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0章 我只是在等他

在無數人的目睹之下,王大娘就跪在那裡。

「抓不抓?」

金吾衛的人來了。

這裡是皇城外,按理是他們的管轄範圍。

一個將領沉吟著。

「此人說陛下冤殺她的夫君,可陛下尚未令人殺了楊御史,所以這是污衊。污衊陛下……該當何罪?」

另一個將領沉聲道:「楊德利已經進了刑部大牢,再抓了他的娘子,那些人會說陛下心狠手辣。」

「這個女人膽子太大了些,要不……讓皇城的人來處置。」

「妙計!」

兩個將領覺得甩鍋大法好,於是就令人去交涉?

「我們處置?那是皇城外,和我們沒關係。」

誰都不是傻瓜,傻瓜也不可能看守皇城。

坐蠟了。

任由一個婦人跪在皇城外定然不妥當,丟人。

「看陛下的意思吧。」

皇宮之中沒動靜。

皇帝彷彿是唾面自乾了。

這不對啊!

眾人覺得不對勁。

按理皇帝不該是大發雷霆,隨後把兩口子關一塊的嗎?

李元嬰和尉遲循毓來了。

「這是先生的表嫂。」

尉遲循毓嘆道:「膽子太大了。」

李元嬰淡淡的道:「你想說村婦無知就說吧。」

尉遲循毓搖頭,「不是無知,而是大膽。」

「陛下昨日大怒,說是要殺了楊德利,他的娘子來喊冤,寧可死在一起……」

李元嬰突然哽咽了。

尉遲循毓見鬼般的看著他,「你這是何意?」

按理封王后的皇子該叫做大王,可一來李淵駕崩多年了,帝王都換了兩個;二來李元嬰名聲太臭,這等過街老鼠自然失去了皇室的光環,他自家也頗為不安,於是大伙兒叫他滕王。

李元嬰唏噓道:「本王哪日被關入大牢,家中的女子會惶然不安,會恐懼嚎哭,可就不會有人挂念本王……你說本王此生可是失敗透頂了?」

尉遲循毓搖頭,眼神茫然,「我的娘子……相敬如賓罷了。若是我被處置……不牽累家人的話,她估摸著會鬆一口氣,從此就能輕鬆自在的活著。若是牽累家人,她也只會絕望等著處置。」

兩個紈絝覺得自己的一生就是個悲劇,對楊德利難免多了些莫名的艷羨。

數騎遠來。

「是賈郡公。」

在長安城中幾乎銷聲匿跡一個多月的賈平安出現了。

他下馬後,李元嬰等人走了過來。

「先生,此事怕是不好辦。」天氣有些冷,李元嬰雙手合十,往手心裡呵氣。

賈平安緩緩走過去。

他腳步緩慢,看著格外的沉重,讓眾人心中一震。

腿麻了……賈平安這一個多月都在大慈恩寺里當熏肉,盤腿打坐已經成功的從單盤變成了雙盤,但代價就是出來跑馬一圈腿麻了。

「先回去吧。」

賈平安只是一句話,隨後就進宮求見皇帝。

「陛下犯病了。」內侍的態度很冷淡。

賈平安吃了一個軟釘子。

皇帝顯然還在怒火中。

很頭痛啊!

阿姐也沒動靜……賈平安知曉,阿姐在這個時候若是出手相助,就會在皇帝的心中留下一個壞印象。

——你是朕的妻子!

皇帝的妻子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所以阿姐能做的不多。

王大娘回到道德坊,消息已經先回來了,一家子都在坊門那裡等著。

「你這個傻子喲!」

趙賢惠伸手就去擰她,咬牙切齒的道,「女婿都進去了,以後生死不知。你竟然敢去觸怒陛下,若是你也進去了孩子們怎麼辦?」

王學友乾咳一聲,在趙賢惠的身後給女兒一個安慰的眼神,然後板著臉道:「婦道人家也能干涉朝政?好生回家歇息,管好孩子們,等著女婿回家。」

「阿娘!」

三個孩子就像是孤獨的小獸,圍著王大娘嚎哭,連歷來懂事的招弟也是如此。

頂樑柱垮了,一家子都惶然不安。

坊正姜融來了,招手把王大鎚叫過來。

「剛有人來告訴我,賈郡公提前從大慈恩寺中出來了。」

王大鎚心中一喜,就過去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家人。

王大娘點頭,「先前就是小賈讓我先回來。」

「阿彌陀佛。」趙賢惠不禁念聲佛號。

王學友贊道:「福生無量天尊。」

……

賈平安先回了趟家。

「此事不大好辦。」賈平安覺得表兄做御史太讓人糟心了,還不如在戶部的時候,「哪怕是彈劾了宰相都無礙,他卻彈劾了陛下,還是兩次。」

兩大作死的人,一個是表兄,一個是李敬業。

「先生。」

老紈絝郭昕來了,他眉眼通透,此次是來建言的。

「此事若是楊御史能幡然悔悟,寫一份悔過的奏疏,自然就無事了。」

「餿主意。」賈平安冷冷道。

寫了悔過書,楊德利後半生就將在懊悔中度過……沒節操了。

「嘿嘿!」郭昕笑道:「先生被關在大慈恩寺中許久,弟子這是給先生尋個樂子。此事吧……」

「就是一口氣。」賈平安非常清楚事兒的根源。

「先生高明。」郭昕贊道。

皇帝此刻被一口氣堵在嗓子眼那裡想吐血,不理順了這口氣,不把那口淤血給噴出來,這事兒就好不了。

……

「賈平安出來了。」

李義府和幾個心腹議事完畢後,令人送上熱茶,愜意的說著此事。

「相公,楊德利此次算是開罪了陛下,定然出不來了。」

李義府淡淡的道:「別的事尤可,陛下的私事豈能這般進諫?」

「賈平安……」李義府的眉間多了冷意,「他提早出了大慈恩寺,便是為了此事。可他能如何?皇后定然也勸過,可陛下卻不為所動,皇后都勸不動,他能如何?」

心腹嘲笑道:「楊德利和他從小相依為命,情義深厚。此刻賈平安怕是倍感煎熬吧。」

李義府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寒風吹拂,他不禁縮縮脖頸。

天色陰沉,李義府的嘴角微微翹起,心情大好。

……

「老夫人……」

楊氏在家中的日子頗為無趣,整日睡起來吃,吃了坐著,或是在家中轉悠一圈。

天氣冷了,她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何事?」

楊氏問道。

一個侍女進來,低聲道:「有御史彈劾……陛下,說陛下好色,還提到了咱們家的那二位。如今長安城中已然是沸沸揚揚……」

老夫人,武家的名聲徹底臭了。

母女一起伺候皇帝……丟人啊!

楊氏眸色平靜,「叫她們來。」

武順和賀蘭敏月來了。

武順哪怕是居家依舊穿了鮮艷的衣裳,看著艷光四射;而賀蘭敏月卻是穿了清雅的衣裳,就像是一株蘭花。

楊氏看著女兒和外孫女的目光平靜,「前隋時我也算是養尊處優,坐看風雲變幻。後來嫁人,生了你們三個。老大你嫁給了賀蘭家,看似省心,可女婿卻沒這個福氣,早早的去了。」

武順嫁給了賀蘭越石,這個婚姻中規中矩,找不到一點差錯,可賀蘭越石卻早早就去了。武順孀居不自在,乾脆就來投奔老娘……可誰曾想自己的妹妹竟然從一個尼姑變成了皇帝的女人。

炸裂了!

武順狂喜之餘,覺著這便是自己的大靠山……隨即頻頻進宮和妹妹拉交情。

她沒法不拉,她是出嫁女,和娘家多年未曾往來,再不走動走動,怕是妹妹都忘記了自己。

但很顯然她把賀蘭越石也徹底忘記了,以至於和皇帝眉來眼去。

皇帝的女人!

這個身份讓人歡喜。

但卻沒有嬪妃的名分,只掛了一個夫人的頭銜,而且對外聲稱是皇帝給皇后阿姐的封號。看看,皇帝多有心。

但這個只是給情婦的報酬。

想到這裡,武順的眉間多了焦躁。

楊氏把這些都看在了眼裡,淡淡的道:「媚娘在宮中不易……」

武順脫口而出,「如今陛下身體不適,視線模糊,連奏疏都看不得了,政事都交給了媚娘去處置,她就和帝王無二,何曾不易?」

楊氏看著她,冷笑道:「可這是她自己換來的。換了你去可能處置朝政?你去了只會禍國殃民!要想處置朝政,媚娘定然是頭懸樑,錐刺股般的苦學……你以為我不知曉嗎?秉政首要是了解大唐,這需要媚娘去看許多奏疏和文書;秉政還得知曉前人的得失,如此還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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