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九天之座,聖嘆其淵 第十章 八荒來歷說當年,太古七生隔世天

「原來證道居然可以做到這種地步嗎?」

回到天督山之後,方雲漢和大乘佛尊的感應仍未斷開。

他想了想,乾脆憑藉著這份感應,捏來一團日光,化作立體的投影,讓大乘佛尊也可以直接與周圍的徐帝君等人進行交流。

此刻,這身軀有些透明的佛尊,正露出頗為驚奇的表情。

「要不是今天尊者做出這樣的提議,老衲都不知道我有這麼強。」

三教的境界總有互通之處,這佛尊也早就到了隨心所欲而不逾矩的程度,反而不像是一般的莊嚴高僧那樣,總克制自己的表情變化,而是笑怒驚嘆,都純任真心。

徐帝君也捻著銀白長須,點頭說道:「其實數萬年來,人族雖然被困於中土,一直處於弱勢之中,但還是在不斷進步的,也許再過幾萬年,我們的後輩可以完全不依靠司天之座的保護,純以自身的力量,逍遙自在的生活。」

佛尊贊同這一段話,卻也提醒道:「我人族雖然不曾停下腳步,但八荒異族又何嘗停滯不前了?」

「宿命法王,七罪魔君,天殘老祖,這樣的人物,若放在幾千年前,只要有一個出世,就是九天十地之間的至強者,如今居然有三者並存。」

「唉,可惜中土與八荒的接觸,是在數萬年前那場大災難之後開始的,若是初見之時,是一種較為和平的方式,或許我們可以彼此交流,一同展望未來。」

方雲漢此時問道:「中土和八荒之所以會接壤,總該有個緣由吧。」

「我追溯時光之時,遙望那個時代,只覺混沌一片,似乎有粉碎光陰的大恐怖,存在於那裡,實在無法探知詳情。但佛尊掌握六神通,又存世萬年,不知可曾發現一些線索?」

大乘佛尊與徐帝君對望一眼,說道:「其實倒不需要老衲特意去探索,人族的歷代天督,都掌握著當年那場大災難的真相,那一段訊息,雖然不存於時光長河之中,卻銘刻在司天之座內。」

徐帝君接過話茬:「那一場災難,卻又要從造父之龍的存在說起……」

造父之龍在九天十地時間源起之時,開闢混沌,古老得難以想像,而在開天闢地之後,這尊古神仍然默默的注視著這個世界的演變。

直到數萬年前,中土世界的文明已經發展得頗為欣欣向榮,造父之龍的靈識,突然寂滅化道而去。

祂靈識一去,軀體仍作為中土世界而留存,神魂卻墜落坍縮,形成混沌歸墟。

歸墟,坐落在中土世界之下,將周圍的多個世界吸扯過來,連在一起,與歸墟引力形成平衡,形成如今的九天世界格局。

但當時多個世界之間的碰撞,又把周圍百十個世界推向遠方。

這個過程中,諸界都有所損傷。

造父之龍的頭骨垂落,化為司天之座,守護中土,所以中土受到的損害最小,而其他碰撞在一起的世界,幾乎被撞成殘骸。

經歷漫長的演變之後,諸多殘骸才拼湊成了域外八荒,倖存下來的萬千種族,自然都對唯一完好的中土世界恨之入骨。

這萬千種族為爭奪生存之地,初時互相廝殺,最後也都因為對中土人族的極端仇恨,而逐漸形成聯盟。

這才有了非常默契的千年一次,八荒入中土的大戰。

「如此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站在他們的視角來說,做出何種行為,恐怕都是理所當然的。」

佛尊說到最後,口中有些喟然之意,「然而我中土人族又豈是罪魁禍首?當年那場大難,對中土生靈,也是始料未及的大動蕩啊。」

「居然是這樣。」

方雲漢聽完之後,思緒也有些複雜。

如同造父之龍這樣的創世神明,哪怕就是死了一下,都會引起如此影響深遠、波及諸多世界的變化,但祂畢竟已死,對中土人族來說,卻也不好直接怪到這位祖神頭上去。

思量片刻後,方雲漢旋即說道:「仇恨代代積累,那些古老的根由,早已經被過去的塵埃所掩埋,新的仇恨才是戰爭的原由。我想現在的異族,甚至也不只是為了先輩彼此相殺的仇恨,而更多是為了吞噬人族,進補自身。」

就拿方雲漢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遇到的那個情況來說。

東南大荒的那些妖族,絕大多數,可都不知道什麼古老歷史,但是圈養人類,凌虐、吞吃等種種手段,毫無同理之心,卻是他們一直在做的事情,做的心安理得,還只嫌太少。

「陳年往事,追憶無用,我們還是著眼當下吧。」

徐帝君找回正題,說道,「三名候選者之中,玉聖人身上出了這麼大的亂子,卻不知其他兩人,會不會也早被八荒異族盯上,留下了一些隱患。」

方雲漢回答道:「如果都像玉聖人身上那樣的情況,埋的那麼深的話,那麼我們粗略的探查,還真未必能夠發現。」

「那只有請他們兩位擔待一些,讓我以盤古神輝深入心魂之中,仔細凈掃一遍,到時可能會造成一些痛楚。」

徐帝君說話間,就讓人將已經來到天督山的那兩位請進來。

紅雲驕子,人如其名,一身紅色長袍,圓領如荷葉一般立起,手持書卷,打著一把紅傘,照的整個人都紅彤彤的。

但他臉型略顯得有些圓潤,一雙漩渦眉又不失英氣,即使是這樣一片紅的造型,竟然也能穿出幾分卓爾不群、溫厚敦仁的氣質。

相比之下,逍遙教主學千秋外貌像是比紅雲大了一輩,如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

還總是眉頭緊鎖,無端便透露出幾分凜然嚴肅的感覺,有時他眼神低垂斜掃之際,甚至有幾分帝王般的蕭殺之意。

但是這位教主的嗓音,意外的溫柔,衣袍簡樸,藍色的袍子上印著一些淺白的碎花,像是漿洗過很多次的樣子,手上僅一柄拂塵,三千淡白柔絲。

他們二人了解原委之後,紅雲驕子自是坦然受之,學千秋卻現出幾分遲疑之色。

徐帝君問道:「逍遙教主可是有什麼不便之處?」

學千秋自稱學者,意思是謙遜求學之人,垂首深思數息,才開口說道:「學者身上確實有一些隱秘,既然事已至此,便請帝君先在我身上探掃一遍吧。」

「那就得罪了。」

徐帝君抬手打出一道盤古神輝,照在學千秋身上。

有外力試圖入體,學千秋的功元自動應激而發,散發出五華聖氣。

五彩光輝從他周身流溢而出,盤旋而上,在他頭頂凝聚成一團翻湧不定的祥雲。

漸漸的雲霧遍佈於大殿之內,竟有青龍探爪,神龍見首不見尾,白虎跳躍,背生雙翅,飛翔撲地,成龍虎兼濟之意象。

「氣成龍虎,五彩華蓋,好!」

大乘佛尊贊了一聲。

這是崑崙道體修鍊到登峰造極的境界,才會顯化出來的異象。

當年上一代的道教諸脈共主,也不過就是達到了這樣的境界,只不過浸淫的歲月更長罷了。

徐帝君臉上也頗有讚許之意,不過很快,他臉色便微微有些凝重起來。

隨著盤古神輝的深入,漸漸滲透了崑崙道體之後,徐帝君竟然覺得,學千秋體內產生了一股更強大的阻礙。

與崑崙道體的清正之氣不同,現在正從學千秋功體本源爆發出來的這股力量,帶著狂放無邊,天覆地陷的災難之意。

彷彿千山萬水,彼此衝撞,風雲雨雪,相互仇殺。

極盡的黑色旋流,一道又一道的從學千秋身上分離出來,攪動祥雲,打散龍虎,傳出山海之呼嘯,風雨之哀嚎。

學千秋望著從自己身上散逸出來的這些黑流,似有所料,嘆了一聲。

紅雲驕子驚道:「太古魔界之氣?!」

魔族,是從萬物的惡緣之中降生的種族,而山水相剋,萬物相爭,這種事情最激烈的一個時期,自然就是數萬年前諸界殘骸碰撞,拼湊成八荒大地的那個時代。

那最初的百年時光,被現在的魔族稱之為太古魔界時代,許多魔族畢生的追求,就是想要將自身的魔氣,提煉純化到那個時代的純度。

即使是百萬魔中無一、夠資格在七罪魔宮供職的魔將,也非常熱衷於將自身功體提煉為太古魔界之氣,把這視為自身的一大追求,一種足以自傲的成就。

但像是當初那個紫甲魔將,就算再多上一百個,一起榨乾了,也未必能有此刻學千秋流露出來的魔氣這般深邃。

徐帝君更能夠感受得到,這顯化出來的魔氣,相比於學千秋體內深埋的那一部分,還只是冰山一角。

「如此菁純深奧,又不含血煞怨念的太古魔氣,老夫只能想到一個目標。」

當代的天督面色冷然,銀白的鬚髮都好像散發出金鐵的光澤,緊緊盯著學千秋,散發出極強的壓迫,一字一句道,「魔族的阿鼻聖殿之主,當年的魔嘯墨秋殤。」

在七罪魔君崛起之前,魔族之中是誰最強,並無公論,但若論魔族之中,誰是最神秘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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