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派出所的日常

這附近其實擺攤的有三家,但炒餅這家人最多,另外兩家一個是賣盒飯的,另一個是賣雞蛋灌餅的。

這是勞務市場旁邊的小道,看樣子沒什麼人管,幾張座椅非常老舊,但看著還算乾淨。

帶走的人有飯盒,在這裡吃的就是一個鐵盤子上面套著一層聚乙烯塑料袋,在這邊吃炒餅的人幾乎沒人浪費,所以垃圾也不多。

一般學校周圍的小吃攤剩飯很多,勞務市場周圍的小吃攤則見不到剩飯。

點了五份炒餅,老闆用了差不多15分鐘就做好了,大家圍在一張桌子上一起吃了起來。

「要說這個攤位,你別看地方不大,但還是做的不錯的」,白松吃了幾口,這炒餅炒的香而不柴,味道也剛剛好。

「嗯,你看著塑料袋都不是那種便宜的有污染的塑料」,李一斌懂的還是比較多。

塑料袋的價格可是千差萬別,好的聚乙烯塑料袋和那種垃圾塑料袋價格相差好幾倍,這樣的袋子一個都要一毛多。

「老闆是個講究人」,白松扒拉了一大口,這忙了大半天,吃什麼都香:「你看他還戴著口罩,衛生絕對沒問題。」

「哈哈,放心吃吧」,老闆這會兒終於閑了下來,跟白松等人說道:「咱們這兒用的油,都是地道的花生油,大超市買的。」

「誒,老闆是上京人?」白松有點驚訝,他原本以為都是外地人在這邊擺攤。倒不是歧視,主要從概率上來說,擺攤的確實99%是外地人。

「沒錯er~」老闆笑了:「為了生活啊。」

「才不信,本地人多有錢啊」,李俊峰道:「您肯定是享受生活來的。」

「哈哈哈」,老闆心態特別好:「我啊,對油煙過敏來著。」

「那您這?」李俊峰有些愕然。

「為了生活啊。」老闆又重複了一句。

「您是這個。」白松沖老闆豎了大拇指。

「哥幾個不像是找工作的啊」,老闆道:「我在這塊兒幹了好些年了。」

「路過」,馬一斌道:「對了,老闆,我向您打聽個人。您這邊有沒有一個40歲左右的男子,就是前兩個月在這邊出現,最近突然就銷聲匿跡了。」

老闆盯著馬一斌看了幾秒鐘,馬一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額,怎麼了老闆?」

「你這是什麼問題?」老闆道:「這樣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啊……」

「額,抱歉」,馬一斌有一些不好意思:「老闆,結賬。」

「65,掃碼還是現金?」

……

從勞務市場出來,大家深刻地明白了一件事,這個案子靠老辦法是不可能偵破的,除非已經有人報了失蹤且正好能對上,所以大家直接打道回府,該休息休息去。

回到派出所,四組昨天值班的人都休班了,張丞也睡醒了,白松去找了一趟孔所。

「也不知道咋回事」,孔所給白松倒了一杯茶:「上京這地界,嗯,也不光是上京,整個京畿地區吧,有時候出事就挺邪門,莫由來的就來一檔子事。你看那些經濟欠發達地區,雖然命案也不少,但是很多命案一發案就知道是誰幹的,一個村子裡誰和誰有深仇大恨大家都知道。咱們這可倒好,出了命案連死者是誰都不知道,還得動用這高科技。」

「這也沒辦法」,白松抿了一口茶:「說起來時間真快,來這邊可真是沒少受您照顧。」

「照顧什麼啊,我也跟你學了不少東西」,孔所道:「對了,明天晚上你有空嗎?你們正好對班,我想著所里班子成員和你們組裡一起晚上吃個便飯,這不也很久沒聚了?」

「有空」,白松知道這種就不必推辭了。

「那行,對了,你那個師兄,也就是部一所的那邊,這個什麼染色體溯源需要多長的時間?」孔所道:「會不會那時候你都回部里了?」

「我也不清楚,這時間可長可短吧?但我估計也不會太快,如果我回局裡了」,白松想了想:「刑偵局那邊估計也會關注這個案子。」

「嗯,到時候再說。」孔所對這個案子倒是沒啥興趣,他知道如果確定了死者是誰,刑警隊估計很快就能破案:「我現在關心的還是這個所里的事,咱們這裡事還是蠻多的。」

「是啊,基層確實不容易。」

白松過來找孔所聊了二十多分鐘,孔所的手機響了。

孔所接起電話,聽了一會兒,說了句知道了,就掛了電話。

「您有事您先忙。」白松道。

「也不是什麼大事」,孔所道:「就紫光小區那個老七,又要跳樓。」

「老七?那個精神病?這沒完了啊這貨。」白松自然是認識這個名人的,每年都得來這麼一次兩次的,每次想把他勸下來都得想辦法。因為他一般都是從二樓往下跳,確實不是什麼大事。

「跟他能講什麼道理,他是純粹的有毛病」,孔所道:「不過這種人說跳就真能跳,我還是過去看一下。」

孔所雖然是一把手,但是只要他在所里,遇到性命攸關的案子還是要去的。

「我也沒事,去看看他,我光聽說過他,還沒見過呢。」白松道。

「行,走吧。」孔所穿上外套,帶著白松往外走去。

紫光小區距離這邊不遠,孔所開著車,帶著白松和另外兩名警察直奔那裡,到的時候消防隊還沒來。

「老七,你怎麼跑五樓去了!」孔所來了才發現,老七在五樓的樓道中間。

這裡應該是五樓到六樓之間的過道窗,算是五樓半的位置,至少有十三四米高。

派出所和這個精神病打過很多次交道了,孔所來這邊以後接觸過十幾次,光是跳樓就趕上了七八回,而這七八回里,老七跳了至少四次。

「他家在二樓,每次都是站在自己家窗檯往下跳,他家樓下是泥土,他身體還行,跳下來一般也沒大事,就上一次骨折了」孔所道:「現在問題有點嚴重了,他沒有在自己家,居然跑到了五樓,這要是跳下來,麻煩就大了。」

「消防隊的充氣墊什麼時候到?」白松問道。

「不能用,現在只能站在這裡,你要是去他下面,他立刻就跳了,我都有經驗了」,孔所道:「我印象里只有三次他沒跳,有兩次是因為無聊,還有一次是他閨女來了。」

「我知道你要問他閨女在哪」,孔所接著道:「剛剛所里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跟我說了,他閨女不在附近,半小時內來不了。」

「所以就算拼概率嗎?」白松雖然來了一年了,但是他值班的時候沒見過老七跳樓,所以不算很了解。只不過,老七在金寶街派出所是名人,他的事白松倒是聽過不少次。

這老大哥是玩股票的,08年的時候因為股市的股災,一怒之下跳了樓,那時候他住在四樓。那一次,摔了輕微腦震蕩,後來就瘋了。

從09年開始,每年動不動就要跳樓,閨女沒辦法,給父親租了個一樓的房子,但是後來老七就動不動爬到上面去跳,最後沒辦法只能選擇了二樓。

「老七的跳樓是沒有規律的,日常的時候人好極了,提籠架鳥都沒問題,買菜都行,但是偶爾一受刺|激就要跳樓,而且攔都攔不住。這會兒只能不讓任何人刺|激他,消防隊來了之後見機行事」,孔所道:「可以讓消防隊先充點氣,然後幾個人帶著氣墊從十幾米外飛奔跑過去。」

「這種人怎麼不收進精神病院啊?」白松有些無奈了。

「她女兒捨不得送,而且老七是間歇性的,大部分時候都是正常人,難辦」,孔所道:「他有時候一整年都很正常,有時候三個月跳一次,誰知道這次怎麼跑五樓……哦,我明白了,你看他家的窗戶,被他閨女固定住了。」

「他閨女也是」,白松道:「就讓他從二樓跳唄。」

「上次從二樓跳下來的時候,骨折了」,孔所對這些事了如指掌:「閨女估計是怕了。我聽說他閨女打算給他爸強制送到養老院去,但沒想到距離上次這才不到兩個月,這老七骨折剛好,居然又要跳。麻煩了,最好的辦法就是消防隊時刻準備著,然後抓緊聯繫他閨女回來。」

說著話,消防隊已經到了,為首的隊長認識孔所,過來問了一下之後立刻開始了準備。

白松在這裡完全幫不上忙,他聽孔所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老七這個時候會比較怕人走近,一旦有人出現在樓梯里或者附近,他立刻就會跳。

「讓消防的搞繩降救援不行嗎?」白松接著問道。

「上不去啊,這樓沒電梯,就一個樓道,有人經過他就跳了」,孔所道:「外牆攀爬的話太危險了,這裡設備老舊,排水管啥的都不能攀爬,我現在立刻聯繫一下六樓和五樓的住戶,如果家裡有人盡量不要出門。」

說完,孔所給這裡的社區民警打電話去了。

白松有些急,這老七真能給大家添麻煩,以前他處理過這類警情,但遇到精神病就很難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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