有點不夠用啊。

大半個時辰之後,天色猶暗,三戶人家悄無聲息的搬離了牛家村。

……

翌日午間。

金太子到皇宮走了一趟,一無所獲,回來之後又得知夏侯烈等人,久無消息傳回,思量片刻,便點了鐵木真及他麾下兩員大將,去追查線索。

臨安府外,金太子與完顏洪烈在城牆上並肩而立,遙望城外的荒野之中,鐵木真部將之一,臉色火紅的赤老溫,正以自己滿是刀疤的手掌,掩住口鼻,發出低沉悠長的聲音。

曲調起落,夾雜著許多晦澀的詞句,有時唱的極快,有時一個聲音就能拖出平常上百個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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