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後,賈平安把滕王府的子女教育作為反面教材和兩個婆娘說了。
「孩子要疼愛卻不可溺愛。」衛無雙看樣子有所得了,「至於別的……大郎不是那等欺負弟妹的人,你看兜兜經常坑他,可大郎卻從不呵斥,更不動手。」
蘇荷一聽就不樂意了,「無雙你這話可過了,你看看兜兜多乖巧的一個女娃,郎君就叫她小棉襖,何為小棉襖?溫暖爹娘……」。
她看著賈平安,「夫君,對吧?」
兩個婆娘要開戰了……
我該往哪躲……
衛無雙本是箕坐,此刻緩緩恢複了跪坐……
蘇荷兀自不知死活在叫囂,「兜兜這般乖巧,無雙你這可是睜眼說瞎話……」
賈平安覺得空氣越發的乾燥了,就差一點火星就能點燃。
「元日啊!」
作為丈夫,他冷著臉裝作要發火的模樣,「元日哪家打架?」
門外,兜兜氣喘吁吁的回來,看樣子是去抓老龜了,雙手有些髒兮兮的。
賈平安使個眼色,示意她趕緊進來。
緩和氣氛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兜兜搖頭,然後伸手……
賈平安伸出一根手指頭。
兜兜搖頭,伸出五根手指頭。
一臉不容拒絕啊!
好黑心!
賈平安伸出三根手指頭,冷笑著。
不然一拍兩散。
「阿娘,大娘!」
兜兜沖了進來,把兩個準備抱摔的婆娘給弄的再無戰意。
果然,還是小棉襖管用,若是老大進去,多半會被呵斥……出去!
所以女人之間的戰爭最好是由女人來終結。
賈平安去尋了狄仁傑,兩個大男人聊了許久關於妻兒的事兒。
「男人……不易!」
狄仁傑本來對這方面很豁達,卻被賈平安說的心情沉重。
「是不易,不過享受了夫妻之樂,父子之樂,那麼挨打也別抱怨。」
狄仁傑臉頰微顫,「你這話可有根據?」
「有。」
賈平安想到了李元嬰這個人渣。
管不住褲襠,但凡能生就使勁生。生了一堆兒女自己不管不教,放養的結果就是情義淡漠。
「……平日里瀟洒,不管不顧,自然樂滋滋。等想著去享受什麼天倫之樂時,卻發現兒女對自己不親,這便是有得有失。」
「說得好!」狄仁傑悟了,「有得必有失,你得了什麼,必然要失去些什麼。你失去了什麼,也必然得到了些什麼……平安大才啊!」
「我就是胡謅。」
賈平安覺得自己不是做人生導師的材料,擔心自己把人帶坑裡去。
「先生!」
人渣藤跌跌撞撞的沖了進來。
賈平安剛想起身,李元嬰卻撲在了他的身上。
卧槽!
「你這個……」
大老爺們的咱能不能好好說話?
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
「先生大恩!」
李元嬰哽咽著,說的斷斷續續的……
「……我點頭應了,隨後暈倒,其實我是裝的,孩子們都哭了,哭的情真意切……老大說以往和弟妹們爭執並非出自本心……」
「他覺著茫然,不知前路……本想問問我,可卻懼怕,把我視為陌生人,不,比陌生人還疏離……」
「老大痛哭流涕,說若是他能承襲爵位,家產和弟妹們均分,絕不多要……先生!」
「我從出生之後就從未感知何為親情,唯有母親……可我與母親隨後遠離,親情淡漠……」
李元嬰淚流滿面,「我今日方知何為親情,都是先生一番教誨所致。」
賈平安不禁由衷的為他感到高興。
「父子之間不交流,或是交流流於形式,遲早會出問題。今日你能幡然醒悟,這也是個機會,好好和孩子們交流說話,別板著臉。你付出了真情,孩子們自然也會付出真情。世間何為重?情義!」
「是。」
李元嬰回身,「拿進來。」
幾個僕役拿著箱子進來。
「元日是個大好日子,我卻攪了先生的興緻,這便告辭。」
李元嬰告退。
「弄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作甚?」
賈平安苦笑。
回身,狄仁傑正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你說的那些不是胡謅,而是已經驗證過了。世間情義最重,說得好!」
狄仁傑起身,「我要回去……今日萬事都不管,就帶著妻兒出門轉轉,陪著他們。」
這一去就直至坊門關閉時才回來。
晚上,狄家……
「夫君你可是在外有了女人?」
「哪有的事?」
「那你為何對妾身和孩子這般好?」
「……」
衛無雙和蘇荷看著箱子里的金銀珠寶頭痛。
「滕王送了這些寶貝來……他家中那麼多子女,以後怎麼分?」
「不必管。」賈平安壓根不管此事,「他管著那一攤事掙錢不少,說發財了都不為過,不差錢。」
第二日狄仁傑的娘子去見了衛無雙。
「夫君往日雖說也體貼,可卻覺著疏離……」
她微笑著,「可昨日夫君卻一改往日那等淡淡的疏離,對我和孩子格外的親切……
開始我還以為夫君是在外有人,覺著內疚。昨夜一番爭執,夫君發誓……是賈郡公的一番話讓他知曉自己錯了……」
「什麼話?」
蘇荷在看賬本,聞言好奇的道:「夫妻之間不該就是這樣的嗎?」
狄仁傑的娘子搖頭,「你這般說,定然是賈郡公與眾不同讓你習以為常。我的夫君也頗為不錯,可卻端著架子……昨日他就把架子丟掉了。」
「那夫君說了些什麼?」蘇荷趁機放下賬本。
「賈郡公說……男人有火沖外面發,要面子沖著外面去……」狄仁傑的妻子微笑道:「世間情義最重。」
這個情義說的便是親情。
狄仁傑的娘子笑道:「我們在前面時常聽到賈郡公和孩子玩鬧,和你們笑鬧,那時我便覺得賈郡公與眾不同,果然!」
趙岩來了。
他來拜年,送上了禮物,得了一套新衣裳,外加一個檀木書箱。
「弟子又偏了先生的好東西。」
只是一個檀木箱子就價值不菲,但賈平安卻不在意這個。
「算學如何?」
到了明清時,皇室和權貴喪心病狂的窮搜天下,把那些貴重巨木都一掃而空,包括外藩的也是如此。
所以後來紫檀木等名貴木材的價格才這般直飛天際。
娘的,好東西都被他們用完了。但現在還多,價格在賈平安看來就是白菜價,他已經令人去搜羅一些,準備幾個孩子以後的傢具……
老大以後成親傢具一套,兜兜的嫁妝傢具一套……還有其他三個孩子,李朔也給一套。
只是他這般哄抬價格……以後那些人家會不會痛罵他?
「如今工部和戶部對算學頗為關注,學裡也抓了規矩,不好好學的嚴加處置……」
賈平安點頭。
「不過今年的招生怕是會搶破頭……」趙岩說道:「先生,學裡的諸位先生商議,說是分為兩批,一批不管出身,這一批要考試;另一批專門招收平民子弟,不考試……面試。」
「幹得好!」賈平安很是欣慰,「你們都在成長,這讓我很是欣慰。告訴韓瑋他們,算學不需要刻意的設置門檻,若非平民子弟如今讀書的機會不多,我甚至希望能全面取消入學門檻。
不管是宗室子還是乞丐的兒子,都通過考試進去……有教無類。」
這是賈平安樂於看到的。
「是。」
趙岩突然赧然道:「諸位先生說……先生許久未曾去算學授課了,學生們翹首以盼……」
「莫要打我的主意。」賈平安想到這裡多了一個緊箍咒,不免頭痛,「每月我盡量找空閑去吧。」
假期很短暫。
賈平安不禁回想起了前世的假期,最多的一周。
哎!
啥時候來半個月?
上班的第一日,賈平安去點卯後就回來了。
孫仲坐在茶坊的門外,正在吹烘籠里的炭火。
「呼!」
炭火由小變大,偶爾噼里啪啦的炸響,火星炸的到處都是。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孫仲緩緩起身回頭,「見過郎君。」
賈平安頷首,「你弄你的。」
「已經燃了。」
烘籠里的炭火燃燒的不錯,一截木炭上全是白灰。
孫仲就站在那裡,眼神平靜。
「我從不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