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安尋了個借口進宮。
「阿姐。」
武媚在窗下看文書,側臉看去鼻樑高挺,臉頰圓潤,紅唇豐|滿。
她抬頭看著賈平安,「聽聞你最近很是鬧騰?」
「沒有的事啊!」
賈平安回想了一下,發現自己最近啥都沒幹。
這是誰在造謠?
「今年事情會很多。」
武媚的話很含糊,賈平安卻心中一震。
「你在外面做事小心些。」武媚突然笑了起來,「不過你弄了那個乾糧卻不錯,前日陛下和我吃了一頓,干著吃有些難受,不過有水還好……」
周山象贊道:「奴也得了些,吃著裡面有奶香味,還有些甜,真香!」
這是往裡面加了啥……奶,還有糖。
這麼弄下來就成了高大上的吃食了。
就像是窩窩頭,真正把窩窩頭當做是主食的人家弄出來的難吃,而那些富貴人家的作法不同,吃完還贊道:「原來窩窩頭這麼好吃?」
一股子何不食肉糜的風範頓時就出來了。
「對了。」武媚伸個懶腰,愜意的道:「我怎麼聽說百騎的那個內侍要換掉?」
阿姐果然消息靈通啊!
「沒有的事。」賈平安隨口道:「那人立功了。」
武媚饒有深意的看著他,「你自己有數就好。做事莫要失去分寸。」
賈平安心中一跳,「阿姐,我沒出手啊!」
武媚輕笑,「那人若是不得你的喜歡,你定然會落井下石,把他趕走。有你在百騎,那人想立功也得看你的眼色,可對?」
賈平安瞬間覺得自己渾身赤|裸,所有的心思都在阿姐的眼中,再無一點秘密。
「阿姐……阿姐英明。」
當你犯錯了,別想著去抵賴,那隻會讓客戶更厭惡你。
錯就錯了,補救完事。
挨打要立正!
這是賈平安的經驗。
果然,武媚見他老實的承認了,就放過了他,「那些只是小事,你如今要盯著家中的兩個娘子,好生把孩子生下來。」
老賈家也算是要添丁了。
武媚想到了自家。
楊氏做了武士彟的填房,生了三個女兒,並無兒子。武士彟原配所生的兩個兒子對她們母女頗為不敬,後續更是百般欺凌……
沒有男丁的家……她們母女就像是無根的浮萍。
阿姐在想什麼呢?
賈平安發現武媚神色惆悵,就問道:「阿姐可是擔心皇子?」
武媚一怔,旋即就笑了。
是啊!
現在她有了男丁,兩個。
「阿姐,我回去了。」
出了這裡,賈平安故意往內侍省那邊蹭。
「武陽侯,那邊不方便。」
帶他出去的內侍趕緊出聲。
「我就看看。」
此刻宮中率先『下衙』了,那些大佬們一個個出來,就像是宰相般的相互拱手說笑。
夏靜目光轉動,看到了賈平安。
此人來這裡作甚?
夏靜想到了明靜。
莫非他為明靜而來?
想到這裡,他心中微動,想去試探一番。
賈平安就在等著他來。
夏靜緩緩走來,拱手,「見過武陽侯。」
賈平安拱手,「見過夏內侍。夏內侍尋我有事?」
外官和內侍結交犯忌諱,特別是夏靜這等大佬。但誰會敢說?所以他一怔,看了給賈平安帶路的那個內侍一眼。
內侍趕緊低頭。
咱什麼都沒看到,咱什麼都不敢說。
夏靜淡淡的道:「聽聞武陽侯在百騎頗有威信……」
他的人要過去,必須得提防賈平安下黑手,捅刀子。當然這些他也不懼。宮中人去了百騎就是監督,你給我下黑手,我自然也能在皇帝那裡給你上眼藥。
大伙兒要麼合舟共濟,要麼就一拍兩散。
狠辣罷了,誰都不缺。
賈平安皺眉,「夏內侍這話何意?我在百騎的威信……我在百騎有何威信?」
不對!
賈平安的態度有些不對啊!
夏靜剛想換個話題,賈平安哦了一聲,恍然大悟的模樣,「我明白了。前陣子聽聞宮中有人使勁,想讓自己人去百騎混功勞,那人就是你吧?難怪你今日威脅我,說什麼我在百騎有威信。百騎是陛下的百騎,我在百騎就是混日子,你這話是想威脅我,等你的人去了百騎後,必須要配合他……」
夏靜勃然大怒,「胡言亂語,咱哪威脅過你,咱……」
「你那不是威脅是什麼?」賈平安怒了,見到前方有人止步,就提高了嗓門,「你想陷害我,想說我在百騎一手遮天,可你也不想想,百騎大多都是元從禁軍出身,誰能一手遮天……」
這個傻逼,開口就是你在百騎威信很高,這話用來開頭也不錯,帶著濃烈的上級對下級的姿態。
夏靜習慣了這般說話,可沒想到賈平安就在等這個機會。
炸了!
夏靜面色冷峻,「武陽侯,你這般污衊咱,咱自然會去陛下那裡求個公道。你莫要以為身後有人就能污衊……宮中不是哪個人的天下。」
這反擊的犀利程度爆表了。
——你莫要以為身後有武昭儀就肆無忌憚的冤枉一個宮中的頂級大佬,宮中不是武昭儀一人說了算。
那些內侍不禁微微點頭。
「夏靜的反擊無可挑剔!」
賈平安冷笑道:「你想讓自己的心腹進百騎,你想做什麼?想裡應外合?前次你弄了邵中官,結果陛下派來了明中官。如今你死性不改,又想著把明中官逼走。夏靜,賈某有一事不明,你這般孜孜不倦的想把自己人塞進百騎去,你想做什麼?」
他轉身就走。
裝完逼就走真爽。
而夏靜已經要炸裂了。
宮中的爭鬥手段百出,但大多是在背後互相捅刀子,給對方挖坑,穿小。明目張胆的當著眾人的面捅刀子……
哥,咱們都是大佬,都是體面人,誰會當著大家的面撕逼啊?
夏靜就是這般想的。
他覺得賈平安如今身為百騎大統領,外加有個很有希望封后的昭儀阿姐,他應當會遵守這等潛規則。
所以他不擔心。
但賈平安壓根就沒在乎什麼潛規則,直接當眾撕開了所有的事兒。
賈平安回頭看了一眼,見夏靜面色漲紅,眼中的怒火幾欲噴薄出來,就忍不住罵道:「撒比!」
前世他經歷過許多毒打,比如說被房東逼著搬家,房東還想扣下押金,他忍了,好言好語的溝通……
可然並卵,他的好言好語換來了房東的變本加厲,條件越來越苛刻。
他只是苦笑。
作為一個外地人,他在本地舉目無親,而對方直接用身份就能碾壓了他。
這也是房東有恃無恐的緣故。
可你恰爛錢也不嫌丟人?
房東下了最後通牒。
他覺得賈平安會狂怒著帶走自己的東西,然後他能吃下那些押金。
可賈平安開始行動了。
曝光,舉報……
你有身份嗎?
你是瓷器。
我沒身份,我是瓦礫。
他打了個電話,「我舉報你了。」
房東在電話那頭愣了許久。
那個看著賊老實,看著很好欺負的傢伙敢舉報我?
接下來的事兒就像是一齣戲。
倨傲的房東低下頭,甚至不敢來和他見面,而是請人來收房。一一檢查無錯,把剩下的房租和押金全部退了。
他依舊記得那個房東看著很斯文。
「你……為何如此?」
夏靜的聲音在風中憤怒著。
你為了明靜和宮中大佬翻臉,值當嗎?
賈平安回身,「你對邵中官下手時,我忍了。那不是因為我怕你,而是因為我不想惹麻煩。可你不該得寸進尺!」
夏靜呆立原地。
他覺得這是個笑話!
「夏靜,你激怒了他。」
一個內侍過來,神色嚴肅。
夏靜欲言又止,「可……可那是明靜,我從未對他動過手。」
「可他感到了威脅。」內侍嘆息一聲,「他是武昭儀的阿弟,你要和他拼個你死我活嗎?」
「那又如何?」
夏靜怒了。
當著眾人的面他被賈平安羞辱了,這個恥辱讓他如鯁在喉,一口血感覺就堵在胸口那裡,不上不下,憋的他想發狂。
「他是能仗著武昭儀得意,可這是宮中,那些看似無害的女人,那些失寵的女人都在等待時機,武昭儀也不能四處樹敵,否則……」
夏靜何等的資