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
楚堯臉上無悲無喜，給他倒了杯茶，輕聲說道。
江振華指節點了點桌面，笑著飲茶，隨手遞給楚堯一支煙。
楚堯擺擺手拒絕。
「我早戒了，你抽你的。」
順勢把煙灰缸推給他。
江振華笑著：「那我也不抽了，哎，老了，還是少抽，上個月去體檢，查出了不少毛病。」
「正好也有個事兒想要問問您的意思，我估計再干兩年，就干不動了，是在內部培養接班人？還是準備交給職業經理人？」
他順勢說道。
這是大事。
江振華目前是公司僅次於楚堯和虞美人的第三大個人股東，最初定的比例，雖然經過稀釋，但後來也有各種配股，目前大概在4%左右。
按照公司目前在資本市場的市值，他的身價，也妥妥在百億以上了。
這麼多錢，這輩子是肯定花不完了。
也該準備退休，享受人生。
兩年後，也差不多全部解禁。
「這個問題我還沒想好。」
楚堯靜靜的看著這位一手把公司發展起來的老朋友，輕聲說道，本來想聊幾句關於「分配」的問題，但話到嘴邊，卻也說不出口了。
這不是他的錯。
對於公司而言，這是最有利的選擇。
頓了頓，楚堯問道：「退休了準備去幹嘛？」
江振華拿著一支煙，在鼻子前嗅著，笑道：「到處走走吧，想去登珠峰，還想去看看極光，就是不知道我這把老骨頭，還撐不撐得住。」
楚堯笑道：「那肯定沒問題，去年不是還能老樹開新芽嗎？」
這話……
江振華臉上浮現出一絲難言的「嬌羞」。
其實他也才五十不到。
按照現在的人均壽命水平，也基本可以稱之為「年富力強」，黃金時段。
不過，奮鬥的意義，不就是為了一勞永逸嗎？
都那麼有錢了，沒必要再幹下去。
真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啊？
「先這樣定，你再站兩年崗，這兩年內，咱再做一些事情。」
楚堯還是笑眯眯的看著他，態度很和善地說道。
「嗯，你說。」
江振華頓時坐直了，一副聆聽正事的樣子。
楚堯斟酌著用詞，緩緩開口。
「第一，出海戰略要走，而且必須要走，不計成本的走，我的要求是，在兩年之後，嚶嚶的線下店，要開遍全球224個國家。每個國家，首都及人口百萬以上的城市，必須保證至少有一家。」
「這是特殊使命，走專項資金，不要怕虧損，我會用一些資本手段補回來。」
楚堯這麼做，其實就基於一個目的。
自己全球刷錢。
相當於在全球製造通貨膨脹。
總得需要線下的實際產業，來作為一個承載入口。
當然，會有其它手段，來配合這種全球化戰略。
最終的目的，就是讓全球全部國家，一起為自己的「刷錢」買單。
這話……
江振華自然是不知道楚堯的真實目的，聽到這話，快速心算一下，微微有點猶豫地說道：「這至少需要每年五十億美金以上的投入。」
還是挺貴的。
五十億美金啊。
三百億。
這麼多錢，這麼大的投資，啥時候才能賺回來？
「你不用擔心這個，說了是特殊使命，戰術服務於戰略。」
楚堯強硬說道。
公司雖然已經上市，股份分出去一部分，但自己和虞美人加起來，擁有著絕對的話語權，不會有任何反對的聲音。
只要老江按照既定方針執行就行。
「好的，那就先試試水，我選幾個不同地域，具備典型價值的點，先投放一部分，然後看情況做擴張策略。」
「不過，由此引發出一個新的問題，我們的平台，是否要準備海外版本？」
楚堯毫不猶豫地說道：「做，當然要做，國外對標亞馬遜，國內對標華為，外面也有星辰大海，你得給我培養出一支具備全球戰鬥力的隊伍。」
江振華深深吸了口氣。
感受到楚堯的強硬和鐵腕，也是點頭：「好，我這就著手準備去做這件事，春節前，應該能有個大致方案，節後開始正式運行。」
楚堯看了他一眼，點頭。
又倒了杯茶。
「第二件事，咱們這兒不要外包，太難聽了，雖然別家都這麼干，但我不喜歡，我要臉，也要名。」
「不缺那每年幾個億，甚至十幾個億，只要是為公司做事的，都是公司的正式員工。」
「名聲啊，你要退休了，我以後還混呢，至少還有三十年。」
楚堯又說。
心情有點小微妙。
自己是本著一種「共同富裕」的公心、良心，希望員工能多拿點錢，但卻不能這樣說，還得以「自己的名聲」這種私心的角度來講。
倒不是前者會有什麼後果，或者自己對公司的掌控力不足，而是，這就是這個世界運轉的法則。
——你給人東西，就得讓他們念你好。
否則，這事兒辦起來就彆扭。
這話……
江振華站在楚堯的位置考慮了一下，也當即點頭：「好，我這就去統計，不過應該沒多少人，不到一千，我再選拔一下，合格的就解除外包，簽正式勞動合同。」
「以後咱們招聘，就不走外包渠道了。」
「其實這個事兒，也是之前的一個人力資源總監推動的，為了自己部門的KPI考慮，我想了想，也同意試試。真說省，也省不了多少錢，倒是讓中間商賺不少。」
楚堯點頭。
「嗯。」
「還有一個事，召集全體高管開個會吧，我講一講企業的社會責任感，現在大的行情你也知道，現在不做，等到鐵拳落下來的時候，那就遲了。分分鐘罰你幾十億甚至上百億。」
這一條，和上面的邏輯一樣。
還是打著「私心」的旗號，做「公心」之事。
當然，從長遠來看，的確也是對公司有著好處。
多捐錢，多做好事，多幫助弱勢群體，把錢分出去，自然品牌形象會變好，這個牌子更值錢，那消費者自然也就越發認可。
但，想著這些，此時此刻，楚堯腦海中卻莫名冒出一句台詞——陛下何故賣國？
忍不住搖頭笑笑。
自己的錢，太多了。
該散就散。
財散人聚。
讓更多的人獲益，這才是真正的「福報」。
反正，不管怎麼散，分分鐘就刷回來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