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8章 機會就在眼前

麻野和兩個隨從獲得了一個帳篷。

兩個隨從很自覺的睡在了靠門帘的地方,把一半地盤讓給了麻野。

春季依舊有些冷,麻野晚上只是解去外衣躺下。

帳篷里烏黑一片,麻野聽到了小心翼翼的深呼吸的聲音,帶著些陶醉。

她微微蹙眉,以往讓她覺得得意的聲音此刻變得讓人噁心。

她已經有兩個月沒洗過澡了,覺得自己的體味難聞。

但那兩個倭人依舊陶醉的吸著。

倭國會如何?

麻野睜開眼睛想著。

她想到了飛鳥。

那裡有寺廟,有無盡的森林和山丘。

小時候母親喜歡帶著她去森林中玩耍,含笑看著她在裡面奔跑。等她覺得身後無人驚呼時,母親就會悄然出現,嚇她一跳。

那是她永遠都不會忘記的歲月。

我的母親。

一個男子來到了家中,父親恭謹的行禮,讓母親來陪侍。

那一夜她就在隔壁,聽到了喘息聲,聽到了母親的慘叫聲……

第二日,父親諂笑著把男子和隨從送出去。

隨後,她就再也沒見到過母親。她問過父親,父親說母親去了娘家,再也不回來了。

她悄然去了那個房間。

她小心翼翼的揭開席子。

烏黑的血跡在下面蜿蜒著。

父親自那以後就開始了飛黃騰達。

可她不喜歡。

她依舊在飛鳥的森林中奔跑,但身後的侍衛們卻緊緊跟隨,沒有人敢來嚇她。

我不快活!

她渴望成為男子那樣的人。

為此她努力學習一切可以學習的知識。

包括殺人的手段。

但!

若是倭國滅了,她所有的一切都將會成為泡影。

她的學識在大唐只是一個笑話。

「倭國……」

……

大軍不斷進發。

斥候頻繁往來,帶來了敵軍出擊的消息。

「十萬大軍!」

麻野的心中有些竊喜。

十萬對兩萬。

她知曉唐軍攜帶的糧草不多。

「繼續前進。」

賈平安沒有絲毫動容。

麻野建言道:「我們必須要儘快擊敗他們。」

這是一個必然的選項,否則一旦斷糧,大軍就成了案板上的魚肉。

所有人都知曉這個道理。

「快一些。」

賈平安順應了大伙兒的心聲,加快了行軍速度。

「別擔心,對馬島如今就是糧草和人員的中轉站。糧草通過對馬島源源不斷的運送上岸,隨後輜重隊會把糧草運來,所有的一切都算好了。」

崔建信誓旦旦的道。

他下意識的摸摸眼睛。

還好,應當沒烏青。

長史這個職位不輕鬆,但你可以讓下屬去勞累,自己掌總就是了。

可崔建卻不。

從出發開始他就在操心。從糧草到因病減員等事他都在管。

大軍登陸後,他的事兒就更多了,傷病、兵器、糧草……特別是糧草,每日他都要過問,並核算大軍的後續耗費……

他並未發現自己的鬢角多了幾根白髮。

但李敬業那個棒槌卻提醒了他。

「崔長史,你竟然多了白髮?」

「是嗎?」

崔建把鬢角的長髮捋過來看了一眼,果然。

他自嘲的道:「老了。」

可他才三十多不到四十歲。

他的父親去得早,母親身體不好。隨後就是叔父養育了他。說是養育,家族中不得有私財,他家有不少浮財都歸於了族裡,所以錢糧都是族裡給。

讀書是在族裡讀。

沒了父親的他沉默寡言,不敢得罪那些父祖在族裡權勢大的。

母親的身體不好,也不會說什麼學業如何重要,只是告訴他……三郎,要想改變這一切,那就努力讀書。

他照做了。

隨後就是科舉。

母親在他科舉前已經病入膏肓,卻笑著說等他中舉了好好喝一頓酒。

從崔建有記憶以來,就沒見過母親飲酒。

他信誓旦旦的說定然中舉。

他發誓要中舉!

在去長安的路上他見縫插針的學習。

在馬背上他能看書,為此兩次差點摔下懸崖,隨行的官員和考生們都知曉有個傻乎乎的崔三郎。

到了住所後,別人早早洗漱睡了,他就拿著書到院子里,借著月光看書……偶爾遇到陰天,他就去蹭,厚著臉皮去有蠟燭的官員房間里蹭光。

官員暗諷崔氏子竟然也沒錢買蠟燭?

他只是笑笑。

能蹭到就好,至於別的他不在乎。

科舉後,他焦慮不安的等待著消息。

放榜時,他在人群中往前擠,有人被他擠煩了就喝罵,準備動手,可看到他那通紅的眼珠子,最終選擇了讓路。

當看到榜上的名字時,崔建轉身就跑。

他去寫信。

他在信中給母親報喜,說是晚些就告假回去。

程序走完後,他急匆匆的趕到了家中。

眼入眼帘的是那一屋子的白。

「你阿娘接到了你的信……」

阿娘得知他過了科舉的好消息後,含笑而去。

臨去前,阿娘一直在念著他。

三郎……三郎……

那一刻崔建跪在母親的卧榻前默然,淚如雨下。

從此後他知曉自己失去了庇護。

家族的資源不是無限的,必須要集中在最出色的子弟身上。

他的父母沒了,也就沒人幫他爭取,沒人幫他說話。

所以他一直在地方為官。

這一路掙扎著到了長安城,進了吏部,他覺得自己的前程出現了光明。

但從此他就不動窩了。

他多年來自己打拚,見識經歷了許多事兒,他不傻。

家族,士族都需要他在這個位置上提供幫助,所以他只能不動窩。

他也覺得憋屈,但卻不說。

你說什麼?

家族中沒人為你說話,你說的越多,長輩們的厭惡就越多。

家族這些年好歹也不時幫他一把,這些都是恩情,所以他只能默默的埋頭苦幹。

但賈平安的徵辟令給了他機會。

從小崔建就知曉機會難得,他眼巴巴的看著族裡的長輩,雖說自己獲得機會的幾率比別人小,但他也心滿意足了。

不能浪費機會!

崔建深諳這個道理。

這是對自己負責,也是對小賈負責。

於是他殫思竭慮,恨不能會分身術,把大軍的一切管好,分配好,協調好。

下午大軍宿營,崔建親自去檢查了輜重。

大車上堆積著糧草箭矢等物。

「還有多少?」

夕陽下,聽到答案的崔建面色凝重,隨即去尋了賈平安。

「十日。」

「夠了。」

賈平安指著地圖分析道;「敵軍距離我軍不過三日的路程。」

「後續的輜重會來,但我擔心敵軍會突襲……十萬大軍,這裡又是敵軍的地方,他們熟悉地形,知曉哪裡有路……」

劉仁軌皺眉看著地圖,「輜重要務必小心。」

「我知曉。」

賈平安看著很平靜。

隨即就是巡營。

此刻營地中處處都是篝火,取水的大車絡繹不絕的往來。

「要不,少吃些?」

崔建提議。

賈平安微微搖頭。他餓過。當年在農村時吃不飽,沒有早飯,天麻麻黑就出門放牛,幾歲的孩子餓的前胸貼後背,眼睛發綠光,見到能吃的不管是什麼都往嘴裡塞。

那時候他覺得但凡有誰弄了香噴噴的肉乾來就能騙走自己。

所以他知曉什麼都能節省,就是飯菜不能節省。

「只管吃。」

可等回去後,看到李敬業端著小盆吃的嗨皮時,賈平安依舊有些頭痛。

這特娘的就是酒囊飯袋啊!

「我的飯菜呢?」

賈平安的飯菜就是兩張餅,菜是鹹菜鹹肉湯。

這湯鹹的賈平安想罵人。

罷了。

他努力回想著自己幾歲時在別人收穫後的紅薯地里亂挖的事兒。

表兄是個中醫,家中有小鋤頭,賈平安順手就帶走了。

挖啊挖!

可那時候別人家也沒餘糧啊!那地里的紅薯收的太乾淨了。

但隔一陣再去挖,就能挖到一些類似於根系般的紅薯。

這些細小的東西讓彼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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