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餘將士跪在地上高呼萬歲。
「兄長,成了!」
李敬業知曉賈平安為了此事謀劃多時,此刻成功了……
「兄長你為何不樂?」
賈平安緩緩的道:「此等事不該此刻才發現,更不該此刻才去解決。為國效力的勇士該被尊崇,該被厚待。」
李敬業嘟囔,「不是有功賞和免稅嗎?」
賈平安想抽他,「你就不能高尚些?」
李敬業理直氣壯的道:「何為高尚?兄長上次你還說為了吃穿努力學習也是高尚,今日怎地又變了?」
賈平安抽了他一巴掌,「還頂嘴,就不興我觸景生情?」
李敬業捂著後腦勺,「和女人觸觸也能生情!」
「滾!」
賈平安覺得李勣能活到今日真心不容易,而李敬業沒被他捶死更不容易。
皇帝很明顯的是觸景生情了,「今日朕便在此吃一頓,諸卿也嘗嘗。」
李義府笑道:「也好。」
許敬宗面如土色,上官儀不解問道:「許相為何如此?」
許敬宗說道:「不好吃。」
「不至於吧?」
上官儀很是從容。
這一頓飯不在計畫之類,那些兼職廚子開始埋鍋造飯,一時間熱氣騰騰啊!
飯做好了。
「這是麥飯,陛下,這還是褪了殼的。」
黃曉沖覺得有些怠慢了。
李治說道:「朕說了軍中往日吃什麼朕今日便吃什麼,就這樣才好。」
呵呵!
大唐的鹽巴並不是榷賣,所以鹽價相對而言便宜,而且市場供給充足。
所以……
菜蔬是鹹菜,外加一碗鹹菜鹹肉湯。
皇帝咬了一口鹹菜,整張臉都在輕微顫抖。
李敬業蹲在賈平安的身邊低聲道:「這鹹菜少說腌了一年多,鹹的要命。」
亞硝酸鹽的含量也不低吧。
賈平安吃了一塊。
「娘的!鹽不要錢嗎?」
鹹的他想打人。
皇帝明顯是熬不住了,可卻不好吐,就來了一口湯。
賈平安和李敬業齊齊偏過頭去。
李勣乾咳一聲。
皇帝已經喝了一口湯。
哦!
那表情!
太巴適了!
賈平安覺得皇帝下一次祭天可以考慮軍中的廚子。
上官儀那一臉的痛苦啊!
他把一塊鹹菜一口吃了。
李義府面無表情,因為這一路有些渴,所以他先來了一大口湯。
這一大口湯他就含在嘴裡……
吐掉!
李義府剛生出了這個念頭,就發現兩道灼熱的目光盯住了自己,一看卻是賈平安和李敬業兩兄弟。
爽不爽?
賈平安想捧腹大笑。
李義府硬生生把湯咽了下去,趕緊刨了一口麥飯。
但麥飯的粗糲口感瞬間就擊敗了他。
他咀嚼的動作停住了。
美不美?
賈平安弄了一小塊鹹菜緩緩咀嚼,再來一口麥飯混合咀嚼。下一口就喝點湯,混合麥飯咀嚼……
這才是軍中吃飯的法子。
大口的吃飯,小口吃菜。
偶爾改善生活也別期待,廚子們做出來的菜能讓人慾哭無淚。
一頓飯後,君臣顯得格外的感慨。
「回去!」
皇帝看樣子不大妙。
「陛下萬歲!」
府兵們在狂喜歡送,特別是那些老卒,有的竟然跪在地上嚎哭。
「他們可以提前十年歸家,享受人生最後的歲月。但他們值得這樣。」賈平安回頭看著他們,目光中全是欣慰。
回到宮中後,皇帝一迭聲道:「去泡茶來,速去!」
皇后納悶,「陛下這是口渴了?水囊呢?王忠良幹什麼吃的?」
王忠良一臉無辜,「皇后,水囊有的。」
「飯菜太咸。」
皇帝坐下,感慨的道:「今日朕去了折衝府,看著那些鬚髮斑白的將士,這才發現自己錯了。」
皇后饒有興趣的道:「陛下為何這般說?」
「那些將士不易,渾身的傷疤都是為國效力留下的,可風燭殘年卻還得在軍中掙扎。朕剛決斷,從今日起,府兵五十而退,依舊免了賦稅。」
「陛下此舉……軍中將士定然感激零涕。」
武媚笑道:「平安倒是機敏,早早就發現了此事。」
皇帝破天荒沒有起身離去,而是頷首,「此事他做的不錯。兵部多任尚書侍郎都未曾發現此事。那些號稱愛兵如子的將領們也沒發現此事,反而是他……」
皇后輕聲道:「他在兵部看似懶散,可該管的都管。」
「他管的都是大事,小事都丟給了兩個侍郎。」李治說道:「剛開始朕也不以為然,他便建言去折衝府看看。朕想著看看也好,可到了折衝府,看到了那些老卒,朕才知曉原來他們早已不堪驅使。」
武媚心中一驚,「如此天下多少老卒?盡皆退了……」
「新的會來。」皇帝說道。
武媚心中一松,「對了,平安竟然此刻才知曉,也算是瀆職。」
皇帝看著有些不對勁,如此就先摔個阿鬥鬨哄他再說。
皇帝搖頭,「他早就知曉了,卻知道說了朕不信,於是便建言去看看。」
皇帝默然良久,「做決斷……還是要先查看。」
武后訝然,「這不是新學說的嗎?」
皇帝:「……」
武后嘆道:「可憐平安一番忠心耿耿,卻……」
「陛下,茶水。」
王忠良送茶來了。
皇帝看了一眼,不禁微微哆嗦。
竟然有五片之多!
多乎哉!
他乾咳一聲,「賞賈平安御制首飾兩套……」
武后看了他一眼。
「三套!」
……
天氣有些熱了。
阿福躺在門邊不想動。
杜賀一臉心痛,「這長安城中老夫都去尋過了,一群膽小的,但凡聽聞食鐵獸,都說養那東西作甚?不如養狗。」
兜兜坐在門檻上給阿福扇風,手中的蒲扇噼里啪啦作響。
賈平安有些惆悵,「要不……帶著阿福去秦嶺尋?不靠譜吧!」
狄仁傑說道:「是定然不靠譜!」
賈平安看著阿福,鬱郁的道:「阿福不小了,還是個雛!」
狄仁傑指指邊上的王勃,「他也是。」
「子安!」
王勃抬頭過來。
賈平安問道,「最近學業如何?」
「很是不錯。」
王勃依舊是那個驕傲的少年,「只是先前和狄公辯駁時,狄公不及,便說試試……」
都狄公了?
賈平安看看狄仁傑那張白皙的臉,覺得古人真苦。
四十歲就算是長壽,所以三十歲你就有資格自稱一聲老夫,而別人也得稱呼你為某公。
狄仁傑的臉竟然紅了。
這是為何?
「辯駁了什麼?」
「不同重量的物體同時下落是否同時落地。」
賈平安看了一眼狄仁傑,發現老狄的臉越發的紅了。他不禁有些好奇,心想狄仁傑也算是新學名宿了,怎地還弄不過王勃?
「我便和狄公丟石頭,結果發現都是一起落地。我們後來去扔了衣裳,這個不同,驗證了不同物體落地速度和形狀有關的學識點。」
賈平安贊道:「這個算是理論結合實踐,不錯。學問學問,就是要實踐。」
王勃說道:「可狄公不服,說是換個法子,我一想也好,就說換人。」
賈平安:「……」
王勃指著圍牆,「我和狄公用梯子爬了上去,一起往下跳……」
賈家圍牆的高度很高,大約是三米還多些。
「狄公幾番後悔,說等等再跳,我都白跳了三次。」
「懷英!」賈平安覺得狄仁傑不厚道。
「第四次狄公跳了。」王勃說道:「結果崴了腳,下面作證的管家他們都去看他了,沒看到誰先落地。」
難怪老狄走路一瘸一拐的!
狄仁傑老臉發紅,「我的身手不差,只是先前有些恍惚,於是便錯了。」
賈平安面無表情,「養傷吧。對了,晚飯吃什麼?」
今日在折衝府的一頓飯吃的賈平安渾身不安逸,想補補。
但你要說他嬌生慣養也不至於,出征時他和將士們都是吃麥飯,吃鹹菜鹹肉也噴香。
「說是吃冷淘。」
「冷淘?」賈平安胃口開了,「我來做。」
狄仁傑乾咳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