絆倒任一的東西,和那個圓球很相似,都是看不見摸得著。
他發現自己走這裡實在是太危險,索性掉轉頭,選擇了右邊而去。
這一次他不敢大踏步的走,而是拿著自己的法器藍魅,像個盲人一樣的探路。
說也奇怪,這麼一番作為後,他確實一點麻煩也沒有碰到,走得很順利,順利得彷彿能走個天長地久,海枯石爛。
如果身邊有那麼一個人,自己歡喜惦記的人,一直這麼陪著,這個旅途也不會這般枯燥乏味。
他有些疲累的一屁股坐下來,掏出一點乾糧,準備補充一下體力。
滷肉的香味,飄蕩在這樣的世界裡。隨著時間的流逝,任一隻感覺胸口發悶,呼吸有些不暢起來。
「奇怪?好悶,這裡不透氣嘛?」
如果能在這裡開一扇窗就好了,能有新鮮的空氣對流。
這念頭也就一閃而過,他可不會天真的以為,自己能百試百靈,就像那個魔和光球一樣,把它們剋制得死死的。
不能坐以待斃,他站起身就想離開這裡。
「嘭!」
腦門狠狠撞上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暈頭轉向的轉身~~
繼續「嘭!」
再轉~~
還「嘭!」
「嘶……這鬼地方,這是怎麼了?這些東西突然出現,難道它們都是可以活動的?」
這麼一想,他有種自己被包圍了的錯覺。
小心翼翼的試探,四面八方都被他走了一遍,除了地下,他似乎已經無路可走。
既然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
任一發起狠來,術印一捏,對著虛空就是各種屬性混合攻擊。
「叮叮叮~~噹噹當~~~」
火花四濺,像是打在了金屬上面。
皺了皺眉頭,他把所有的火力對準了一個方向,集中一點,只想打開一條出路。
然而,當他所有的靈力都消耗乾淨,身體虧空得都快站立不穩了,這通道還是沒打開。
他的腳抖得像篩子,虛弱讓他「撲通」的半跪了下去,就靠著藍魅支撐著身子沒有趴下。
「天要亡我嗎?呵呵……死在這樣的地方,好不甘心啊!」
假如真的死了,說不定都不會有人知道他死在這裡。
也不知,會不會有人,因為他的離世而悲傷落淚。
大概……不會有吧!
他心裡苦澀的想著,嘴角帶著一抹嘲笑,他笑自己一路辛苦奔波,到頭還是空,也笑自己命運悲戚從沒改變,更笑自己來到人世走一遭,什麼也沒帶來,更是什麼也帶不走。
庸庸碌碌一場空,心裡空蕩蕩的,他絕望的向後一倒,終於可以不用再努力了,挺好!
閉上眼睛,任由無盡黑暗籠罩著自己,手平放在地面,摸著下面的泥土。
那裡有些溫熱,盡然不是冰涼。靈光一現,他可以學著穿山甲打地洞嗎?
這麼一想,腦海里自然而然浮現出一本書籍的內容,這是凌雲子留給他的寶貴財富。
聖人才能學的各種遁術,裡面應有盡有,水遁,地遁,木遁,火遁,金遁……和自身屬性相對應的遁術,千奇百怪的術印口訣,看得人眼花繚亂。
遁逃方式這麼多,據說最高級別的遁術,就是虛空遁,可以從一個小世界,遁到另外一個小世界去,不用傳送奔波之苦,瞬間就能到達,這世上還無人學會。
任一現在離著聖人境還有點距離,看著諸多法訣,勉強撐起身子嘗試了一下,並沒有多大的效果。
地面僅僅深陷三寸,還達不到挪開腳遁逃的地步。
「唉~~空有寶山望土興嘆,無可奈何啊。」
他艱難的把自己的腳從泥土裡拔|出|來,上面掛著一層黑乎乎的泥,看著很臟。
勉力弄了點清水,想要清洗點沾上的泥土。
不料,那泥土遇水滋生,原本只是輕輕的敷了一層,瞬間就變成了厚厚一層,就這麼掛在他的褲腿上。
「咦?難道……你也是活著的嗎?」
任一好奇的扒拉下一坨泥土,放在指尖觀察。
泥土蠕動的速度很慢,只有靈識高度集中才能察覺到這微弱的變化。
「嘿嘿……還挺好玩的。」
想起自己小時候玩過的泥巴,任一忽略了周遭的憋悶,突然來了樂趣,把褲子上所有的泥巴都摳了下來,團一團,再揉捏一下,居然有雞蛋那麼大一坨。
「還挺有粘性,就捏個小人兒吧。」
打定主意,任一手上動作快速動起來。
先是大體上捏出頭,軀幹,四肢,再用一把小匕首接著雕琢細節。
頭髮絲,五官,衣服等等,在他的一雙笨拙的大手上,慢慢地成型。
他不會捏麵人,這小泥人完全是憑著感覺去捏。當人物越來越清晰,一個有些熟悉的女人形象躍然手上。
捏著捏著,任一有些捏不下去了,看著這個有些神似某人的泥像,他坐在地上,怔愣了半晌。
等回過神來時,才發現一股夾得緊緊的吸力把他往地裡面拉扯。
地面鬆軟的觸感,驚了他一跳,最後的求生欲讓他蹦噠了起來,一隻腳深深踩踏進去,還沒來得及拔|出|來,另外一隻腳也陷了進去。
「吼~~」
在這危急關頭,他怒吼一聲,想要逃回錦囊世界裡去。
然後驚恐的發現,那個和他相依多年的法寶,竟然也失去了聯繫,任憑他怎麼努力,都打不開錦囊袋口。
「為什麼?我還不想死。不應該是這樣……」
他絕望了,越掙扎,陷入就越深,四周的泥土變得越來越緊,越來越擁擠。
那些無形的東西,似乎也在考驗著這擁擠的空間,呼吸變得更加沉重起來。
想必,就算他不陷入這個泥潭裡,早晚也會被這些鬼東西碾壓成肉片吧。
那就……沉淪吧!
放棄了所有的抵抗,他軟軟的倒了下去,任由這方黑土把他吞噬進去。
他的身子,他的頭,到他的鼻子,當所有的都消失了以後,地面恢複了平靜,好似沒有人來過,也沒有一個大活人被吞噬了。
任一的靈氣虧空,藍靈給的補靈丹早就被他使用乾淨,就算有,他也打不開錦囊。
修士有靈氣,可以頓時間內呼吸,也不至於斃命。
任一自打鼻孔被堵塞以後,就再也沒有呼吸過了,不管是內呼吸還是外呼吸。
意識漸漸模糊,渾身沒有冰涼,反倒是越來越熱。在意識最後消失前,他想自己會不會被悶熟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一年,也許是一生,那溫泉旁熟睡的人兒終於醒了過來。
「啊~~我沒死嘛?我還活著?」
任一不可置信的跳了起來,看了看自己的手,哪裡還有小人的樣子。
除了恢複原樣外,還有一個很奇特的東西被他緊緊的捏住,那竟然是他用黑泥捏的那個小人兒,只不過,因為他太用力,早已經變成了一坨爛泥。
「嘶~~原來那不是做夢,一切都是真的。」
他有些不可思議的掐了一把大腿,劇烈的疼痛讓他倒抽一口涼氣。
顧不上檢查身子上的變化,身子一晃,他就進了歸靈世界裡面。
頭上那個光球散發出柔和的光芒,令人很舒適。
這告訴他,光球是真的。
他的心裡百思不得其解,為何他遭遇這些的時候,是個小孩子形態?那神秘的地方又是在哪裡?怎麼把他弄進去,又放出來的?
這些疑惑沒有人能給出答案。
他只是進來確認一下這一場夢的真假,並不打算驚動歸靈世界裡面的人。
手裡的小人兒已經要不成了,被他隨意的丟棄在地上。
身子一晃,人就回到了溫泉旁。
這一個晚上經歷了什麼,他很懵懂,但是好處卻是實實在在的。
只不過一個晚上的功夫,五大屬性裡面的經脈就已經被撐得脹鼓鼓的,再也容納不下多餘的靈力。
這要是換作別的修士,遇上這種事兒,早就臨門一腳,徹底跨入聖人境。
但是,任一經歷了這麼一段奇異的旅程,依然沒有摸到聖人的門檻。
地心靈力是怎麼進入他的身體里的,他一點感覺沒有。
迷迷糊糊恍恍惚惚,他覺得自己大概是這世間最懵懂無知的修士。
即使擁有了凌雲子無數典籍的饋贈,也沒有改變這個無知的命運。
未知令人不安,讓人仿徨。
他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卻又擺脫不掉這樣的命運,無處著力。
只不過,這樣的感覺還沒維持多久,一陣吵鬧的聲音從山道上傳來打斷了他。
正是昨日那伙人。
此時的白衣男人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