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8章 我說過會很快回來

李元嬰覺得自己的骨髓都被凍住了。

騎兵卻面不改色的在繼續稟告。

「後面先前有動靜,兄弟們上屋頂看了看,數百騎。」

李元嬰,「……」

一個騎兵過來,「左側來了騎兵,沒露面,不過兄弟們伏地聽到了馬蹄聲。」

李元嬰脫口而出,「四面楚歌!」

魏青衣暗自算了一下,這前後左右的圍著,少說得有千餘奚人。這是貨真價實的十打一。

而且這不是野外,而是城中,各種屋宇限制了唐軍的發揮,就算是逃出去了,更有敵軍能在城頭上居高臨下的射殺唐軍。

這幾乎就是必殺之局。

來錯了。

魏青衣坐了下來,看著神色平靜。

李元嬰心慌,問道:「你這是要作甚?」

魏青衣說道:「祈禱。」

賈平安坐在那裡養神。

應對的法子呢?

魏青衣在終南山中遭遇過不少危險時刻,比如說差點滑倒跌落山崖,或是遇到了野獸。

但每一次她都能化險為夷。

面對自然她信心十足,可面對人間的殺戮她卻束手無策。

原來修道只能如此嗎?

她抬眸,李元嬰就在左前方坐著發獃。

賈平安坐在對面,沖著她微微一笑,「青衣給我看看。」

「名將應當不怕死吧?」

魏青衣覺得應當如此。

賈平安乾笑著,「看看吧。」

魏青衣還不知曉自己就是賈師傅御用的望氣師,微微眯眼看著他。

「依舊如故!」

依舊飯太稀!

賈平安心中一松。

天色漸漸暗淡了下去。

屋內本來採光就不好,此刻看著昏暗,加之眾人坐著發獃,恍如鬼蜮。

天黑了。

一個騎兵進來,在賈平安的身側俯身。

「兩邊的騎兵在蠢蠢欲動。」

李元嬰今日先是被奚人逼迫,此刻使團遭遇絕境,這一整日下來他堪稱是心力交瘁。

「先生……」

定然是要殺出去。

李元嬰看了一眼楊彩虹。

「我帶二十人出去,滕王留守。」

賈平安起身,段出糧把他的橫刀遞過來。

把橫刀掛在腰上,賈平安準備出去。

李元嬰壓住懼意,「先生,你去何處?」

「我去外面看看。」

賈平安走到門口止步,回身道:「那個青衣。」

盤腿而坐的魏青衣睜開眼眸,「何事?」

「你在此待著,晚些我會回來。」

魏青衣看著他消失在門外,重新閉上眼眸。

「怎麼辦?」

李元嬰的聲音充斥著無助。

魏青衣輕輕搖頭。

……

「該動手了!」

都督府中,契丹男子興奮的道:「殺了賈平安,隨後把他的頭顱掛在旗杆之上,從此奚人之名將會威震這片土地。」

邊上火把閃耀,照的李匹帝的眼眸就像是狼眼般的。

「賈平安可有動靜?」

「並無!」

李匹帝在沉吟。

男子有些焦躁,但卻極力忍著。

「差不多了。」

阿會部的首領興奮的道:「想想賈平安在遼東的名聲那麼大,可如今他的頭顱卻掛在咱們的旗杆之上,想想就讓人恨不能馬上付諸行動。」

眾人看著李匹帝。

他雖是奚族的首領,但此刻的奚族並非他一人說了算。若是他做出的決斷不符合大伙兒的利益,隨後他將會遭遇一場風暴。

李匹帝看著那些首領……

他看到了野心!

奚族和契丹人一樣,當年歸順大唐只是權宜之計,只想藉此休養生息。

此刻阿卜固率先生出了反心,奚族何去何從?

「你該帶著大軍來。」李匹帝的聲音低不可聞,旋即起身。

「準備。」

……

賈平安帶著人緩緩從側面繞了過去。

他們一路往東門那邊摸去。

黑暗中,能聽到城中不時傳來馬嘶聲,以及人在劇烈咳嗽的聲音。

這些聲音對於賈平安而言堪稱是最大的助手。

他抬頭看了一眼夜空。

星宿盡數躲在了雲層之上,整個小城烏漆嘛黑的。

他回首看了一眼自己的駐地。

前方就是瓮城的城牆。

一個軍士上前……這是百騎裝扮的軍士。

瓮城為了防備敵軍上來,對外的部分沒有台階。

但在內部這邊卻有。

這個百騎悄然摸了上去。

剩下人安靜等候。

沒多久,百騎再度出現,沖著這邊招手。

段出糧在賈平安之前摸了上去。

這一路他看到了三個倒下的奚人,但沒嗅到血腥味。

毫無疑問,這是被擰斷了脖頸。

他回頭看了一眼,賈平安一臉平靜。

郎君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也就是說,百騎擁有這等能力很普遍。

他想到了賈平安擔任百騎大統領的經歷,顯然就是在那幾年中百騎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瓮城有通道和城牆連在一起。

上去後,賈平安指指前方。

身後的二十人從兩側摸了過去。

賈平安就蹲在那裡。

黑暗中,前方傳來了零星的動靜。

段出糧在聽著。

他知曉每一個動靜都代表著一個奚人的死亡。

晚些,人都回來了。

賈平安指指下面,他自己卻去了前面的城牆。

郎君這是何意?

二十人下了城頭,一邊去瓮城的城門,一邊去前面的城門。

段出糧跟著賈平安到了前面。

賈平安拿出了一個木哨,放進嘴裡用力吹著。

一種尖利的聲音傳來,就像是寒風在吹拂。

遠方傳來了同樣的聲音。

段出糧身體一震。

……

李元嬰在室內坐立不安。

「先生去了有一刻鐘了吧?」

他坐下。

一會兒後他再度站起來,「快半個時辰了。」

「先生怎地還不回來?」

他看了一眼魏青衣。

作為多年的老蛇皮,在出長安城時他就看出了魏青衣的女人身份。

剛開始他覺得先生是擔心寂寞,尋個女人一路上服侍自己。可這一路魏青衣卻是獨住。為此他還糾結,心想難道先生是晚上摸過去?

先生好面子啊!

噗噗噗!

腳步聲在外面傳來,很急促。

李元嬰雙拳緊握。

楊彩虹進來了,低聲道:「來了。」

李元嬰罵道:「賤狗奴,李匹帝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難逃我大唐虎賁的追殺!」

一個名將外加一位皇叔死在奚人的手中,皇帝會大怒,隨即會徹底滅了奚族。

外面傳來了長嘯聲。

「啊……」

與此同時,馬蹄聲從左右兩側的街道驟然而起。

「敵襲!」

魏青衣依舊盤膝坐著,身前擺放著一把橫刀。

「弓箭手……」

楊彩虹的喊聲依舊堅定。

「放箭!」

「咿律律!」

「啊!」

人和馬的慘叫聲同時傳來。

「長槍!」

「守住大門!」

楊彩虹的嗓門越發的大了。

「看好後面!」

嘭!

話音未落,後面就傳來了撞擊的聲音。

李元嬰蹦了起來,「先生何在?」

從未廝殺過的菜鳥慌了。

他這才發現魏青衣安靜的過分了些。

「若是不測……記住自盡。」

魏青衣不解,「為何?」

李元嬰很是自然的道:「你既然是先生的女人,自然不能丟先生的臉。」

魏青衣:「……」

「殺!」

大門方向傳來了喊殺聲,接著便是慘叫聲。

通譯起身,拿起橫刀。

「你去何處?」

李元嬰不解。

「殺敵!」

可你是通譯,是文職啊!

通譯毫不猶豫的走進了夜色中。

李元嬰跺腳,「本王……本王也去!」

他邁出一步,又止步。

身邊風吹過。

李元嬰抬眸,看到魏青衣正在出去。

她左手持刀鞘,右手邊走邊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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