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2章 彼之英雄,我之仇寇

從小李弘的身體就有些弱,同樣是吹風,別的孩子屁事沒有,他卻要咳嗽幾日,不小心就會發熱。

可就算是不吹冷風,每年幾次的發熱依舊是保留節目,讓人憂心忡忡。

帝後為此也時常感到不安,為這個孝順的孩子的每一次犯病而揪心。

按照往日從發病到痊癒的時日來推算,此次太子還得要等三五天後才能下床,可此刻他卻在邊上活蹦亂跳的,說餓了。

李治的眼皮子跳了一下,「五郎,為何下床!」

他的語氣中帶著火氣,若是沒有一個滿意的解釋,等太子病好了之後,責罰是少不得的。

李弘見帝後來了,先行禮,然後說道:「阿耶,阿娘,我已經好了。」

「好了?這孩子就是倔。」

武媚過去伸手摸摸他的額頭。

感覺……微微的涼。

退熱了。

「不酸疼了?」

武媚捏捏他的胳膊。

李弘笑道:「不酸了,就是……」

「是什麼?」武媚擔心孩子頑劣,「說!」

老娘一瞪眼,李弘就有些怕,「就是……阿娘,你捏得我發癢。」

「這孩子!」

武媚尷尬的鬆手,然後問道:「可看過了?」

張麟才想起並未拿脈,頓時心中一松,「還請太子坐下。」

這是最後的機會,若是拿脈還有問題,這病就算不得完結。

李弘坐下,張麟說道:「等太子靜心之後再看。」

這是個極為專業的安排。

晚些,張麟示意李弘把手臂擱在脈枕上,輕輕伸手搭住脈搏。

一下……一下……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李治和武媚相對一視,心中都湧起了些不好的預感。

張麟咦了一聲,再度凝神。

太子的脈象竟然頗為穩健。

這不對!

他不敢置信的抬頭,「你來試試。」

王厚東和他換了個位置,伸手搭脈。

不過是十息,王厚東就鬆開手,眼中多了震驚,「殿下的脈象竟然頗為強健……與常人無異。」

張麟點頭,「老夫診脈結果也是如此。」

兩者對照,那就再無差錯。

李治心中歡喜,「你等得力,朕當有重賞。」

張麟和王厚東一臉尷尬。

「陛下!」

武媚的心中有個猜測,「莫非是平安的手段?」

嗯!

李治看著二人。

鹽水漱口和玩笑差不多,多喝水也沒什麼,吃清淡些更是平庸至極。

張麟面色難看,但醫者的操守驅使他承認了自己的失敗,「陛下,臣等看護殿下的身體這些年,殿下犯病從未低於八日就能痊癒,此次五日痊癒,臣……」

他抬頭,眼中有懊悔之色,「臣以為,此乃賈郡公之功。」

王厚東面帶羞色,「陛下,殿下這五日的醫治一直是我等在做主,唯一的差別就是殿下每日三次鹽水漱口,多喝水,吃的清淡。臣以為,此乃賈郡公之功。」

李治不禁一怔。

「他說的那些……難道是真的?」

什麼肉眼不可見的細菌,什麼發炎,什麼鹽水能消炎……

這些聞所未聞的新觀點讓人發矇,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

李治的嘴角帶著微笑。

他沒法不笑。

太子孝順,聰明,學習快……性子也好,他和皇后對這個兒子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

可有個問題,太子的身體!

讓一個從小就體弱的太子繼位風險太大了,若是他早早就去了,留下的孩子還小,主少國疑,大唐的國祚危矣!

若是等李治垂垂老矣,等著太子來接班時李弘卻倒下了……李治想到的是當年先帝面臨的局面,但先帝好歹還親手帶了他幾年,否則他懵懵懂懂的繼位,隨後長孫無忌一夥就能把他變成一個傀儡。

五日而愈,讓李治不禁對賈平安說的那些多了信心。

「臣妾說了平安實誠,當然不會說謊。」武媚不禁揚眉吐氣,心想阿弟果然給我爭臉了,關鍵是讓太子身上的隱患出現了解決的希望。

回頭給阿弟什麼好處?

武媚瞬間想到的是這個。

「他說如何根治?」李治卻忘記了那日賈平安的話。

張麟二人面面相覷。

當時他們覺得荒謬,也疏忽了。

都不省心!

李治惱火,剛想令人把賈平安弄進宮來,李弘說道:「舅舅說每日用鹽水漱口,還有,要多踢球,多操練,每日起床後跑步極好。」

「是了。」

還是朕的兒子記性好……李治的眼神慈祥,「如此從今日起,太子要牢記了,另外,太子的身邊人何在?」

曾相林和王霞上前。

李治說道:「你等記得叮囑太子照做。」

「是!」

當太子出現在殿外時,那些宮女內侍都笑容滿面。

陽光很好,李弘抬頭眯眼看著。

舅舅對我真的不錯啊!

晚些吃了早飯,李治令他再歇息兩日,功課就暫停兩日。

李弘回到自己的地方,翻箱倒櫃了許久,誰都不許幫忙。

「找到了。」

他找到的是一支白玉筆桿做的毛筆。

王霞訝然道:「記得殿下當時心愛的筆壞了,悶悶不樂,陛下見了就賞了這支筆……殿下寶貝了許久都不肯用,這是要用嗎?奴去磨墨。」

李弘搖頭,隨後不知從哪裡翻出了一個錦盒,把毛筆放在裡面。

「曾相林!」

「殿下。」曾相林進來。

李弘說道:「你把這個錦盒送去舅舅那裡,就說……」

他吩咐道:「就說是孤送給舅舅的。」

曾相林看了王霞一眼,王霞點頭。

「是。」

等賈平安見到這份禮物時也不禁樂了。

狄仁傑笑道:「太子果然待人誠懇。」

賈平安點頭,仔細看看這支筆,覺得太特娘的奢侈了。

為了這個筆杆子,定然是毀掉了一塊白玉。

狄仁傑見他嘴角含笑,就知曉他在得意,「太子不送錢財,送的白玉筆,可見聰慧。大唐有這等太子,乃是國家之福,更是百姓之福。」

狄仁傑嘆息,「太子的身體是個隱患,此次你可有把握?」

「這不是什麼大毛病!」賈平安覺得外界對太子的身體過於關注了,「太子的身體在漸漸好轉,只需加強操練,身體強健了,這等病自然而然就斷了根。」

「你這新學讓人越發的心癢難耐。」狄仁傑起身,「對了,陛下那邊弄不好也會有賞賜……」

「千萬別是女人。」賈平安真的怕了。

皇帝送的宮女不能隨意的趕到莊子里去種地,更不能隨意的配給誰為妻,賈平安覺得就是個大麻煩。

狄仁傑笑道:「別人得了宮人都歡喜不已,就你滿面愁容。」

賈平安笑了笑。

最好不要賞賜!

他心中默念著。

「郎君,有人求見,說是什麼宮中的。」

「宮中來人應當是帶著帝後的吩咐,哪裡會說求見?」狄仁傑皺眉,「平安,小心些。」

這份推理的本事讓賈平安也頗為讚歎。

等見到來人時,他也愣住了。

「見過賈郡公。」來的是張麟和王厚東。

上次見面還一臉不屑的二人,此刻卻頗為恭謹。

「這是有事?」

賈平安準備去高陽那邊。

張麟和王厚東一個鞠躬。

我還沒死!

賈平安皺眉。

「這是何意?」

張麟苦笑道:「我等妄自尊大,質疑賈郡公的醫術,今日卻恍然大悟,原來井底之蛙說的便是我等。」

王厚東拱手,「今日我二人來此致歉。」

這二人倒是有些節操。

「此事只是意氣之爭,我並未在意。」

爭來爭去的有何用?

賈平安覺得自己的三觀升華了。

「小賈!」

這聲音中氣十足啊!

賈平安笑道:「孫先生。」

誰?

張麟二人聽到孫先生這個稱呼心中微動。

一個鬚髮斑白的老人來了。

「孫……孫先生!」

張麟激動萬分,趕緊行禮,「見過孫先生。孫先生到了長安後,老夫也想求見請益,可卻擔心打擾了先生,今日得見先生,何其幸哉。」

王厚東也趕緊行禮,「孫先生這是有事?可有我二人能效勞之處?」

孫思邈坦然的道:「老夫來尋小賈請教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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