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願將腰下劍,直為斬樓蘭。 第181章 陰鷙的黑影

蘆葦盪里無聲無息。

只有風吹動蘆葦桿在搖晃著。

蕭瑟。

冷清。

排教不少人進入蘆葦盪,然後現在連個反饋都沒有。

傻子也知道這是出事了。

張飛鯊想鑽進去,雲松攔住他說道:「掌教要小心,現在裡面情況不明啊。」

一些沒有進入蘆葦盪的人也攔住他,他們準備再進蘆葦盪,卻又被張飛鯊給攔下了。

蘆葦盪里的聲音出現的突兀又奇怪。

毫無疑問發出這聲音的不管是人是鬼是妖怪都一定很厲害。

秋風吹過。

蘆葦杆子互相摩挲發出沙拉沙拉的聲音。

所有人都在獃獃的看著這片連綿的蘆葦盪。

逐漸的『沙拉沙拉』的聲響越來越嘈雜變成了『啪啦啪啦』的聲音。

有人影從蘆葦盪里走出來。

本身蘆葦是沒有很高的,頂多能到人的肩膀,可是它們長在了水裡,這就導致人進入其中後雙腿會沒入水中,進而導致人的身影被蘆葦叢給吞沒。

所以這些人影上岸後,眾人才看清他們的樣子。

正是先前進入蘆葦盪的排教那些人。

但手中武器全沒了。

他們失魂落魄的走出來,就跟行屍走肉一樣,搖搖晃晃、慢慢悠悠,面無表情,只有嘴裡在低聲的喃喃自語。

張飛鯊揮手,手下人立馬上去查看他們的情況。

他們清點了人數,進入蘆葦盪的人一個不少全回來了。

可是沒有一個是正常的,全都失魂落魄了。

他們嘴裡在喃喃自語,雲松湊上去一聽,頭皮發麻:

「看在與水虎老道交情上,給你們一個小小教訓……」

「看在水虎老道面子上,給你們一個小小教訓……」

所有人口中說的都是這麼一句話!

雲松看向張飛鯊,張飛鯊聽清這話內容後反應更厲害,他堂堂一個掌教,此時已經不顧形象的後退兩步,面色惶恐、眼神不安。

見此雲松覺得不對勁。

他聽到這話感到頭皮發麻之處在於,排教這些人被收拾的很慘,恐怕一個個的都丟了魂魄,但這卻只是『給你們一個小小教訓』。

如果這是小小教訓,那什麼是厲害教訓?

恐怕不是殺人那麼簡單吧?

而張飛鯊的反應是怎麼回事?他不至於跟自己一樣被這麼個手段嚇到吧?畢竟自己是江湖菜鳥,張飛鯊是排教之主,他絕不可能被這樣的手段嚇到!

他看向蘇仲生,蘇仲生面色也很難看。

雲松便問道:「怎麼了?」

蘇仲生低聲道:「他說,看在『水虎老道』的面子上。」

雲松問道:「對,這水虎老道是誰?是排教什麼人?」

蘇仲生干吞一口唾沫說道:「是排教祖師爺!」

雲松一臉獃滯:「排教創教至今多少年了?」

蘇仲生說道:「文朝楊氏皇帝開大運河貫穿南北,排教由此而來,水虎老道便是文朝人士,相傳他有龍王傳授水中本領,且得了龍族生機故而活了有兩百歲。」

「即使這傳聞是真的,那他也已經死了至少一千二三百年!」

可是蘆葦盪中這人說的是『看在與水虎老道交情上』、『看在水虎老道的面子上』……

如果不是他在胡謅八扯,那這句話可以引申出一句潛台詞:我跟水虎老道是朋友,我們一起交往過。

但水虎老道已經死了一千幾百年!

所以難怪張飛鯊反應這麼劇烈!

雲松安慰張飛鯊說道:「行了,你別怕,他可能是在吹牛逼呢。」

「別亂說。」張飛鯊臉上露出一絲恐慌,「他怎麼會吹牛呢?他雖然行事……不是,他不是吹牛!」

他這番話說的含含糊糊,可是雲松聽出了一點東西:「你知道他是誰?」

張飛鯊極速說道:「不知道!」

他就此起身,一揮手臂說道:「帶弟兄們回車上,這件事就此作罷,誰都不準往外提,否則三刀六洞、幫規伺候!」

眾人惶恐而茫然的齊聲答應下來。

蘇仲生問張飛鯊道:「張掌教,你到底怎麼了?蘆葦盪里這個高手是誰?」

張飛鯊說道:「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我們排教肯定惹不起他。」

蘇仲生面色不悅:「張掌教拿這話來搪塞我們,未必不太講究吧?我可是為了你們的排教兄弟折損了一個騎靈!」

雲松恍然。

原來蘇仲生那個不是水中精怪慶忌,而是騎靈。

騎靈算是一種鬼怪,它們是在戰場上有戰死亡靈凝聚而成,只有千百以上的騎兵連人帶馬戰死,才能孕育出騎靈這東西。

張飛鯊對蘇仲生露出一個苦笑:「蘇先生,我感謝你剛才的仗義援手,但我張某人是不是不講究你心裡清楚的。」

蘇仲生低頭不語。

張飛鯊惹不起蘆葦盪里那個人。

這時候張飛鯊又幽幽的說了一句:「還有,蘇先生,蘆葦盪裡頭那是誰,你心裡比我更清楚吧?」

蘇仲生迷茫地說道:「他是誰?我不清楚。」

張飛鯊見此笑了笑沒說話:「你回去問你們老太爺吧,他一定清楚。」

說完這話,他扭頭就走。

雲松問道:「那青龍獠的事情你們還查不查了?」

張飛鯊說道:「不用查了,我已經想明白怎麼回事了,剛才是我莽撞了。」

他又問喬棟樑道:「你們焚燒從這上面剝下來的葉子,是因為它們被油浸泡過,是么?」

喬棟樑怯怯的點頭:「對,它們一看就是用油泡過的老葉子,這種葉子很耐燒,所以我們晒乾後拿回家去燃火了,否則我們這裡有的是蘆葦落葉,怎麼會特意燒一點從船板上揭下來的葉子呢?」

張飛鯊說道:「是呀。」

雲松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張飛鯊便向他解釋道:「有人盜走我們的青龍獠,他們想要的是上面的莣草而已,船板被他們給放棄了。」

「為了隱瞞這點,他們便在船板上貼上了與莣草相仿的乾草葉——其實在聽到老村長說他們燒掉了那些乾草後我便該想明白一切,但當時我太激動了。」

雲松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們帶走了莣草貼上了假草葉?」

張飛鯊說道:「莣草都是用熟桐油浸泡過的,我們每年四季都要往寶船上刷桐油,而為什麼要刷桐油?因為桐油防水防腐蝕耐高溫,它們不能防火,可要燃燒桐油需要很高溫度才行,它們不是合適的燃料。」

「可是長喬村的人用這些乾草葉去燒火卻很成功,毫無疑問布局者沒有時間用熟桐油去刷那些假草葉,他們換用了一些普通的油料來刷了草葉,以此從外表去冒充熟桐油浸泡過的莣草。」

排教軍師杜正行走來說道:「掌教大人,他們不是只需要莣草然後拆解並拋棄了青龍獠。」

「青龍獠的確被拆解了,但是被重建成了小船,我已經看過這裡的神龕也找村裡木工打聽過了,他們撈上來的船板是咱們青龍獠的邊板,上面有刀劈斧砍的痕迹。」

張飛鯊遺憾的嘆息道:「總之,咱們的青龍獠沒了,是吧?」

杜正行沉默的低下頭。

張飛鯊說道:「那把搜尋徐福他們的人撤回來吧,這兩年里耗費那麼多人力財力物力,最終還是沒能找回青龍獠。」

他撿起一個神龕抱在懷裡撫摸,臉上露出傷感之色:「他說的對,咱們排教是江河日下了,而原因便是掌教們本事越來越差。」

「青龍獠在我手裡丟失便罷了,它如今竟然被損毀了,嘿嘿,」他苦澀一笑,滿臉失落,「你說,以後我死了去九泉之下,我有何顏面去面見咱們排教的列祖列宗?」

他越說越是意興闌珊,最後帶上神龕要離開。

雲松攔住他問道:「掌教大人,長喬村裡出現買壽鬼,它應該跟這些神龕脫不開干係吧?」

張飛鯊說道:「或許是它曾藏身於內,青龍獠是陰沉木打造而成,說起來這是一艘鬼船,因為陰沉木能藏鬼。」

「這樣若是有買壽鬼進入村中,自然會首選進入陰沉木打造的神龕里,在這裡面還能享用百姓的供奉,有助於它們修行。」

雲松問道:「那現在這些神龕裡頭都是有鬼的吧?」

張飛鯊說道:「應當是這樣。」

雲松又問道:「可是為什麼感覺不到它們的存在?」

張飛鯊說道:「因為這是陰沉木,陰沉木是水中木,本來水就能聚陰,這樣水中木便能藏鬼,除非裡面的鬼動彈起來,否則從外面確實難以發現它們的存在。」

雲松慢慢的點點頭。

原來如此。

明白了。

排教帶走神龕,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

長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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