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收割收割者

彼爾德號,是七級支流上的一艘隨處可見海盜船。

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由一群天賦平庸、幾乎沒有上船機會的混子組成。

但大黑鬍子船長彼爾德,和他的副手鳥人鴿爾多,多少還是有點想法的。

前進一步,是通過考核上船,與皈一大人融於一體,獲得永生的神武者,即將征服彼岸的戰士。

後退一步,無緣上船,一旦皈一大人出征,整個墟河都會被格式化為存儲的神力。

彼爾德是個身材臃腫,鬍子拉碴,嗜酒如命,不修邊幅的中年男人。

看起來他已經對命運躺平,實際上暗中卻有自己的計畫。

「是我的錯覺嗎?鴿爾多,怎麼在我看來,這小子就是個凡人呢?他到底是怎麼殺掉路人甲的?」

大副鴿爾多,是個鳥頭人身的矮個男人,手裡總是捧著一本厚厚的書稿。

據說是個愛好寫作的男人,準備在死前寫出一本驚世名作。

事實是,他距離死亡最多還有三年時間,結果連書名、題材還沒定下來。

「我感覺,和那隻黑貓少女有點關係,也許黑貓才是主人,那男人只是個僕從,或者說是個誘餌,引誘路人甲上鉤再偷襲反殺。」

彼爾德提溜著酒瓶,微微頷首。

「看來,他們這是老陰比遇到了老陰比,我們搞不好就是下一個目標……不行,得先下手為強。」

鴿爾多微眯著眼,試探地問道:

「您的意思是……祭船大陣?」

彼爾德眼神忽然變得冷冽起來。

「有消息稱,皈一大人三年後就要出征,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好不容易來了一頭神獸,正是上天給我們的大好機會,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鴿爾多微微一笑,雞賊的計畫:

「貓喜歡吃魚,我們準備上好的錦鯉,只要將那隻貓引到餐廳,縱使她是青銅神武者,也在劫難逃。」

彼爾德警惕的小聲道:

「計畫是這樣的,但穩妥起見,我們還要多做試探,多加觀察,如果沒有意外,將在七級支流的首端漩渦處,啟動陣法,搞定黑貓!」

鴿爾多:

「明白。」

……

李遙上船後,沒有參與任何捕魚或海盜活動,每天在甲板上擼擼貓,晒晒太陽,喝喝小酒。

黑貓被李遙擼的渾身痒痒,難以把持,板著小臉道:

「你該不會真以為這些傢伙是漁民吧?」

李遙想了想道:

「我會讓他們變成漁民的。」

黑貓鑽進他懷裡,小聲提醒:

「這隻船的神力驅動有問題,很可能會半路作妖,不如我們先除之後快,奪了這艘船,怎麼樣?」

李遙一巴掌拍在貓屁股上。

「笨蛋,奪了人家的船……你來打魚,你來開船,你來給我做飯?」

黑貓:

「……」

接下來幾天,正如李遙所言,比爾德號化身漁船,不再劫掠,而是老老實實的逆流而上,以打漁為生。

一路上,遇到的別的船隻,都在遠遠觀望,不敢靠近彼爾德號。

久而久之,船員們悠閑的有些躁動了,心裡憋著一股無名業火。

好在,他們被船長嚴令禁止殺人劫掠,也不許對李遙和黑貓不敬,才保住了性命。

李遙天天在甲板上吹吹海風,烤烤魚,打打單機手機遊戲——這把船員們羨慕的不得了。

畢竟,墟河雖然有毀滅者那樣的巨型機甲,但是沒有手機這種民用科技。

而手機在墟河,也沒有信號。

單機遊戲玩久了也無聊,李遙逐漸養成了和星瀾一樣的擼貓習慣。

只是他的手法還不太嫻熟,經常擼的一手濕。

他以為是黑貓發|情了,其實是黑貓被嚇尿了。

生怕李遙沒控制住力道,把她檣櫓灰飛煙滅……

……

這一天。

彼爾德號行駛到這條七級支流的首端,與六級支流相連的一片水域。

這裡水流湍急,金浪搖曳,水下充斥了兇猛的巨獸,是這條支流最危險的地帶。

船長彼爾德說,這艘船足以應付七級支流上的任何風浪,邀請李遙和黑貓來餐廳喝一杯珍藏的佳釀,商討一下前往六級支流的戰術。

餐廳環境很差,但今天難得收拾的很乾凈,菜品看起來也很美味。

李遙只是喝酒吃菜,沒有參與商討任何事情。

黑貓有一茬沒一茬的應和著船長等人的話,一邊吃菜,一邊很警惕的四下觀望。

彼爾德與鴿爾多彼此一對眼,確定黑貓是高手,而李遙只是個菜雞,否則不會一點危機感沒有。

李遙正喝酒呢,忽然船身一斜,菜盤摔了一地。

黑貓一激靈跳到李遙左肩上,緊張的問:

「怎麼了?」

「不必慌張,這是漩渦,這艘船自帶脫困陣法,我這就去啟動。」

鴿爾多立即起身離開,準備堂而皇之的啟動陣法。

剛施法一半,突然——

一道詭異的低語傳入餐廳,浩瀚的威壓籠罩下來,壓的人踹不過氣,腦子裡始終縈繞著一道道曠古的悲鳴。

一個船員衝進餐廳。

「船長,不好了,是收割者!」

「什麼!」

彼爾德臉都綠了。

鴿爾多馬上停止施法,返身回來。

「七級支流怎麼會出現收割者?」

收割者,顧名思義,是皈一大人的割韭菜工具,形態萬千,一張大口鯨吞海吸,收割一切多餘靈力。

比如,打掃戰場,收割敗者的屍體或散逸的靈力。

比如,收割天賦低下卻毫不努力渾渾噩噩的神民。

比如,收割進入瓶頸期,卻不思進取,提前躺平,享受生活的神武者。

除了收割神力外,收割者也是給神武者們一個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轉機。

如果能反殺收割者,將獲得大量能量,一舉翻身。

當然,這種情況萬中無一。

收割者對神族來說,猶如幽冥對人類,存在屬性壓制,幾乎是無法戰勝的死神。

「快轉舵!」

彼爾德大喊。

船員們慌作一團,有人哭道:

「我他娘的為什麼要捕魚啊,捕魚是犯罪,殺人才是正道。」

黑貓卻譏諷道:

「殺人只是懦夫,殺收割者才是正道。」

說完,一臉驕傲的看著李遙,無形中在刺|激李遙,向收割者下手。

李遙卻拍拍黑貓屁股。

「你說錯了,貓咪,收割收割者才是正道。」

話畢,李遙放下酒盞,輕步走出餐廳,徐徐來到甲板上。

金色的河谷被黑霧籠罩。

漩渦的正上方,天空撕開一道環形的裂縫,宛如一張血盆大口。

赤紅的鮮血宛如岩漿滴落,染紅了被黑霧佔據的天幕。

血幕從四面八方浸染而下,很快形成一個巨大的血柱空間,籠罩了整個河谷。

李遙的神識忽然出現一絲隱隱約約的眩暈感!

其餘跟過來的船員,一大半直接暈倒了。

黑貓蜷縮在李遙左肩,瑟瑟發抖,體型萎縮到只有巴掌大小。

三色眸卻擴張到乒乓球那般大,瞬間凝固成首尾相連的環狀。

這是極其危險的信號!

大副鴿爾多是個見多識廣的鳥人,馬上大喊:

「這是收割領域,不是一般的收割者!」

船長彼爾德已然絕望,喃喃自語:

「原來不是因為我們捕魚……而是它想收割我們這一整條七級支流。」

突然!

頭頂空間環的中央,裂開了。

一隻乾枯腐爛的金色手臂,從血色的裂口中伸出,彷彿穿越無限時空,無限歲月,帶著宛如遠古洪荒般的悲愴與浩瀚無聲的威壓,向下緩緩延伸,朝彼爾德號抓去。

只一瞬間,眾人感覺心臟驟停,骨節凝固,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巨手,隔空撕裂了丹田。

巨手向下,宛如神兵。

一道道粘稠的、含糊不清的詭異位元組,宛如神魔敲鐘,一下一下敲擊著眾人的靈魂。

「搞什麼?」

李遙愈發覺得不對勁。

枯黃的臂上不斷有流動的腐肉翻湧而出,於皮外裂開億萬隻密密麻麻的金珠巨眼,以一種詭異的節奏開合著,彷彿有億萬個宇宙毀滅重生。

眾人身體僵直,背脊發涼,彷彿被什麼不可名狀的東西卡在了嗓子眼,稍有不慎就會失去自我,被拖進萬劫不復的靈魂深淵。

裂開的空間沒有閉合,顯出璀璨的星夜,彷彿面對的不是敵人,而是冰冷的宇宙,是一種高等級生物,對低級生物的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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