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有千般不是，那也是自己生的肉糰子，姑奶奶聽了任一的意見後，當場就拿出一根手指粗的材料，清洗一番後就給了呶呶。
小傢伙的小胖手抓得很牢，急不可耐就往嘴裡塞。
只是那咬不給力，咬來咬去，也就是咬著玩而已，卻也讓她乖乖的，不再折騰的翻來扭去。
「哈哈……還真的是欠咬，若是早一點兒知道，我也不至於被這小妮子折磨得夠嗆。」
「唉……自打有了孩子以後，我人憔悴了，這臉老得更加的快，我家幻翼都不稀罕得再看我一眼，我就和守活寡一般，你們都不知道，這日子……苦哇！」
姑奶奶對於他們兩個也沒啥好矯情的，直接大吐苦水，把自己對幻翼的不滿心聲全部吐露出來。
任一對此只有一個表示，「姑奶奶，你想多了，幻翼真人是個很顧家的男人，他心裡只有你和孩子呢，那會有二心。」
那日，姑奶奶生產的時候，幻翼可是很緊張的，甚至，緊張得一度暈厥了過去。
事後也一直盡心儘力的照顧她們母女兩個，如何就能變了心去。
為此，他還當個笑談，兩人見面的時候就會調侃一番。
這兩個人在一起，可不是兒戲，說好就好，說散了就散了。
姑奶奶對此不予置評，只是癟了癟嘴，「那傢伙現在正在外面的大樹下坐著發獃呢，我啥時候進來，又啥時候離開，他八成都不會知道，你們信不？」
「哈哈……如此目中無人？不會吧？我去試探一二。」
任一說啥也不信，幻翼這樣的老實男人若是都能變心了，那得什麼樣的女人才能勾搭得上。
掀開布帘子，走出山洞，果然在一棵樹下，看到「石化」了的幻翼。
此時的他，一臉沉寂，眼裡帶著點茫然獃滯，好似魂不附體一般。
「真人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是有什麼想不開的事？」
「唉……小友，你還記得凌雲子這個人嗎？」
「咦？何以有此問？」
要知道，他當初就是因為他長得像師傅凌雲子，這才出手搭救，後面知道認錯了人，還一度遺憾不已。
好在，他也沒後悔救人，他很確定，幻翼是個值得相交的人，所以，很想弄清楚和姑奶奶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唉……不瞞小友，自打那日昏厥過後，我這腦海里，總是會冒出來一些破碎的畫面，是關於一個陌生人的，令吾難安。」
「你……是看到了什麼？凌雲子嗎？」
任一心裡有些觸動，激動起來。
難道……幻翼有望突破這壁壘屏障，記憶起曾經的事？
「唉……」
幻翼接二連三的嘆息道：「是看到一些破碎的畫面，有些……揪心……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我能理解，畢竟……那記憶應該不會太美好吧！」
凌雲子師傅最後渡劫的時候，整個菩提界都化為烏有，成為細碎沙礫。
他本人的下場，可想而知，用灰飛煙滅來形容，一點不為過。任誰看到這一幕，心情都會很沉重。
「唉……小友誤會了，並不是什麼不好的畫面，相反，我覺得很溫馨，甚至覺得很愛……然而這是不道德的，我怎麼可以……我已經有妻兒，不該再有過分的心思，可是，又止不住被其吸引，我真的該死。」
幻翼頭禿的扯著自己花白的頭髮，那樣子，有些像個不知所措的年輕小孩，哪裡像是個活了上萬歲的老古董。
「我能問問，你被誰吸引到了？」
難道，凌雲子師傅過去還有和別的女人有過掛礙？問題是，他一直待在菩提界里，身邊只有姑奶奶一個女人，那又是怎麼回事？
任一表示稀里糊塗，有些看不懂幻翼的內心世界。
幻翼此時陷於那破碎的畫面，一臉純真的回憶道：「我記得，那是一個人來人往的宗門，裡面有很多的師兄弟，我們打打鬧鬧的，每日里無所事事，就是琢磨著修鍊的事兒。」
「有一天，師傅牽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回來，她粉粉糯糯的，師兄弟們都很喜歡她，而我是個性格不太討喜的，明明很想和她一起玩，偏偏就是拉不下臉去找她。」
「剛開始的時候，我們也還相安無事，可是，隨著年紀的增加，師妹不知道為何，慢慢地喜歡針對我，處處刁難，還會聯合師兄弟們給我難堪。」
「等等……」任一打斷了他的回憶，「既然是這樣，這還有啥美好回憶？」
難道……幻翼是個自虐狂？
別人對他越不好，他越覺得……
怪不得姑奶奶被他冷落，是姑奶奶對他太好了嗎？
任一已經快要把幻翼歸結為一個老渣男，忽而懷疑起自己看人的眼光來。
早知道會這樣，當日沉浸在那時間長河裡時，他就該好好的看看他的命運，看看他都是怎麼從凌雲子變成現在的渣男幻翼。
幻翼嘴角帶笑，嘴角有一抹能晃瞎人的寵溺，「嘿嘿……小友，你是不知道內情，才會這般武斷結論，師妹是個嘴硬心軟，最是慈悲的人，她那個時候這般對我，不過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罷了。」
「好吧，原來你兩個郎情妾意，打打罵罵，怪不得你這心一下子就飛到師妹那裡去了，所以……你現在是想找到這個人，對吧？」
「咳咳……有這個想法，我心裡現在全是師妹的身影，別的實在是裝不下，我真的很抱歉，我努力了，但是……」
幻翼很是痛苦的道：「我現在很亂，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再續前緣什麼的，男人不風流枉自活一輩子，任一對於他的選擇雖然氣憤，也只能暗嘆姑奶奶識人不明，一片真心錯付，兩人的孩子才半歲，就面臨這樣的結局。
「如果你已經不愛了，那就沒有必要繼續糾纏，放過姑奶奶，追尋你想要的幸福去吧。」
任一已經決定送走幻翼。
他現在很後悔，當初救了人以後，就該把人丟回他那個什麼迷蝶谷，讓他在異族的大掃蕩之下，自我求生。
而不是給他丟在這裡，禍害了姑奶奶。
出乎意料的是，幻翼並不太想離開姑奶奶，「我沒有說不愛姑奶奶，我也愛她，否則的話，就不會這般期待和她之間的孩子。」
「我只是……心有牽掛，需要做個了結。」
幻翼這樣的說法，與其說是說給任一聽的，倒不如說是說給自己聽的。
「不……你什麼也不需要做，你走吧！就當我們從來沒有認識過。」
說話的是姑奶奶，她抱著孩子，一臉的平靜，好似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婉妹……」
「對不起，從今往後，這個稱呼已經不是你能叫的。」
姑奶奶定定地看著任一，「小道友，可能要麻煩你了，把他送走吧，讓他去圓他的夢。」
「婉妹……我並不是要離開你，我……」
「行啦，什麼也別說了。」姑奶奶背對著幻翼，不讓他看到自己的眼淚，竭力讓自己用平靜的口吻繼續道：「去找你的小師妹吧，她應該比我更需要你。」
說完，她再不停留，大步流星的抱著孩子離開，留下幻翼獃獃地立在那裡。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我覺得好難受。」
好似有什麼最重要的東西，被自己弄丟了。
「幻翼真人，走吧，我送你離開。」
任一對他也是很有看法的，對於姑奶奶的決定，比較支持，即使幻翼還不想走，還是被他拽著離開了歸靈世界。
外面的金黃世界，因為巨人的一場雨，早已經變得綠翠斑斕，相信用不了多久的時光，就會變成一個生機盎然的秘境。
現在的任一，經歷了蛻變，早已經不是剛來時的狼狽，徒手撕裂這個虛空，對他來說，已經是小菜一碟。
再次回到那深水湖底，這個至尊聖人境盡在眼前，卻不是任一的終點。
他要送幻翼回材料世界，讓他去追尋自己的夢。
幻翼一路上沉默不語，也不知是無力反抗，所以選擇沉默，還是因為對那師妹有所期盼，就這麼像個傀儡一般被他操控著。
湖面上風平浪靜，卻意外的見到許多散碎的船體，好似這些船經歷了什麼重創後，遭到了破壞。
任一原本沒打算理會，卻在看到許多屍體漂浮在水面上時，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這些人的修為，普遍都比材料世界的人要高一籌，確是不知道如何死去這般多。
一股不祥的預感讓他不想再待在水裡，帶著幻翼往岸邊划去。
「嘩~嘩~嘩~~」
身後傳來驚人的水浪聲。
任一抽空回頭一看，眼前所見，差點沒讓他眼珠子瞪出框去，那居然是一隻特大號的觸手怪。
唯一和雲海里的那隻不同的是，它是黑色的，眼睛通紅，帶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