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是人類犯下的最重的罪？
李遙大概能明白銀月的意思。
修真時代，修行的單位是個體，需要天賦、資源和投入漫長的時間，才有可能獲得一定的修為和力量。
但神，或仙，也許正是最高等級的修行者，他們制定修行法則，牢牢把控了修行的每一個環節。
你天賦再高，氣運再好，最多自己能成仙神，卻破壞不了整個體系。
而當末法時代來臨時，仙神甚至會關閉凡人的飛升通道。
修行，永遠是少數人的福利。
你無法依靠修行帶領全人類去顛覆仙神。
說白了，你永遠是韭菜，永無翻身之地。
科技卻是另一種維度的東西。
科技的受益者不是具有修行天賦的個人，而是全體人類。
科技能提高全人類利用靈力的整體效率。
這意味著，科技能凝聚全人類……甚至是非人類的力量。
科技能讓人類發揮數量優勢，堆死一切牛鬼蛇神。
也能發揮效率優勢，批量製造出足以媲美劍聖實力的帝國大將。
要知道，在一千年前的年代，帝國大將還沒有現在這麼強的實力，十二生肖的單兵力量是無可匹敵的。
結果，十二生肖還是被帝國的無人械潮戰術圍殲了。
十二生肖中，一半死在戰場，辰龍殺死古神後失蹤，其餘申猴、未羊、亥豬、巳蛇和子鼠皆重傷敗逃。
在李遙看來，科技是人類照亮黑暗的火，對神來說確實是罪惡。
只是李遙不清楚，符文科技這團新火是怎麼在末法時代點燃的。
「我在想，現代靈紋科技和修真時代的刻符、煉器有什麼本質區別？」
見李遙難得對科學感興趣，銀月臉上浮現出了久違的師道尊嚴。
「相比修真時代的煉器技術，帝國的符文科技有兩個關鍵進步——
第一，建立標準化靈紋程序，相當於規定底層代碼的標準，所有煉器的符文都必須按照這個程序刻印。
第二，利用玄石材料實現靈力的儲存與釋放，使得平民也能使用符文科技產品，一名凡人拿起一柄滅靈槍，也有機會射殺一位鍊氣境的修士。
確定這兩個技術領先之後，帝國在僅僅建立百年之後，便以摧枯拉朽之勢顛覆了修真聯盟的統治地位。」
李遙大概聽明白了。
符文標準化，加靈力平民化……等於規模化。
任何事一旦上了規模，便是指數級增加，比修行速度可快多了。
「帝國崛起的時機和末法時代開啟的時間高度一致，所以，到底是科技進步導致末法時代來臨，還是末法時代倒逼科技進步？」
李遙化身不懂就問的小學生。
「原來你一個劍聖也對這種事情感興趣嗎？」
銀月莞爾一笑，解釋道：
「理論上，銀河系空間和資源都是有限的，而河外星系都在以超光速逃離銀河系，所以末法時代必然會降臨，但科技進步還是大大加速了這個過程。」
李遙若有所思，沒想到宇宙大爆炸理論竟也是這個位面的真理。
「既然末法時代是必然的，那當年靈氣復甦呢？是必然會發生的事？還是神明給宇宙注入一針強心劑？」
銀月起身踱步。
「靈氣復甦的原因一直是最前沿的研究課題，猜測很多，但尚無定論，說起來很難相信，以科技立國的帝國也一直想重啟靈氣復甦。」
重啟靈氣復甦？
李遙忽然想起多拉格爾和穀神星詭異的靈氣，隨口應道：
「誰不想永生呢？」
至於，帝國收割者計畫到底有什麼目的？
軍部到底想製造什麼？
是想讓少數人類永生？還是想重啟靈氣復甦造福全宇宙？抑或是想和艾吉爾一樣嘗試顛覆宇宙？
這些課題不是銀月研究的方向，李遙也懶得再多問了。
銀月反問他：
「你也想永生嗎？」
李遙搖搖頭。
神被殺，就會死，永生毫無意義，無敵才是硬道理。
一番認真學習之後，李遙趁機撩起了老師。
「本來覺得永生很無聊，不過有你在身邊，我覺得還行。」
銀月清顏微漾，溫柔笑道：
「我也陪不了你太久，靠葯術維持我很難超過千歲，但以你劍聖體質，注意保養的話，很容易活過萬年。」
李遙湊過身來，從身後抱住穿著一身黑絲白褂的銀月，輕聲搖頭。
「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銀月扭過頭來，心領神會。
「從朝到夕么？」
寬了衣，解了帶，實驗室傳出玻璃瓶噼啪摔碎的聲音……
不知何時。
李遙的識海中央轟然炸開！
一道冰冷幽怨的女聲從耳邊傳來。
「你覺得你是神嗎？」
熟悉又陌生的紅衣女人，彷彿從神魔畫卷中走出，在識海深處凝聚出攝人心魄的身段和容顏。
然而經過李遙的輪番洗禮後，她的氣質已經沒了攻擊性，眸子里的劍光變得冰冷而幽怨起來。
這一次，輪到李遙拔劍了。
是不是神不知道，他只想試試親手銷毀這道魂術禁制。
億億萬萬萬萬的劍意從四面八方射向紅衣女人，最終懸停在她身前一寸之處。
倒不是被紅衣女人攔住，而是李遙自己手軟了。
紅衣女人冷冷的問：
「為何要停手？」
李遙無話可說。
紅衣女人的身影漸漸虛化，飄渺的聲音在識海中回蕩不絕。
「也許你猜到了我的身份，你只是不想承認。」
李遙緊抱著銀月，停了好一會兒。
以至於銀月紅著臉問他：
「為何要停？」
李遙只溫柔道：
「我好像從沒停下腳步看過你的風景。」
……
第二天一大早。
李遙推掉所有應酬，拖著沉重的腰身，帶著水心去了趟魚人小鎮。
魚人小鎮比之前更熱鬧了。
適應了淡水生活和融入湖畔星的商業模式後，魚人們的臉上始終洋溢著幸福，載歌載舞的歡迎李遙水心。
另外，從澹臺廣和星賊王手裡解救出來的三百名魚人，目前還處於緩慢的心理恢複和環境適應過程。
好在水心父母倒是挺樂觀。
話說回來，你要有個救世主一樣的劍聖女婿，還能不樂觀嗎？
水心的父母是一對帶著滄桑皺紋的年輕夫婦，雙魚舞表演者，平時的待遇和保養還行，外表看起來還算年輕。
就是平時訓練比較苦，身上積累很多傷患，身體快到極限了。
目前，二人在魚人小鎮唯一的學校里當舞蹈老師。
看到李遙這個女婿來了，二老都很拘謹，彷彿李遙才是家長。
由於魚人一族早已經把李遙和銀月教授神化了，水心相當於是神的侍女，族人面對李遙還是恭恭敬敬的，恨不得跪地拜上一拜。
這種事情刻在種族基因里，李遙也改變不了什麼。
繼續當他的神好了……
萬幸，這是一群畏懼神的種族。
而不是像艾吉爾這種的，想著要逆天屠神的種族。
……
從魚人小鎮回來沒多久，老墨打電話來說，公主的退役機甲【藍蝶】的維修和改裝費用，可能還需要一個億！
一個億還得了？
李遙剛回別墅，屁股還沒捂熱，馬上又去了老墨機械城。
地下倉庫里，巨大的天藍色機甲散發著颯爽英姿。
「這不是完好無損的嗎？哪裡壞了啊？」
老墨解釋道：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這台機子的船機操控系統我們無法破解，重新寫一套靈紋代碼不現實，也不可能比原裝的代碼更合適戰鬥。」
「連倆孩子都無法破解么？」
李遙有些詫異。
看了眼機甲的手動駕駛艙。
倆女娃正拿著扳手和解碼伺服器不停敲擊著，時而陡然興奮，時而垂頭喪氣，如此重複……
李遙這才意識到，她們第一次在搞破壞方面碰釘子了。
老墨又建議道：
「如果能聯繫到維多利亞公主，找到機甲的原設計者，修改其中一些關鍵處的靈紋，就可以適配倆孩子。」
李遙點了點頭，馬上用郵件聯繫維多利亞。
經歷半小時的免費越洋輸送後，李遙收到了公主的即時視頻電話。
畫質感人的山寨機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垂直放置的巨大膠囊。
半透明的玻璃罩，半透明的濁白靈紋電解液。
半透明加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