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接風宴，吃了兩個多小時，賓主盡歡，各自離去。
酒就沒喝多少，主要還是聊事，吃飯的時候人多，很多事情沒法細聊，等飯吃完，王堅自然是邀請楚堯，去他的辦公室坐坐。
於是乘坐著那部車牌尾號為001的一號車，徑直離開會場。
同行的有席悅，以及衛志國。
其它人則是出門，目送離開。
「呼，我現在算是體會到了，什麼叫權力，什麼叫財富，什麼又叫命運！十幾年前，一樣坐在教室里讀書的兩個人，現在身份地位有了這麼大的差距，關鍵是那個時候，他家裡條件還很不好，班裡還有不少人欺負過他。」
警察男同學低聲感慨說道。
是真的感慨。
這就是活生生版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不，都用不了三十年，二十年，甚至十五年，足矣。
對於有些人來說，只是生命中的一段時光。
但對於有些人來說，早已是一輩子。
回首望去，少年的影子早已不在，只剩下滿目瘡痍的內心，和一眼就能看到頭的生活。
平常，周邊都是一樣的人，一樣的同學，同事，念書，工作，娶妻，生子，值班，喝酒，累成狗，大家都這樣，沒有很大的差別，所以也沒有很多的體會。
但現在……
忽然看到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人生，那麼精彩而璀璨，心情之激蕩，唏噓，當真是一言難盡。
一樣的起點，現在卻早已鴻泥之別。
「好啦，別想那麼多了，怎麼還忽然矯情上了呢，這不很正常嘛，你看看那些厲害的大佬，很多都是從小就是孤兒。」
戴眼鏡的教書的女同學，輕聲附和一句，也有點小觸動，但沒那麼深，還能開得出玩笑。
「什麼鬼？所以阻礙我成為大佬的，難道是我爸媽？」
男生擺手笑著，沒有繼續聊下去的意願，摸出煙盒，朝一邊走去，找個背風處抽煙。
門口人站著，一直到一號車徹底消失在視線中。
顏夢思和顏夢瑤這姐妹倆，自然也在其中，看著，聽著，自己卻沒多說什麼，兩人相互對視一眼，然後起身離開，下了地下停車場，上車。
這才開口。
「姐，你還記得當時這哥們兒什麼樣嗎？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顏夢思大大咧咧問道，她偏開朗活潑。
姐姐夢瑤則是屬於那種心思細膩機敏卻話不多的人。
「你可不一點印象沒有嘛，當時你哪顧得上看他？天天去籃球場跟那幫體育生瘋。」
「哎呀，你別說這些了，我那不是小時候不懂事嗎？你快幫我回憶回憶，等下我還準備採訪他呢，得找點學生時代的共同話題啊。」
姐姐顏夢瑤瞪了她一眼，似乎早有準備，之前也是做過功課的，想了想，緩緩開口。
「你就問他有沒有尋親的打算，但要注意問的方式，旁敲側擊的問，最好是先喝點酒再聊。」
「這是第一。」
「第二，你帶他去逛小吃街，就一中門口那條，這麼多年都沒怎麼變過，他肯定印象深刻。」
「一來二去，這不就搭上話了嘛？」
聽著這些，顏夢思嘴角不由浮現出一抹笑意，有些輕佻地笑道：「也是哈，這種男人，見過世事滄桑，那就給他走回憶殺，那些年一起的青春。哎……他當時有什麼喜歡的女孩嗎？」
顏夢瑤再次看了她一眼，搖頭，抿著嘴唇，發動了車子。
「不知道，可能喜歡英語老師吧。」
「哈？」
……
到底還是沒去辦公室，畢竟不是工作日，車子直接開到家屬院，條件還是相當不錯的，獨棟別墅，從外面看面積雖然不大，但裡面卻是別有洞天。
雖然沒有游泳池，但前後都是花園，房子內部的裝修和傢具，也都顯得很有格調。
顯然，這位書記是很注重生活品質的。
在進門的大魚缸，甚至養了十幾條大金龍，很華麗，也很漂亮。
「坐，隨便坐，過年了，我老婆和孩子都回去看老人，沒在這邊，正好，哎，樂得清靜。」
沒有保姆，衛志國臨時充當服務員，席悅給他搭把手。
「您老家是哪兒的？」
「帝都。」
之前早就知道，親耳聽他說出口，楚堯點頭，和他相互對視著，都是心照不宣的笑出聲。
也挺有意思。
自己算是從楚城這座小城中走出去的，在一線紮根立足，走的是財富線。
而這位，出身於帝都，走仕途，卻反歸基層，如今做到這個位置。
一近一遠，正是權力和財富，截然不同的成長路線。
當然，人家再往上走，肯定還是要往權力中心走的，但就前期而言，發育路線截然不同。
端茶倒水。
沒讓衛志國和喜悅，到了安靜的書房，看著牆上掛的那副地圖，王堅沒有再聊那些有的沒的，聲音中多出幾分樸素。
「我跟你講實話，楚城沒有特色產業，以前就是靠採礦，過去的十年，礦快采完了，還牽出一大批貪官污吏。」
「這兩年，才總算把隊伍純潔了一下，該擼的擼，該上的上。礦采完了，現在正是產業轉型的好時機。」
「你現在進來，就是天使輪投資人，有風險，但回報肯定更大，今年國家的一號計畫就是鄉村振興，這項政策，至少要持續五到十年。」
「哪裡是鄉村？我們這裡就是鄉村！有旅遊，有農業。產權清晰，規劃明確，政策扶持，資本投入，那做起來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這就是客觀情況。
沒什麼好隱瞞的。
像楚堯這麼大的公司，能量絕對不小，地方政府和商業公司之間的信息差，已然近乎不存在，不存在被騙或者被蒙的情況，坦白溝通，才是最好的策略。
「是，我也相信。」
「那我也表個態，如果有合適的項目，那我這邊能投入的資金，是百億級的，不算銀行貸款，我自己就能出這麼多錢。」
他這麼坦誠，楚堯也適度的露了露牌面。
百億級別什麼概念？
全市GDP滿打滿算也千把億，一年GDP的百分之十！
這還只是投資金額，不包括銀行貸款，以及能拉動的上下游產業鏈。
這真金白銀，真要砸下去……
這裡，基本橫著走了。
平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