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玲一直覺得男女喝酒之後的話都是酒話,過耳就忘。比如說高陽,有一次喝醉了嚎啕大哭,說了一堆關於先帝和皇室關係的話,第二天醒來一臉不自在。
賈平安這番話她聽懂了。
就是說大唐的學問人,包括那些大儒,這些人一天就專門去琢磨一些虛無縹緲的玩意兒,於國無益。
這一棍子打死了好些人。
可李淳風卻來了個謹受教。
「喝酒!」
賈平安一番話說完,坐下後竟然還能喝。
於是話題迅速轉換。
晚些賈平安把人一一送走,然後……
郎君醉了。
賈平安被送到了後面,蘇荷嘖嘖稱奇,「先前夫君說了一番話,說是醉話,可後來接著還能喝,可見是清醒的。」
「已經醉了。」
衛無雙沒好氣的道:「趕緊。」
蘇荷一怔,「什麼?」
衛無雙拿起手巾,「給夫君脫衣裳。」
「脫多少?」
「脫|光!」
「無雙你羞不羞?」
說話間,喝多的賈平安隨手一拉,就把衛無雙拉在自己的身上。
「蘇荷!」
「我走啦!」
「……」
……
第二日,李淳風剛到太史局,就有人求見。
不,是一堆人求見。
「太史令,那人竟如此羞辱我等?」
「太史令你昨日為何不出手?來個晴天霹靂劈死他也好啊!」
「什麼叫做我等的大道無用?太史令,你發個話。」
李淳風突然嘆息,「他說的是琢磨什麼大道之餘,咱們也該低低頭,看看細微處。什麼大道……」
李淳風不肯再說了。
「去尋那賈平安!」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去尋賈平安,半路有人說道:「他是新學啊!」
「新學又怎地?」
「新學好像就弄這些細微的東西。」
「那是下賤!」
一群人到了皇城外,晚些賈平安出來。
眾人一番呵斥,賈平安就一句話,「那些大道和百姓可有關係?」
呃!
是哈!
那些所謂的大道和百姓半文錢的關係都沒有。
「孤芳自賞很有趣?」
儒學後續不斷發展,但帶給這個老大帝國的從不是什麼福音。
賈平安轉身回去,身後一陣咒罵。
「武陽侯,你不怕被詛咒?」
包東覺得賈平安太平靜了。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叫罵。」
賈平安壓根就不在意。
「武陽侯,皇后召見。」
完蛋!
包東同情的看著他,「武陽侯,保重。」
賈平安進宮,見到武媚時,她正在看奏疏。
李治在養病,阿姐輔政,這樣的構架也不錯。
等大外甥大些後就能摻和了。
賈平安低眉順眼的。
武媚沒搭理他。
一直把十多份奏疏看完,武媚抬頭,「後面我都批了,拿到陛下那邊去請示。」
「是。」
等人走了,武媚才伸個懶腰。
身材真好。
武媚看著他,「昨日你一番話猖狂。」
「是。」
賈平安一臉難為情,「昨日喝多了,說了許多胡話。」
「喝多了?」武媚淡淡的道:「那日從城外歸來,有人說你想教授五郎。於是你昨日藉機說了那番話,那些大儒把你視為仇敵,誰還敢讓你來教授五郎?好手段!」
賈平安渾身冒汗,「阿姐……」
這事兒……有人想讓他坐蠟,就說他那日把太子的屬官都無視了,一心想做個帝師。
可賈平安別的都敢,就這個不敢。
風險太高了啊!
李治雄主,武媚也不算差。
大外甥天知道以後會成什麼樣,若是不妥,他的老師也會被連累。
所以賈平安果斷利用昨日的機會發牢騷,批駁了現在的學問方向。
「你倒是謹慎。」武媚起身出去。
邵鵬瞪眼,「跟著。」
賈平安跟在後面,邵鵬低聲道:「陛下先前笑了。」
老邵,真夠兄弟。
賈平安當然知恩圖報,「回頭請你去五香樓。」
邵鵬咬牙切齒的,「你就作吧。」
他現在哪裡能去什麼五香樓,去了回來大概率會被武后打斷腿。
前方的武媚突然轉向,繞著大殿溜達。
「你想要什麼?」
呃!
這是問志向。
「阿姐,我就想著……一家子和和美美的。」
「鼠目寸光!」
武媚冷冷的道:「看看你,別人都知曉去尋關係,去交朋友,你倒好,一番話得罪了多少人?」
「你可願去外地為官?」
嘖嘖!
邵鵬一臉羨慕。
出外為官幾年,這是混資歷,再回來就能上台階了。
武后這是在為賈平安搭檯子呢!
出外為官?
老婆孩子丟在長安,一年見一次。
我不是牛郎,她們不是織女。
賈平安毫不猶豫的道:「阿姐,我……我還是想在長安。」
武媚沒回身的擺擺手,「去吧。」
賈平安告退。
不思進取啊!
皇后,捶死這個小子吧!邵鵬痛心疾首,「皇后,武陽侯這是小富即安。」
「他本就是這個性子。」
武媚突然笑了笑,「換了旁人,聽到有陞官的機會早就喜不自勝了,他倒好,避之如蛇蠍。」
邵鵬也搖頭嘆息。
「邵中官,外面有人找。」
武媚擺手,「去吧。」
邵鵬先去了自己的卧室,拿了一個小包袱,急匆匆的去了宮門外。
「在皇城外。」
邵鵬拱手謝了,檢查了包袱後,他出了皇城。
外面,邵二娘牽著一個半大孩子站在那裡,見邵鵬出來就笑道:「大郎快叫舅舅。」
「舅舅!」
男孩就是邵二娘的兒子,九歲了。
邵鵬笑眯眯的過來,奮力抱起了孩子,「大郎竟然還記得舅舅,回頭舅舅帶你去吃好吃的。」
「長安食堂!」
孩子吸吸鼻子,「舅舅,阿耶帶她們去長安食堂,說好吃。」
「是嗎?回頭舅舅帶你去。」
邵鵬笑吟吟的逗弄了一會兒孩子,然後問道:「最近如何?」
邵二娘笑道:「好著呢,本來前日就想來看大兄,可孩子有些受涼了,就今日才來。」
「恆立如何?」
邵鵬的妹夫叫做梁端,字恆立。
「夫君的生意越發的好了。」
邵二娘笑的很開心。
晚些她們要回去,邵鵬把包袱解下來,「這個你帶著。」
邵二娘搖頭,「大兄你自家留著,我不缺錢。」
邵鵬冷著臉,「我如今在皇后的身邊,差這個?」
邵二娘搖頭笑。
邵鵬怒了,把包袱遞給孩子,「大郎拿著,回家讓你娘買好吃的。」
「謝謝舅舅。」
邵鵬轉身,笑容瞬間消失。
他徑直去了百騎。
「邵中官?」
眾人一陣稀罕,有以往關係好地問道:「邵中官,武后那邊可是很兇?」
邵鵬罵道:「胡說八道,皇后仁慈著呢!」
他尋到了賈平安,「小賈,咱這裡有個事。」
「啥事?」
賈平安笑道:「莫非是想去五香樓?隨時都行。」
想到老邵去了青樓回來洗冷水澡,賈平安就覺得不厚道。
邵鵬嘆息一聲,「先前阿妹帶著孩子來看咱,看著笑吟吟的……」
「二娘子啊!」
賈平安想起了上次的事兒。
邵鵬的妹夫梁端是做皮毛生意的,幾年前貨源被斷了,還是賈平安出手,從老梁那裡弄到了條子解的圍。
「她看著笑吟吟的,孩子也不大說話,我就逗弄幾句。孩子說想去長安食堂,還說梁端經常帶著她們去,說是好吃。」
馬丹!
「這是……納妾了?」
男人有錢就變壞。
邵鵬點頭,「宮中人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這份察言觀色的眼力,否則早就被打死了。梁端納妾咱管不著,但帶著小妾去長安食堂吃飯,卻把正頭娘子和孩子丟在家中。咱……」
「狗東西!不過老邵你彆氣,回頭我請客……」
邵鵬怒,「咱是在意吃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