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無數個普通而平凡的日子一樣，其實今天依舊是普通的一天。
「結了個婚」，晚上吃了頓飯，學了點東西，看了會兒電視，洗澡，睡覺。
躺在床上的時候，兩人躺成兩條平行線。
正哥吃過晚餐就回了醫院，晚上還得做護理，保姆團也不在，所以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兩人。
說點什麼？
楚堯想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不管是正哥還是高婧，都讓人很有「正派」的感覺。
每當自己在這個世界花花迷了眼的時候，就會咔的一下忽然冒出來，給予你內心平靜的力量。
「明天幾點的飛機啊？」
高婧輕聲開口。
楚堯：「十點二十。」
她輕輕「嗯」了一聲，然後再次陷入沉默。
沉默了十幾秒後，她大概是整理清楚思緒，斟酌著用詞，緩緩開口。
「我今天做的所有事情，都是自願的，希望沒有對你造成壓力，我爸說的，聽聽就好，我會認同他說的激|情，親密，承諾。但我對承諾的定義，可能和他想像的不同。」楚堯側身，靜靜的看著她。
她給自己留了面子。
「嗯。」
「我知道。」
高婧再次嗯了一聲。
有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默契。
其實相處久的情侶，動作語言往往比言語更能表達更多的交流意思，通俗一點來說就叫，撅撅屁股就知道你拉什麼屎。
「睡覺吧。」
楚堯嘆了口氣，輕聲說道。
高婧朝這邊挪了一點，把枕頭也挪過來一點，像個小姑娘一樣的撒嬌道：「抱。」
……
一覺睡醒，吃過早餐，楚堯準備出發去機場，沒有行李箱，不用帶任何多餘的東西，連手包都沒有。
就一個錢包，一部手機，隨手拿手上。
已經漸漸習慣這種超級簡約的出門，也有資格享受這種超級簡約的出門。
男人的配飾本來就不多，很多人用一塊名牌手錶，或者名牌皮帶，來彰顯身份或者財力。
楚堯剛有錢時，也喜歡戴著明晃晃的金勞，後來也有過幾塊類似於理查德米勒、或者百達翡麗之類的名表，但再後來，就也覺得麻煩了。
尤其是天氣熱的時候，錶帶會悶，不管是鋼帶還是皮帶，都會悶，有種藏污納垢的感覺。
最核心的心理根源是——不需要這玩意兒來證明什麼，也並不覺得它有什麼好的。
一家奢侈品公司，做了一款或許牛逼的產品，包裝一些高大上的概念，用極其昂貴的價格來彰顯存在，消費者購買，用了之後，來獲得社交場合的某種虛榮或者實際意義上的好處。
楚堯現在覺得這種「拜物」的行為，不過是商家營造出來的消費陷阱。
用某位姜老師的話來說就是——你造了一玩意兒，讓我用，還得讓我覺得牛逼？
這很傻逼。
當然，這得需要相當程度的強大自信。
不過，今天，楚堯決定給自己加個配飾。
「昨天買的戒指呢？」
笑著問了一句。
「嗯？」
高婧微微有點楞。
楚堯：「戒指啊，給我戴一個，你不覺得我這手上有點空蕩蕩的么？」
她再次愕然片刻過後，笑成了一朵花：「我去給你拿。」
很快拿過來。
「戴哪根指頭？」
這回輪到楚堯呆愣了，撇嘴反問：「你說呢？」
高婧笑著調侃：「大拇指？」
「那是扳指！」
高婧繼續調侃：「那……小指？」
楚堯：……
感覺到她略微有點傲嬌，以及撩逗自己的意味，笑道：「別了，這樣挖鼻屎不舒服。」
高婧：噗！
笑盈盈的拿過他的手，指環套在無名指，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忽然很中二地笑道：「first blood！」
楚堯徹底無語。
我可去你的一血吧！
……
笑著出門，司機開車直奔機場，沒有去接徐妍和江小葵，行程都已經發給她們，自己過去。
大廳見面，一起過安檢。
徐妍一身出差的常見打扮，女士西服，跟不算高的高跟鞋，行禮早已辦了託運，隨身提個愛馬仕的挎包。
江小葵則是嘻哈風，有點徹底放飛的意思，上身的白T恤文化衫兩個大字——自由。
看得楚堯一陣無語。
「你爸沒送你啊？」
江小葵振振有詞道：「沒有，我不讓他送，自己打車過來的，主要是擔心他會哭，到時候多丟我臉。」
楚堯又問：「那你媽呢？」
「我媽？我媽說終於把我送走了，內心一片平靜和愛，要和我爸二人世界，晚上訂了燭光晚餐。」
「幹得漂亮，走吧。」
一路上徐妍都沒怎麼說話，只是很眼尖的發現，楚堯無名指上的戒指。
心中一動，卻也沒多說什麼。
腦海中卻是不由想到瑞信大廈開業時，那位風華絕代的高女士，一時間心中微微有些感觸。
下意識摸摸自己的手指，那圈被長年累月勒出來的，微微有點凹陷下去，卻早已空蕩蕩的痕迹，莫名唏噓。
直到過了安檢通道，翻騰的情緒才逐漸平息，漸漸展露笑顏。
換個城市也不錯。
是調解心情的好辦法。
一切都是嶄新的開始。
……
頭等艙的候機室里，機場廣播響起，說飛機因為天氣原因，大概要晚點半個小時。
外面的確是雲層開始聚集，不過卻還沒有很黑，滴墨還在緩緩暈散。
「好煩啊，竟然晚點。」
江小葵無語吐槽，拉開書包拉鏈，從裡面掏消磨時間的玩意兒。
徐妍笑道：「貴人出門多風雨。」
楚堯看了她一眼，笑笑。
這就是成熟大姐姐和幼稚小朋友的區別。
「你幹嘛呢？」
看到江小葵拿出iPad，白紙和筆，楚堯一時有些好奇的問道。
「做題啊，不然好無聊的說，有道題我想好久了，是羅馬尼亞數學大師賽上的一道，讓全球所有參賽者全軍覆沒，網上還沒有公開答案。」
江小葵得意洋洋的揮揮手中的紙。
小朋友以挑戰高難度數學題，以獲得某種智商上的成就感為榮。
楚堯拿過這張紙，看了一眼題面。
——給定一個任意正實數a，證明除了有限個正整數以外的所有正整數b，任何有b個頂點且有大於等於（1+a）b的圖包含兩個不同的等長簡單迴路。
「看得懂嗎？」
江小葵笑著問道，揶揄的語氣。
非數學專業的，很難搞懂這些東西，估計連題面都看不懂。
反正她已經刁難過老爸，老爸根本不懂。
啥也不是。
楚堯雖然之前在「玻尿酸的製作工藝秘方」中，展現出一定的科學素養，但隔行如隔山，大概率也是不懂的。
「不懂不懂，你繼續。」
楚堯呵呵笑著，把紙還給她。
「徐總，走，咱倆去按個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