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
年會現場已然成為一片歡樂海洋，看上去很喜慶。
宴會廳門口，行政工作人員，應對著源源不斷的人流，為每個人脖子上繫上一條紅絲巾，提示大家電子打卡，領取屬於自己的號碼牌。
等下會有各種抽獎環節，每個人都有專屬唯一號碼，用作領獎憑證。
類似於這樣的小細節很多，整套流程設計還是相當規範、合理及人性化的。
畢竟，是幾個年薪百萬級的產品經理聯手小試牛刀，親自設計出來的整個流程，方方面面的因素，都考慮的很周密。
即便上千人的現場，卻一點都不顯得混亂，用戶體驗極佳。
通過刷工號領取到唯一識別碼後，二維碼頁面甚至連座位分區和引導路線都標註出來。
像是一個大型的線上遊戲被真人搬到線下，連等下一起吃飯時，同桌的隊友都是匹配好的。
性別，年齡，籍貫，大學……這些是主要匹配因素。
等下，就會有人發現……
有的一整桌都是校友。
有的一整桌都是老鄉。
還有的一整桌，都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
數據，讓生活更美好。
在不涉及更多隱私的前提下，用技術來發掘一些細微處的小美好，這是公司行政職能部門目前工作的一個思路方向。
當然，這些普通員工可以感受到的東西，楚堯是肯定感受不到的。
天字第一號位置。
舞台的正前方，圓桌列席，同一桌的都是公司的諸多高管，至少也得是副總這個級別的。
權柄稍微弱一點的副總，都擠不進去，只能在旁邊。
公司人數越來越多，各種部門體系也越來越駁雜，不可避免的各種各樣的總，越來越多，很多人楚堯甚至都叫不上名字，更覺陌生。
但最核心的那幾個，自然是一清二楚。
從左手邊開始數，江振華，姜靈韻，蔣清竹，韓風，徐妍，可稱為五虎將。
至於五虎將之後，就沒什麼自己特別熟悉的人了。
當然，自己不是很熟悉，並不代表著人家不牛逼。
反而，如果僅從履歷上來看，五虎將下面的人手，履歷比這兩男三女顯得更加金光閃閃。
舉個例子……
此刻在場的，老江的副手，田勇，一個看上去氣質綿軟的中年男人，是目前嚶嚶美業的常務副總，算是管理層兩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層次，分管技術和商務，可以說是權柄極重。
他就是典型例子。
本科畢業於北大光華，研究生耶魯，博士哈佛，曾經是谷歌技術總監級別的大神，回國後在企鵝總部增值業務事業部當高級副總裁。
年薪……
大幾百萬現金，還是有的，如果績效好的話，加上股票，一年千萬也不是什麼難事。
這樣的人，在哪裡都是金子，絕對屬於打工人中的人上人，即便是老闆，也得求著。
他進來的時候，就是被老江一頓軟磨硬泡，像是泡妞一樣，事業牌加上感情牌雙管齊下，才徹底拿下。
付出的代價很大，但帶來的收穫，同樣也是極大。
在這之前，老江哪懂什麼專業互聯網？
自己也不懂。
整個公司各種戰略的達成，都是在他的親歷親為下，才搭起人才框架，搞定了技術問題，以及無數林林總總，外行人根本想都想不到的問題。
這樣獨當一面的價值，一年賺個千把萬，不多吧？
楚堯覺得真不多。
打工打到這個份上，那真是閉著眼睛賺錢，老闆只要不是太飄，都會哄著、舔著的大神級存在。
現在這一桌在坐的，這樣的人，自然不止田勇一個。
按照逆時針的順序過去，田勇右手邊，是於薇。
職位也是副總。
一個八零後的女將，短髮，眼鏡，看上去人很嚴肅，有種高中女教導主任的感覺，但遠比教導主任更凌厲。
看面相，顴骨高而瘦，眼神凶而眼窩深，一眼看上去就是不好惹的。
即便現在滿臉笑容，但笑的時候似乎也隱隱帶刀。
她是整個市場部門的老大，這大半年主要做的工作就是，B端商戶的拓展。
從直系合作方，到供應鏈加盟方，再到第三方服務提供方，以及地推的上萬家普通商戶……
整個，這一整套盈利模式最關鍵的東西，也是最難啃的硬骨頭，就是被於薇帶著團隊，一遍遍生啃了下來。
不是沒有其它人做。
她也不是一開始就是領導。
但事實證明，其它人搞不定的事情，她能搞定。
最難搞的客戶，別人搞不定，她可以。
最難帶的團隊，別人帶不動，她可以。
一個離職率超過七成的部門，她去管，硬生生把人一個個穩住，都帶成精兵強將。
於是短短大半年時間，這個一開始只是個小主管的，離婚帶著孩子的女人，一路升了不知道多少級，靠戰績說話，走到現在這個位置。
這也是硬實力。
赫赫之功。
沒有任何人能忽視她的存在。
……
這倆人楚堯就比較清楚，主要是江振華經常掛在嘴邊。
至於……
再往後的幾位高管，楚堯就不是很清楚了，名字倒是記得，人也認得出來，但只是心裡有這麼個標籤而已，話都沒怎麼聊過幾句。
財務副總，一個從摩根大通大中華區高級VP跳槽過來的男人，還可以，一路都是藤校，金融精英。
人事副總，一開始從阿里挖過來的，干組織工作很有一手，公司能有現在的凝聚力，功不可沒。
營銷、公關副總，以前就是知名廣告人，奧美出身，自己做工作室，然後被老江重金收購，收編過來。
……
他們一個個，都有著屬於自己的絕活兒。
論起以前在職場中的地位，和整個社會體系中的層次，還真不遜色於之前的「五虎將」，甚至還要更高。
這也符合一個公司發展的正常軌跡。
一開始創立的時候，不會有那麼很優秀的人，創始人的水平，基本就是整個團隊的天花板。
但隨著公司發展，有錢了，吸引了資本目光，則會有越來越多的「聰明人」加入。
水平，甚至會高過先前的隊伍。
但因為來的遲，也只能位居身後。
跟對人很重要。
什麼時候跟，更重要。
想著這些，楚堯數完左手邊，眼神掃了一圈後，看向右手邊，還余兩把椅子，空蕩蕩的。
兩個席位。
本來是只有一個的。
就是虞美人。
畢竟，華美和嚶嚶合併之後，她手中的股份，經過各種複雜的財務協議之後，也有著將近百分之三十五左右。
是楚堯以外的第二大股東。
平時她不現身是不現身，很少發話，從來不行使權力，但從股權上來說，的的確確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現在年會，也還是要來的。
楚堯已經給她發過消息，但虞美人說，接一個朋友，要帶他一起過來，男的。
問她到底是誰。
她沒細說。
讓楚堯一時間有些詫異。
搞什麼幺蛾子？
帶男人公然出現？
思來想去，確定她應該不至於在今天這樣的場合自找不痛快，所以楚堯也是耐心等待，看她到底是帶誰過來。
沒等多久。
人來了。
虞美人帶著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並肩進門，彷彿關係很好的朋友，說著笑著，朝這邊走來，落座。
看著這男人……
楚堯微微倒吸一口涼氣，為全球變暖貢獻了自己百分之零點一的力量。
媽的！
竟然是他！
香江打工皇帝，劉叱平，英文名馬丁，鵝廠執行董事，總裁，神級打工人，和小馬哥平起平坐的大佬。
雖然他曝光度並不算很高，但的的確確是整個互聯網領域，最有權力的幾個人之一。
一瞬間，楚堯心中便是冒出個可能性，然後微微嘆了口氣。
該來的，還是會來，總是會來。
就是不知道，這位帶來的是什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