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的距離太近了。
「放箭!」
一波弩箭後,敵軍彷彿不受影響般的沖了上來。
「上去了!」
賈平安就在陣中,輕蔑的道:「讓他們領略一番什麼叫做虐殺!」
李敬業就在陌刀陣的中間。
他高舉陌刀。
「舉刀!」
一排排陌刀高舉。
「殺!」
刀光閃過。
大部半林只看到了殘肢斷臂在飛舞,隨即就是鮮血瀰漫了視線。
「這是什麼?」
「陌刀!」
唐軍身材高大,所以揮刀必須向下。
也就是從倭人的肩頭部位斬殺進去。
李敬業當面的倭人被一刀從肩頭斬殺下來,半截身體滑落,那斷茬竟然是斜著的。
……
三萬敵軍已經繞到了大營側面。
「殺!」
兩千唐軍正嚴陣以待。
王方翼拎著一把陌刀,沉聲道:「穩住……」
「放箭!」
奔襲而來的倭軍倒下一片,但顯然這點殺傷不夠。
「長槍手!」
「殺!」
眾人轟然大喊,同時出槍。
「殺!」
第二排再度刺殺。
「殺!」
敵軍的衝擊就像是巨浪拍擊,但王方翼站在那裡紋絲不動。
……
敵軍的營寨中。
「唐軍來了!」
裴行儉帶著麾下趕到。
「放箭!」
唐軍的弓箭射程完全碾壓了敵軍的箭矢,堪稱是單方面吊打。
「火藥送上去!」
一直沒用上的大殺器出現了。
箭雨掩護下,數十軍士帶著火藥包沖了上去。
火藥包堆積在一起,點燃……
「轟轟轟!」
倉促弄出來的土牆擋不住火藥的威力,硝煙散去,一段土牆被炸塌了。
裴行儉舉刀高呼,「殺進去!」
……
與此同時,賈平安麾下的陣營中,數百軍士正在甩著火藥包。
小時候天冷……那時還沒什麼溫室效應,冬天冷成狗。
那時候教室里可沒有什麼空調暖氣,家長們就弄了烘籠給孩子們帶去。
所謂烘籠就是竹編的一個筐子,裡面放一個大陶碗,就在大碗里生炭火。
早上在家引燃炭火,但很小,隨即一路上就能看到一個場景:許多學生拎著烘籠在甩圈,邊走邊甩,不時有炭火炸出一串火星。
單臂大迴環,烘籠跟著大迴環……
隨後扔出去!
「什麼東西?」
大部半林問道。
那些嗤嗤嗤冒著硝煙的火藥包落下。
「轟轟轟轟轟……」
爆炸聲密集傳來。
「是唐軍的火器!」
無數鐵屑從爆炸點向四面迸射出去。
鮮血從身體各處噴射出來。
慘叫聲密集的像是地獄在弄一個大型趴體。
大部半林的面色慘白,喊道:「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
唐軍有火器這個大殺器為何不用?
為何不主動進攻?
賈平安在想什麼?
土師宰信面色劇變,「輜重那邊……不怕,斷了糧草唐軍依舊會崩潰,堅守!」
「穩住!」
大部半林喊道:「叫他們穩住。」
「我們需要重賞!」
關鍵時刻土師宰信展示了自己的價值。
「戰後軍功再翻倍。」
那些倭人大多如同野人一般,家中窮的一批,就指望著此戰能積累軍功獲得封賞。
聞聲他們就歡呼了起來。
「擋住了!」
看到那些爆炸製造的空白迅速被填補,大部半林鬆了一口氣。
「敵軍很堅韌。」
敵我雙方几乎是十倍的差距,這讓劉仁軌也面色微變。
「大總管,敵軍三萬正在猛攻我軍大營!」
劉仁軌猛地回頭,脖子差點被折斷。
「我知曉。」
從敵軍主力的數量來看,賈平安就已經算到了大部半林的心思。
「他先是令人去截斷糧道,隨後令人繞道突襲我軍大營。糧道斷了,大營被燒,我們就成了喪家之犬,沒有糧食,沒有飲水,隨即崩潰。」
劉仁軌忍不住說道:「現在也差不多。」
老劉你狗了!
賈平安看了他一眼,「我相信王方翼!」
不動如山王方翼!
「補上去!」
王方翼冷冰冰的吩咐道。
隨即一隊軍士衝上去,擋住了敵軍的突破。
「總管,敵軍太多了。」
王方翼冷冷的道:「在我死之前,這等屁話就不用再說了。」
……
「裴行儉在攻打敵軍大營。」
賈平安頷首,「我相信他!」
前方血流成河!
賈平安低頭看了一眼,發現一條血流從前方蜿蜒而來。
「大總管你在等什麼?」
「我在等敵軍的士氣消散。」
賈平安就像是在看戲般的自在,「倭人兇殘,但我想讓他們知曉,當遇到了大唐軍隊時,他們的兇殘就是個笑話。」
劉仁軌此生就指揮過白江口大戰,剩下的時日里就坐鎮平壤城,指揮麾下鎮壓各處的造反。
他從未經歷過這等複雜的局面。
以至於渾身顫慄。
「差不多了。」
賈平安抬起手腕,然後莞爾放下。
沒手錶啊!
「裴行儉!」
賈平安的目光穿過戰場上空,投向了敵軍大營。他伸出三根手指頭,屈下食指。
「起火了!」
敵軍大營中突然冒出了火頭。
劉仁軌歡喜的道:「裴行儉不負眾望!」
「王方翼!」
賈平安並未露出驚喜之色,他屈下中指。
「程務挺!」
他屈下無名指。
……
王方翼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看著前方的廝殺。
敵軍三萬,他兩千。
「我們能守住!」
他就像是一尊鐵塔頓在那裡,無可催動。
「殺進去!」
倭將在咆哮,敵軍一波波的衝擊上來。
崔建帶著一群文官就在側面,按照王方翼的交代,他們只能觀戰,不得參戰。
「右側被突破了。」
一個文官喊道。
右側衝殺進來十餘倭人,這裡兵力薄弱,兩個唐軍頂了上去。
一個唐軍砍殺三人,隨即被亂刀砍死。
臨死前他兀自撲倒了一個倭人,用牙齒咬著他的咽喉。
倭人瘋狂捶打著他的脊背,可唐軍就是不鬆口,直至身體不再顫慄。
崔建吸吸鼻子,覺得淚水在眼中蓄積。
我忍不住了!
他握緊了刀柄。
剩下一個唐軍撲了上去,他擋在那裡,就像是一道堤壩……
他不知中了多少刀槍,整個人都成了血人,卻屹立不倒。
崔建抬頭,恍惚間想起了阿娘。
——三郎,沒有人能靠得住,你要學會保護自己。
他一直都是這般做的。
可今日的一切徹底顛覆了他的想法。
將士們捨生忘死為了什麼?
我不知道!
我知道!
崔建拔出橫刀,大喊道:「殺啊!」
他跑的很快,就如同小時候被族裡的兄弟追打時那樣。
王方翼側身看到了這一幕,「瘋子!」
一隊軍士正在趕往那個地方,崔建的出擊多餘了!
「回來!」
有人在奮力呼喊。
可崔建卻一去不回頭。
「啊……」
他舉起橫刀奮力砍去。
當前的倭人被這一刀從額頭剁到了鼻子那裡,堅硬的頭骨隨即卡住了橫刀。
「啊!」
崔建奮力拔著,沒死透的倭人渾身顫抖著往他這邊倒。
一個倭人長槍一捅,崔建下意識的把倭人擋在前方。
噗!
長槍從倭人的背後穿透了小腹,就頂在崔建的下身那裡。
崔建一身冷汗,趕緊鬆手,那個倭人就被帶了過來。
一拳!
倭人蹦起來就是一拳。
崔建被打的鼻子噴血,一手捂著鼻子,一手阻擋。
他被撲倒在地上。
倭人伸手去掐他的脖頸。
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