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這是絕殺

李義府陞官了。

中書侍郎參知朝政。

這就是宰相待遇。

一個中書侍郎竟然能進朝堂,李義府紅得發紫!

「明靜呢?」

賈平安進了值房,程達抬頭,「明中官說是出去巡街。」

這是明晃晃的上班時間去剁手!

「老程你也不監督!」

程達苦笑,「明中官的脾氣……武陽侯你還好,我一旦勸諫,少不得要被呵斥。」

這便是食物鏈。

他問道:「武陽侯可是尋他有事?」

賈平安點頭,「滕王的案子是她在弄,我尋她商議。」

「那隻能去東西市尋他了。」

……

西市的外藩商人最多,稀罕貨物也多。

「這個琥珀我要了。」

一家店鋪里,明靜指著盒子里的琥珀說道。

胡人掌柜笑眯眯的,「包起來……」

「慢!」

一個婦人過來,伸手道:「給我看看。」

「我先要了。」

明靜提醒了一句。

婦人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胡商笑著把東西遞過去。

這是一塊琥珀。琥珀常見,琥珀里有東西的也偶爾能看到,但眼前的琥珀卻讓婦人移不開眼睛。

一隻五彩斑斕的蝴蝶就在琥珀里,看著正準備振翅高飛。

「真美!」

美好的東西從不受時光和背景的控制,人見人愛。

明靜覺得給她看看也無所謂,所以就在邊上等候。

婦人不住讚歎著,「這東西無事把玩,比什麼玉器都好。」

許多有人有把玩東西的習慣,比如說手串,比如說玉器,把玩琥珀的少見。

婦人嘆道:「春風也不及這隻蝴蝶美麗,我在想,若是它能在春風裡翩翩起舞,那該多好?買了。」

明靜:「……」

「這是我先看中的。」

做人不能太過分啊!

婦人終於看了她一眼,皺眉道:「你給錢了?」

明靜說道:「剛才我說要了,你沒聽到?」

按照規矩,我說要了,這東西就是我的。

「規矩是如此。」

咦!

這人還講道理?

明靜心中一松。

婦人問道:「多少錢?」

胡商看了明靜一眼,「一千錢。」

明靜一愣,「剛才不是兩百錢嗎?」

這東西不能吃來不能喝,若非美的讓人心動,別說是兩百錢,一百錢都沒人多看一眼。

婦人笑了笑,矜持的道:「你倒是個聰明人,如此,一千錢我要了。」

明靜惱火,「這分明就是我先看中的,憑什麼給了她?」

胡商狡黠的看了一眼婦人。

婦人淡淡的道:「給錢了就是你的,沒給錢……拿錢來。」

有侍女出去拿錢。

婦人拿起琥珀,「如今這便是我的了。」

不要了吧?

明靜看出婦人的身份應當不簡單,就想放棄。可看看那枚琥珀,心中難捨難分。

胡商見她不說話,就笑道:「這東西本就是夫人先看中的。」

賣給明靜兩百錢,而婦人願意給一千錢,在八百錢的誘惑下,胡商的節操瞬間就變成了大白菜。

大唐為啥要這不許來那不許?

因為人類在金錢的誘惑下啥事兒都幹得出來。

但到了後世,整個大環境都變了,節操這玩兒意成了奢侈品,誰有誰被人笑話,被嘲諷是撒比。於是能掙錢的就是大爺,節操……那是什麼玩意兒?

笑貧不笑娼,說的就是這種氛圍。

明靜本來不想再折騰了,聽到這話後,怒火一下就沖了上來,「誰說是她先看中的?我先來,我說要了,她才進來說看看……」

婦人輕蔑的看了她一眼,「包好,帶走。」

和動物群體一樣,人類群體里也分等級,低階的見到高階等級自然會避開,涇渭分明。

婦人明顯的覺得自己是高階,而明靜就是低階。

我犯得著和你一個低階男子嗶嗶嗎?

階層不同,心態也不同。在婦人的眼中,明靜這等人大概就相當於家中的牛馬。

你們做牛做馬,我來享受這一切。

時日長了,這等人的眼中就再無低階人的存在,漸漸的,她們會覺得低階人……那不是人吧?

那些人家把奴僕視為牛馬,動輒責打辱罵,甚至打死,就是這種心態在作祟。

——我們才是人,以下的階層都是牛馬。

明靜偷跑出來剁手,這也是她不敢計較的緣故,可被婦人的眼神刺|激了一下,她毫不猶豫的一把把琥珀搶過來,「我買了!」

胡商喝道:「這位夫人已經給了錢,你好大的膽子!」

商人要緊的就是有眼力。

婦人一看就是高階,而明靜一看就氣短胸悶,不,是心虛膽怯,自然就是低階。

商人逐利,賣給明靜不過兩百錢,而賣給婦人卻能多掙八百文,選哪邊還用得著想?

婦人勃然大怒,「拿回來。」

侍女喊道:「有人動手了。」

外面衝進來幾個大漢,目視侍女。

侍女指著明靜罵道:「就是這個賤人,還不趕緊把東西搶了來?」

幾個大漢沖了過來。

明靜格擋,連連後退,直至被擋在了櫃檯前。

「莫要欺人太甚!」

她有些後悔了。

呯!

她挨了一巴掌,被打的有些發矇。

大漢伸手去她的懷裡掏。

邊上有人說道:「此人應當練過拳腳,否則胸脯不會有那麼多肉。」

明靜猛地一驚,心想要是被大漢掏到了凶,回頭就會引發更大的事兒。

——明中官女扮男裝!

她抓住大漢的手腕,反手按壓。

大漢背身彎腰,明靜一腳揣在他的屁股上。

另一個大漢沖了過來,明靜避開一拳,一肘重重打在他的胸腹處。大漢跪地,痛苦萬分,卻無法慘叫。

最後一個大漢有些慌神,被明靜一腳踢在兩腿間,跪在那裡嚎叫。

瞬間三人被打倒。

富商目瞪口呆。

婦人喊道:「來人吶!有兇徒!」

一個官員帶著一群小吏沖了進來。

「誰鬧事?」

富商拱手,「見過胡市丞。」

胡市丞冷著臉,「怎麼回事?」

胡商指指明靜,「此人強買貨物,這位夫人不堪其擾,隨從被打傷……」

明靜心中一緊,趕緊爭辯,「此物是我先買,這婦人一來就出高價……」

這事兒一旦和官方扯上關係,她就完了。

「一派胡言!」婦人淡淡的道:「我家阿郎乃是新任李相。」

新任李相……那就是李義府!

明靜心中暗自叫苦,悲憤的道:「李相難道也能強買別人的東西?」

竟然是李貓的女人!

明靜把腸子都悔青了。

但那個琥珀真的很美啊!

遇到了心儀的東西被人搶走,那種憋屈和難受,讓她不禁怒了。

剁手人,剁手魂!

「我家也稀罕強買東西?」婦人輕蔑的道:「那琥珀在她的懷裡,拿了來,隨後還請市署這邊處置了此人,再令人去家中說一聲。我家阿郎定然會記著諸位。」

這話說的太漂亮了。

記著諸位……這事兒辦好了自然是好感+1,辦砸了……

一句話里有利誘,也有威脅,這便是說話的藝術。

胡市丞轉身,明靜知曉此事已經無法善了了。

她把琥珀拿了出來,「就是這個東西,我買兩百錢,她出一千錢……」

一目了然了吧?

胡商為了錢昧良心,婦人以錢壓人,最後以勢壓人。

胡商笑了笑。

作為商人而言,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你要說什麼良心節操……這玩意兒不過是哄鬼的東西。

婦人淡淡的道:「一派胡言。」

李義府最近紅得發紫,一個市丞難道還敢和李家硬扛?

胡市丞皺眉,「拿來看看。」

有小吏過去拿了琥珀過來。

胡市丞看了一眼,就遞給了胡商。

胡商再把琥珀遞給婦人。

此事就算是完結了。

胡市丞把琥珀遞給胡商,這事兒他沒責任。

胡商覺得這不算事,於是給了婦人。

胡市丞冷著臉,「拿下!」

琥珀不在手中,明靜這才明白,自己被胡市丞給坑了。

她心喪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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