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是不可能表白的。
這輩子都不可能表白的。
傻乎乎的跟對方說「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無異於兩軍對壘，把自己腦袋湊在別人劍下——爺，您看我這腦袋圓潤嗎？喜歡您就砍下來當尿壺，當球踢也成。
鬧呢？
楚堯以前經歷過好幾次類似的慘痛經歷，而且還是在同一個人身上。
現在回想起來，都能從天靈蓋尷尬到腳指頭，順便再讓腳指頭尷尬的摳出個三室一廳。
所以對此深有體會。
這輩子都不會再犯這樣的錯。
該牽手就牽手，該摟腰就摟腰，該親嘴就親嘴，該開房就開房。
愛去不去，不去拉倒。
先睡了才有資格談愛的事兒。
否則……
我這費勁巴拉追你，短則幾個月，長則一兩年，時間、感情、精力、錢都花了不少，回頭你跟我來一句——對不起我們真的不合適，你是個好人。
這是人乾的事兒嗎？
要談愛就談愛，要談錢就談錢。
打著談愛的名義談錢，算是什麼東西？
就像姜靈韻……
人不愛錢，就是要一個穩定、忠誠、幸福的伴侶和家，所以楚堯到現在也都還沒碰她，到底心裡還是有那一絲底線。
至於這底線會不會變，以後再說。
至少就目前是這樣的。
不過眼前這位……
顯然還是沒拎清楚。
……
心中想著這些，臉上依舊笑眯眯的，楚堯慢條斯理的吃著牛排，偶爾抬頭看她一眼。
美是真美。
五官比例近乎完美。
尤其是西餐廳這種幽靜昏暗的燈光下，更顯得嬌艷動人，不亞於任何明星、網紅。
這輩子靠這張臉都會有飯吃。
不過，上天賜予的禮物，註定都早已暗中標好價碼。
就像曾經的香江娛樂圈，那些風華絕代的女人們，哪個不美？
最後能體面收尾的，當真沒幾個。
女人的美貌和男人的財富一樣，駕馭不了它，就會被它所吞噬。
還是有腦子。
……
楚堯剛才的話，讓蕭楚靈沉默好一會兒。
她還沒到喜怒不形於色的地步，明顯悶悶不樂，吃著牛排，卻味同嚼蠟。
各種念頭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又一遍，她倏然間抬起頭來，長長嘆口氣，眼巴巴的看著楚堯。
似乎想說什麼。
「嗯？」
「說。」
楚堯剛好端酒杯，隨口說道。
「我覺得……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
她微微抿著嘴唇，輕聲說道，一副談心的姿態。
楚堯再次一聲：「嗯？」
蕭楚靈深吸口氣，臉色微紅，然後情緒略顯激動的開口。
「我知道，因為你前女友的事兒，你可能覺得我……我有心機什麼的，我承認，我的確是有心機，可是，一個像我這麼漂亮的女孩子，若是沒有點心機，早就男人騙八百回了。」
「我以前從來沒有對男孩子動過心，但這次遇見你，我真的是認真的。」
「微博的照片刪了，經常聊天的男性朋友也不聊了，我可以發我們的合照到朋友圈官宣，也可以和所有追我的男生把話說清楚。」
「我不希望你繼續這樣誤會我。」
「我真的是個好女孩兒。」
她聲音已經隱隱帶上幾分哭腔。
雖然還不至於流淚，卻也有幾分酸。
這種偶爾的真情流露，還是很能感動自己的。
楚堯：……
嘴角微微抽搐。
這會兒只想魯豫式問號臉：「真的嘛，我不信。」
不過，能判斷出來，她說的有八分真。
畢竟這個時候，好感度都到八十以上了。
那可不。
碰上一條海中霸主抹香鯨，還有什麼養魚的必要？
「我沒說你不是好女孩兒啊。」
「我對你也沒有誤會，可能是你對你自己有誤會。」
楚堯還是笑著說道，語氣卻也柔和幾分，擦擦嘴站起身來：「走吧，這裡不適合說話，我們換個地方聊。」
鎮定自若的氣場。
這氣場，再次讓蕭楚靈產生挫敗感。
剛才都說了那麼多，楚堯竟然連一點感動都沒有？
你多少表示一下也好啊？這種成熟而冷酷的姿態，讓她感覺到一種不被尊重，就像是如來佛手心的孫猴子，不管你怎麼蹦躂，我自巋然不動。
就很……抓狂。
賭著氣，看到楚堯站起身來，她卻沒有起身，還是坐著，一副要人哄的樣子。
楚堯看了她一眼，不由搖頭笑笑。
「這麼多人看著呢，差不多點得了啊。」
她有點小傲嬌的扭過頭。
「你吃飽了，我還沒吃飽呢，甜品都沒吃呢，你說吃就吃，你說走就走。」
輕聲的咕噥。
還是撒嬌。
讓人哭笑不得。
這種姿態，一般稱之為，磨人的小妖精。
楚堯看了她一眼，若無其事的走到她旁邊，伸手摸了摸她腦袋。
本來就是一個站著，一個坐著，存在強烈的身高差，蕭楚靈仰頭都看不到臉，只看到楚堯的腰。
然後……
她便是感覺……
肩膀處微微一痛。
是被肩帶的皮筋，不輕不重的彈了一下。
「彈你肩帶啊，走不走？」
楚堯嬉皮笑臉的聲音。
蕭楚靈：！！！
這麼高檔的餐廳，衣冠楚楚的人群，優雅的鋼琴聲，處處都凸顯著格調。
而在這樣的環境下，楚堯……他，他彈自己肩帶！
像個上學時的頑皮後桌。
不。
上學時都沒有過這種「羞辱」！
這會兒蕭楚靈感覺自己臉色發燙，一旦被人看見，那得多丟人啊，極其無奈的，若無其事的，整理一下，然後站起身來。
「走就走嘛！」
無賴啊！
沒牽手，一前一後出門。
楚堯前台買單。
買單時，聽到那將近兩萬塊的賬單，蕭楚靈眼神微動。
牛排和其它各種主菜，也就人均兩三千的標準，不過那瓶酒，卻是就一萬多。
而且只喝了小半瓶。
準確說來，是就喝了一杯半。
好浪費啊。
可這種浪費……好喜歡啊。
而這時，她聽到楚堯的話：「哎，那瓶酒沒喝完，給我打包帶走，還有那幾個小牛角麵包，挺好吃的還。」
蕭楚靈：……
聽到楚堯這打包的要求，第一時間，她莫名覺得有點尷尬和丟臉。
但很快……
便又覺得，是自己太敏感。
就隨隨便便打個包嘛……
此時此刻，她莫名覺得，自己價值觀有點混亂了。
奢侈，浪費，當然是好的，高檔，體面，有逼格。
但有錢人大大方方的小氣，似乎也挺好的，精細，儉樸。
這道題，沒有標準答案啊。
……
東西都打包好了。
楚堯一手拎著打包盒，一手牽著她，走進電梯。
「幾點了？」
「你們宿舍幾點關門啊？」
楚堯笑著問道。
聽到這話，蕭楚靈抿了抿嘴唇，心中微緊，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回？
還是不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