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
「國公,咱們的人已經盯住了關隴在長安的幾個官員。」
包東和雷洪來回傳遞消息。
「知道了。」
賈平安吩咐道:「但凡查到蛛絲馬跡馬上來報,不可延誤。」
「是。」
王璇和吳奎在坐,聽到這等事兒心癢難耐,可卻不好問。
「這幾日我要盯著此事,兵部你二人依舊管著,有事無法處置再去尋我。」
連修書的借口都不用了,真爽。
……
「陛下,臣願意接手此事。」
李義府去覲見皇帝,表上了忠心,「臣定然把那些賊人一網打盡……」
順帶清理一番對手。
這是老套路,也是李義府的工作。
王忠良給他安排了座位,這是宰相的特權。
李義府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漠,恍如神靈看著凡人。
他是皇帝的寵臣,經他手處置過的官員不計其數,王忠良這等內侍在他的眼中就是一條狗。
李治靠坐在榻上,雙目看著有些無神,「你那邊事也不少,此事就交給賈平安。」
李義府抬眸,眼中多了不渝之色。
「陛下,臣能兼顧。」
李治淡淡的道:「無需如此,且退!」
皇帝不耐煩了。
李義府深吸一口氣,「臣告退。」
李治抬頭,雖然視線模糊,依舊能看到一個黑影緩緩出了大殿。
「李義府神色如何?」
王忠良剛才一直在觀察,「先前他面露怨懟之色。」
「對朕不滿了?」
李治說道:「噬主的狗……且看著。」
王忠良脊背一寒。
……
李義府回到了自己的值房,秦沙進來。
「相公,如何?」
李義府搖頭,「陛下不肯把此事交給老夫處置,而是給了賈平安。」
秦沙覺得胸口有些煩悶,「此事乃是為太子出氣,若是做成了,以後太子不管如何都得記情。相公若是能招攬了此事,那便立於不敗之地。陛下為何不許?賈平安?太子稱呼他為舅父,皇后稱他為阿弟,他無需此事來贏取太子的好感……」
李義府微笑道:「老夫也不知為何。若說是能力,老夫不缺。此事老夫斷定不是士族就是關隴那些人乾的。士族的可能最低,關隴的可能最高。不管是誰幹的,順手拿下一批人,一舉兩得。」
可皇帝卻不給他機會。
「陛下啊!」
李義府眯著眼,「老夫為陛下清理了多少對頭,為此老夫得罪了無數人,可時至今日,陛下的對頭越來越少了……關隴一旦沒落,隨後便是士族……可士族……」
「士族沒有那等決死之心。」秦沙有些激動,「相公,想想當年胡人南下,四處殺掠,士族紛紛築塢堡而居。多年後,他們一邊戒備著胡人,一邊蠢蠢欲動,最終還是忍不住出仕……為他們看不起的胡人效力。這等士族……就怕陛下覺著一邊打壓,一邊共處也好,到了那時,相公……飛鳥盡……」
李義府輕輕拍打著案幾,聲音有些縹緲,「是啊!士族行事陰柔,最喜陰謀詭計,暗自滲透,卻少了果決和大氣,所以歷朝歷代都把他們當做是威脅,但卻不是致命的威脅。可以共處。」
「關隴……此次若是關隴,賈平安會如何做?」
秦沙說道:「我彷彿看到了斜陽!」
……
賈平安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
「國公,關隴那些人這陣子經常聚會,咱們的人無法靠近,不知他們在密議什麼。」
包東帶來了一個讓賈平安心中微動的消息。
「盯著。」
關隴啊!
賈平安抬頭,太陽就在前方,光線溫柔,微暖。
迎面一陣風吹過,令人神清氣爽。
路邊的行道樹上嫩葉頗多,風吹過,嫩葉搖擺,送來了一陣陣清新的氣息。
回到家,賈平安問道:「兜兜的客人們可到了?」
杜賀笑道:「小娘子的客人都到了,如今正在後院玩耍。廚房曹二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小娘子吩咐,保證讓那些小娘子吃的讚不絕口。」
賈平安進了後院。
「今日兜兜宴客,很是熱鬧。」
衛無雙和蘇荷帶著兩個孩子在看書。
親子時間到了。
連趣味書都是賈平安親手編撰的。
「阿耶,為何黑貓警長要追殺一隻耳?」
「因為一隻耳偷糧食吃。」
「哦!那阿福有時候也偷東西吃,為何不追殺它。」
賈洪認真問道。
賈平安仔細想了想,「因為阿福是一家人,當然,偷東西吃不對,所以要呵斥阿福。」
賈東坐在邊上,忍不住說道:「家裡的食物阿福也有份,所以阿福拿食物不叫偷,只是拿,就如同你去廚房拿了雞腿啃,差點被噎著一般。」
「哦,這樣啊!三郎真聰明。」賈洪真誠的讚美著弟弟。
這娃的性子太好了。
好的讓賈平安憂心忡忡。
夫妻相對一視,都知曉對方在擔心什麼。
賈東嘆氣,「二兄,你要凶。」
賈洪不解,「我為何要凶?」
賈東:「……」
兩兄弟看著一個冷漠,以後多半是不會吃虧的性子;一個看著憨實,哎!
衛無雙起身和賈平安出去。
門外,她低聲道:「大郎也不笨啊!」
賈平安回頭看了一眼,見賈洪和賈東在說話,這才說道:「二郎也不笨,你看二郎學習差了誰?只是這孩子太純真了。」
「純真……會被人欺負。」
世界是個叢林,野獸環視,父母總是擔心孩子太純真,被淹沒在各種明槍暗箭中。
賈平安後世剛踏入社會時也純真,懵懵懂懂的,帶著自己純真的三觀進了國企。
進了國企他抱著與人為善的念頭和周圍的人相處,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錯了。
你善良別人就欺負你,就把不屬於你的活交給你去做。
你善良好說話別人就會蹬鼻子上眼……
他後來才知曉為何有人總是欺負自己,而不敢欺負別的人。
你太善良了啊!
於是在一次忍無可忍中,他把凳子扔了過去。
好了,那個欺軟怕硬的傻缺從此見到他都木然,或是微笑,再無那等趾高氣昂的模樣。
原來這個世間是這樣的嗎?
這個事件給了他極大的衝擊,讓他知曉善良並非是無條件的妥協。
「善良是對事,而不是對人。」
這是賈平安的理解。
遇到事能幫手就幫手,心中秉承著善意,這就是善良。
善良不是誰都能欺負你,那不是善良,而是懦弱。
「有大郎和三郎呢!」
按照這個時代的道德規範,賈平安在時孩子們就不能分家析產,必須組成一個大家庭共居。
「等我們去了,也還有大郎和三郎看著他,放心吧。」
賈昱很有責任感,這一點讓賈平安頗為滿意。
就算是他和衛無雙去了,賈昱依舊能撐起這個家。趙國公的弟弟,誰來欺負試試。
「嗯!」
衛無雙說道:「三郎看似嫌棄二郎,可卻經常幫襯他。」
賈平安回頭,賈東正一臉嫌棄的和賈洪說話。
「他們哄你就罵,就回來和阿耶阿娘說,和大兄說,和我說,我們幫你。」
賈平安回身笑道:「其實許多時候這並非是壞事。」
老二這般純真,卻能引得兄弟們彼此之間更加的團結,這是好事。
而純真的老二在兄弟們的庇護下過著自己的小日子,也不是壞事。
所以一件事是好是壞,還得看你從哪個角度去觀察。
「郎君,夫人,用飯了。」
賈家要開始吃午飯了。
那些貴女們也頗為期待賈家的飯菜。
「好少。」
每一道菜都很少,幾乎就是兩筷子的事兒。
有的甚至只是一口過。
「這是……雞肉?好|嫩!」
「有些麻,果真是美味。」
一頓飯吃下來,一個貴女說道:「今日算是開眼界了。長安食堂我也去過,可和今日的菜卻有些不同,但味道更……怎麼說呢……更像是家裡的飯菜。」
兜兜得意的道:「往日家裡也不會弄那麼多菜。」
「賈家無需這般節省吧?」有人不解。
兜兜說道:「阿耶說浪費食物可恥,能吃多少就弄多少,為了面子故意剩一堆食物不道德,那不是面子,而是傻子。」
這等三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