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耶耶給他來個一網打盡

不知怎地,今日李弘總覺得舅舅的笑容冷颼颼的。

「太子。」

賈平安敲敲案幾,嚴肅的道:「莫要走神。」

「是。」

李弘坐直了身體。

賈平安老懷大慰,隨即開始講課。

「大地並非是平的,這個上一堂課我就說過了。今日我要教授的是大自然的一些現象,譬如說電閃雷鳴來自於何處,為何先看到閃電,後續雷聲才出來?」

李弘愣了一下,「真的嗎?若是真的,舅舅,那雷聲是不是被拖住了。」

聰明的娃,比他爹聰明。

賈平安不厚道的腹誹了李治一下,「當然是真的,不信你等雷雨天去觀察,看看可是如此。」

「至於為何……閃電是光,而雷是聲音,聲音的速度是不慢,可遠遠無法與光的速度相提並論,所以我們就會先看到閃電出來,隨後才是雷鳴。」

放學後,李弘坐在台階上,雙手托腮獃獃的看著天空。

陰雲密布呀!

舅舅說這種天氣最容易產生雷電。

可他一直觀察,直至午時也沒有雷電出現。

到了晚上,烏雲低得彷彿伸手就能抓到,把它拽下來。

「殿下,該歇息了。」

「晚一些。」

李弘拒絕。

王霞出來,低聲道:「殿下,不歇息明日可就沒精神。」

「別說話!」

李弘突然站起來,盯住了夜空。

舅舅說的是真的嗎?

他感到閃電就在雲端盤旋。

一道閃電驀地出現在了天邊。

這道閃電是如此的絢麗,以至於李弘都差點忽略了雷聲。

直至閃電差不多消失時,雷聲轟然而至。

「是真的!舅舅說的是真的!」

一道閃電再度劃破夜空。

少年站在寢宮前歡呼雀躍。

「要下雨了。」

賈平安站在家門外,問道:「小魚去了多久了?」

「一個多時辰了。」

王老二也很擔心,可這等時候別說是擔心,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義無反顧的往前沖。

……

徐小魚在盧家的前院慢慢的磨蹭。

盧家的防備明顯的升級了。

護衛不間斷的在巡邏,徐小魚幸而有迷惑狗嗅覺的東西,否則一進來就跑不掉。

趁著機會,徐小魚摸進了後院。

後院才是此行的目的。

「那些人無用之極,賈平安竟然輕鬆斬殺了他們,後續更是追索到了涇陽……」

盧平章陰著臉,拍了一下案幾,「那些蠢貨……耶耶沒給錢嗎?竟然還帶著涇陽的干餅。」

坐在對面的是個老人。

他鶴髮童顏,笑的很是愜意,「他能查到又能如何?今日楊德利在朝中彈劾你,可證據何在?老夫告訴你,就算是長孫無忌下來了,只要咱們抱成團,別人依舊對咱們無可奈何!」

燭光閃爍,風越發的大了。

盧平章起身走到門邊,看了一眼天色,「好風!」

老人低聲道:「你最近小心就是了,不過老夫並不贊同你這般如臨大敵的姿態,皇帝都說了楊德利並無證據,只是誹謗,那你還擔心什麼?」

盧平章負手而立,嘩啦,大雨來了。

他冷笑道:「皇帝就記恨老夫當年的一番話,一直記恨到如今。如此老夫不進宮可還行?如今看來不行,不過是捕風捉影的謠言,竟然就把皇帝說動了心,什麼誹謗,便是我令人動的手,他又能如何?」

盧平章回身,「若是可以,皇帝恨不能把盧家上下斬盡殺絕。可他不敢下手,從前隋始,誰敢對世家門閥下手?」

老人搖頭,案几上有酒水,他舉杯暢飲,隨後用筷子敲打著案幾作歌,歌聲豪邁。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

盧平章撫掌作和。

晚些,二人相視一笑。

老人舉杯,「飲酒!」

盧平章笑道:「賈平安被皇帝誇讚,教授太子新學惹人怒,他不知這是一條死路,只等數十年後,自然遺臭萬年。而我等撥亂反正,定然名垂青史,哈哈哈哈!」

閃電驀地掠過長空。

就在門外,一個黑衣服的男子縮成一團,只露出了一雙眸子來,除非近前查看,否則無法發現。

轟隆!

雷聲姍姍來遲!

徐小魚一路有驚無險的出了盧家,回到了道德坊。

他渾身都被淋成了落湯雞,進家就打了個噴嚏。

「先去沐浴更衣!」

狄仁傑一直在等候。

「啊嘁!」

徐小魚急促的道:「那盧平章家中戒備森嚴,他與一個老人在書房說話,提及了此事,確定就是他乾的。」

狄仁傑忘記了讓他先去沐浴更衣的交代,追問道:「為何動手?」

徐小魚臉上有雨水不斷流淌下來,「說是郎君把新學教授給了太子,以後有麻煩,就乾脆下狠手……啊嘁!」

「趕緊去!」

狄仁傑趕走了他,隨即令人去通知賈平安。

「盧平章家中戒備森嚴,他對你動手乃是因為你教授了太子新學。」

賈平安一怔,旋即大笑了起來。

「他們竟然忌憚這個?」

賈平安笑道:「這說明盧平章有眼光,知曉一旦新學進了太子的身邊,遲早他們會一無所有。」

他微微一笑,狄仁傑感受到了自豪。

「陛下不喜儒學,所以才讓你教授新學,平安,這是個機會!」

狄仁傑只是想想就覺得興奮。

「懷英,為何不是新學出色呢?」

賈平安矜持的道:「你只看到了一面,未曾看到另一面。先帝並不喜歡儒學,當今也是如此。在他們看來,儒學毫無用處,可有人卻希望他們喜歡儒學,譬如說長孫無忌等人。」

狄仁傑皺眉。

「你是說……儒學的那些學識有問題?」

「當然有問題。」

賈平安笑的就像是一頭老狐狸,「懷英你想想儒學裡的是什麼學識?大唐銳意進取,從先帝到當今陛下都是如此,儒學在這個時候進了朝堂,進了宮中,你覺得陛下會高興?」

狄仁傑苦笑,「我便是明經科出仕,你覺著這個問題對於我而言合適嗎?」

「無需擔心這個。」

賈平安從不覺得儒學落後了,只是儒學站錯了地方。

「我以為,儒學無需學太多。可那些人總是信誓旦旦的說儒學無所不能,包打天下,儒學……可能治痔瘡?」

「平安,斯文!」狄仁傑就是儒學子弟,聽到這樣的話,總覺得自己就是個害蟲。

他認真的道:「我當年也是苦讀過的,不說旁的,儒學有好處,也有壞處,我以為,貶低儒學,誇大儒學的好處都不可取,唯有讓儒學站在應該的地方,這才是做學問的態度。」

狄仁傑當年跟隨父親四處宦遊,堪稱是見多識廣,加之家學淵博,這便為他為官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但他的性子卻執拗,見到不平事就要出手,以至於處處碰壁。

「懷英,我一直以為學問不分高下,對大唐有好處的便是好學問。可我總結了一點……」

賈平安說道:「誰說自己的學說包打天下,誰便是騙子!海納百川,有容乃大。誰的學問能包打天下?讓他站出來,我來駁斥他!」

他目光炯炯的道:「懷英,你信不信,回過頭就有人會說儒學能包打天下?不過我也做好的準備,他說,我噴!噴的他無地自容為止。若是不夠,我便與他們上擂台,分個死活!」

現在是最好的時代,儒學才將從溝底爬起來,並沒有統治一切。

但這也是最壞的時代,開國之初的那種氣吞山河,無所畏懼的風氣漸漸消散。

兩百騎敢去突襲敵軍的牙帳,一騎當千,擊破突厥。

以後可還有?

有!

但越來越少了。

敵人越來越強嗎?

非也!

是大唐越來越弱!

數十年後,大唐已經被吐蕃打的灰頭土臉。

為何?

缺乏進取心,而最關鍵的便是軍民的心氣。

若是心氣足,什麼外敵都不足為敵。

大唐不懼任何對手!

但心氣漸漸在那些道理中消散了。

「要學儒學,但不可沉迷。儒學便是一個道理。若是把儒學當做是世間一切行為的準則,那至為可笑。」

狄仁傑呵呵一笑,「平安你這話卻有失偏頗,儒學何時說過儒學便是一切行為的準則?」

「想想獨尊儒術。」賈平安淡淡的道:「懷英,做人做事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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