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的語氣略顯陰陽，高婧微微一愣，握著手機的手指，也是不由微微用力。
其實她一直都是以誠相待。
不管是對虞美人，還是對褚瑾瑜。
但……
但……
有些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
有些關係，也是相當微妙的。
先前可以一起深夜啤酒小龍蝦，把酒言歡，如同親姐妹，一起吐槽渣男。
現在，高婧滿腦子只有一句話——為母則剛。
虞美人知道自己懷孕的消息，並不奇怪。
其實也不是自己主動和她說的。
而是搬家時，搬家前，早晨去和王思慧提了一句，畢竟要暫時中斷學業，要搬出去，說一句是必要的禮貌。
而現在，她既然知道了……
高婧深吸口氣。
「嗯？所以呢？」
語氣悄然的清冷起來，透露著幾分強硬。
自己……必須強硬啊。
高婧很能拎得清。
虞美人是個瘋起來，什麼事兒都可以做的出的女人，還真不敢保證，她會做出什麼。
「所以什麼啊所以，所以你都沒告訴我？怎麼著，還擔心我嫉妒你啊，想什麼呢？」
「你可總算沒那麼仙兒了，哎吆，傻婧婧。」
「我不管，我先提前認個小媽。」
「我自己怕疼，也擔心身材走形，漏尿，不敢生，你是個勇士啊。」
虞美人笑著說道，語氣還是調侃，只是意味卻已經截然不同。
聽到這話……
高婧也不知道她說的是真心話，還是表面文章，但多少感覺到一種善意。
想了想，輕聲說道：「我哪能跟你比，我靠男人，你不靠。」
這話，倒是也沒有任何心酸之意，只是平和。
因為本來說的也就是事實。
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生下來，就可以不用為物質條件發愁。
虞美人可以。
但自己，不可以。
「得得得，不提這個了，再說就傷感情了，我認真的，小媽預定，必須是一號，最好是獨一號，可當成自己親生的寵，要啥給啥。」
虞美人繼續笑著說道。
高婧微微嘆了口氣。
「你和楚堯說。」
「小媽我可以答應，但獨一號，我怎麼給你保證？」
這話也很妙。
激將法。
自己一個人搞不定花心楚。
之前就搞不定，現在懷孕了，就更搞不定了。
正是需要生力軍的時候。
當然，這種生力軍，或許也可稱之為「接盤俠。」
反正，都亂到這個程度了。
沒辦法。
「那你把電話給他。」
那頭。
虞美人微微沉默片刻，輕聲說道，語氣幽幽。
上次和楚堯「吵架」過後，一直沒主動聯繫，兩人都保持著冷靜，誰也沒有互相和誰通話。
虞美人倒是借著高婧為傳聲筒，傳達了某種示好、和好的碎碎念。
但楚堯也壓根沒理會。
高婧輕聲道：「他正在游泳呢，等下吧，我讓他給你回電話。」
「嗯，好，那注意身體，尤其是心情，還有營養，需要我幫忙什麼，直接打電話就行。」
「不用跟我客氣那麼多。」
虞美人最後總算說了句人話，還挺貼心。
高婧笑著道謝，掛了電話。
看著下方，游泳池裡，還在和江振華比賽游泳的楚堯，她嘴角輕咧，露出個笑容，不由伸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
是……很奇妙的感覺啊。
無法用語言來真切的描述和形容。
這個孩子，註定從懷孕到出生，再到成長過程中，都會匯聚萬千寵愛。
如果是男孩的話，甚至，有可能成長為類似於「賈寶玉」那樣的小東西。
他得有幾個小媽？
不知道。
會開心？還是會難過？
他自己的感情觀，會不會因此受到影響？
這對他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長大以後，是否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但有一點，是確定的，這個孩子，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起點都實在太高了。
讓自己都有點小小的羨慕。
該會有多麼精彩的童年？
長大後又會是何等的光彩照人？
會有什麼樣的成就？
想想，都讓高婧患得患失，浮想聯翩。
「小高，你會游泳嗎？日常的話，也可以保持平穩姿態，緩慢游幾圈。保持運動的習慣，在懷孕周期間，還是比較重要的。」
「對你的身心健康都有好處，對孩子的發育也有好處。」
「當然，分寸和尺度，我會為你嚴格把關的。」
正想著這些，黃美娟走了過來，笑著說道。
高婧點點頭，眼神柔和，笑道：「我知道啦，就多麻煩您了。」
黃美娟笑著拍拍她的肩膀：「嗯，不用客氣，我是為你服務的，都是我應該做的。」
「還有，懷孕初期，千萬不能同房，不然很容易出現先兆流產，這個你知道的吧？」
她著重提醒這點。
「嗯，我知道的。」
「這個肯定不會的。」
「他比我可上心多了。」
高婧笑著解釋。
這個將近四十多歲、經驗豐富、態度極佳的女醫師，還是很讓人心生好感的。
黃美娟笑了笑，再次點頭：「嗯，那就好。」
「還有幾個小問題，咱們需要確定一下。你吃飯有沒有什麼忌口？之前的體檢報告，我需要一份。還有，要問一下您自己和先生，是否要為胚胎做個基因測序？」
基因測序？
高婧微微一愣。
她倒是聽說過這個，但還不是很熟悉。
沒有醫生提醒的話，還真想不起來這茬。
於是當即開口問道：「前兩個都好說，基因測序是什麼，有什麼必要嗎？」
黃美娟很快給出專業解釋。
「懷孕12-24周，就可以做無創DNA檢測，這項檢測，主要是得到胎兒的遺傳信息，確定是否可能存在唐氏綜合症、愛德華式綜合症，以及帕陶綜合症三大染色體疾病。準確率能達到99%以上。」
「當然，這個也可以不用做，咱們只是為了確認baby正常發育。」
這話……
高婧深深嘆了口氣。
雖然知道她是好意，是客觀科學。
但這提醒，卻是莫名顯得有點殘酷，讓她悄然生出几絲壓力感。
生命的孕育，這個世界上最奇妙的事情之一，任何概率都存在。
「嗯，我回頭和他商量一下，不是還有一段時間呢嘛，這個不著急。」
黃美娟笑著附和：「當然，當然不著急。」
高婧再次長長嘆了口氣。
忽然覺得自己剛才的患得患失，毫無必要。
只要……
只要這是個健康的孩子，就行了。
其它的一切，順其自然吧。
反正，ta的牛逼老爸，已經把人生下限給確定了。
最不濟，也是個一輩子的富家翁。
只要ta自己不折騰不作死，靠吃利息，也夠平安喜樂一輩子了。
至於現在的祈求嘛……
健康。
只要有健康，就足夠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